夕陽熔金，給公園鍍上了一層溫暖又曖昧的濾鏡。空氣里浮動著草木的微腥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屬于青春期的躁動。
“你認識何瑤瑤？”沈識憋著笑看向蘇梓墨問。
蘇梓墨臉色沉冷，搖搖頭：“不認識，第一次見。”
“那她夢里的學長怎么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沈識好奇地追問。
“我怎么知道。”蘇梓墨的聲音也透著一絲不解。
夢境中，那位學長坐在秋千上，手似乎無處安放，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何瑤瑤羞澀地看向一旁秋千上的學長：“學長…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學長撓了撓后腦勺，眼神飄忽，臉頰微紅，一副手足無措的害羞模樣。
“噗——”蹲在草叢后的沈識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指著那學長沖蘇梓墨樂道，“你這冰山臉，還能有這表情？”
蘇梓墨掃了眼沈識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笑臉，自己臉色更黑了，冷聲道：“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噩夢，走了。”
“別急啊！”沈識趕緊叫住他，“說不定這是噩夢的前兆，在等一下噩夢就來了呢。”
學長躊躇半晌，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何瑤瑤，我……我喜歡你。”
“啊？”
何瑤瑤呆住了。草叢里的沈識也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何瑤瑤腦子一片空白：明明是自己暗戀學長，怎么反過來讓學長先表白了？
“悶騷男啊你？”沈識一臉促狹地看向蘇梓墨。
蘇梓墨閉了閉眼，額角青筋微跳：“你看不出來這是她臆想的嗎？那個學長怎么可能是我。”
“哦——”沈識故意拖長了調子，一臉了然。
夕陽的金輝灑在秋千旁。學長看著緊張絞手指的何瑤瑤，輕聲問：“如果……如果我讓你感到困擾了，我這就離開。”
“不是的不是的！”何瑤瑤慌忙擺手，臉漲得通紅，“我只是……只是太激動了！”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般喊出來，“其實我也喜歡學長！”
“真……真的嗎？”聽到這話的學長如釋重負，笑容明亮。
“嗯！”何瑤瑤用力點頭，“本來……本來今天我也想向學長表白的。”
“那……”學長低下頭，聲音更輕了，“那我能叫你瑤瑤嗎？”
“嗯。”何瑤瑤也紅著臉，聲如蚊蚋。
不遠處的草叢里，沈識已經笑得直不起腰，捏著嗓子學：“那……那我能叫你瑤瑤嗎？”學完又是一陣捶地狂笑。
“沈識，”蘇梓墨的聲音冷得像冰，“這很好玩嗎？”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別呀，”沈識擦著笑出的眼淚，“再相信我一次，噩夢馬上就來了”
突然，公園里毫無征兆地平地卷起一陣極其猛烈的怪風。那風帶著刺耳的尖嘯，刮得樹葉瘋狂翻卷，塵土漫天飛揚。何瑤瑤身旁的秋千被吹得如同舞動的蛇，鐵鏈發出“嘎吱”聲，劇烈地左右搖擺、撞擊。沙坑里的沙子被狂風卷起，劈頭蓋臉地打在人身上。何瑤瑤和學長猝不及防，被風沙迷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看吧！看吧！我說什么來著！”沈識得意地朝蘇梓墨揚下巴。
蘇梓墨腳步一頓，望向那邊，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嗯，確實是來了。”
“我——不同意！”
一聲炸雷般的吼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同款DK制服的男生，胳膊下夾著籃球，氣勢洶洶地杵在何瑤瑤身后。
那張臉，赫然和草叢里的沈識一模一樣。
“What？”沈識目瞪口呆，大腦徹底宕機。
“你誰啊？憑什么不同意？”學長皺眉上前，語氣不善。
“因為——”籃球“砰”地砸在地上，“她是我的人！”男生下巴一抬，毫不退讓。
“我去……”沈識捂著臉哀嚎，“我真的有這么中二嗎？”
“我看有。”蘇梓墨涼涼地補刀。
眼看兩人就要動手，何瑤瑤趕緊沖過去隔開他們，對學長解釋道：“學長，這是阿正，我的發小。”
“阿正？”蘇梓墨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轉向沈識。
沈識立刻撇清：“幻想！這純屬是她的幻想！身份也是她編的！”
“哦——”蘇梓墨眉峰微挑，學著他剛才的腔調。
“發小？”學長語氣充滿懷疑，轉向阿正道：“瑤瑤已經答應我了，現在她是我的人。”
“呵呵，你的人？”阿正冷笑一聲，猛地將何瑤瑤拽到自己身邊，“除了我，誰的表白她都不會答應。”
“學弟，”學長眼神危險，一把將何瑤瑤重新拉回懷里，“強人所難就很沒意思了吧。”
“誰他媽是你學弟！”阿正火冒三丈，擼起袖子，“我看你是想打架是吧？”
“你覺得我會怕你？”學長松開何瑤瑤，指節捏得咔咔作響，一步步逼近。
看到這一幕的沈識是徹底忍不了了。
“我們還是撤吧，”沈識捂著臉，聲音發悶，“這哪里像是要變噩夢了？”
“我早說了，你還不信。”蘇梓墨轉身就走。
沈識認命地起身，集中意念。一陣熟悉的重合感瞬間包裹全身。
再睜眼，已回到熟悉的房間。沈識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吐槽：“這妹子哪里像是在做噩夢？這分明就是想到什么夢就做什么夢。”
蘇梓墨也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可能只是因為一些事情導致做了噩夢，看來這并不是入夢癥的前兆。”
“你們別……別打啦，不要……不要為了我再……再打下去啦……”床上，何瑤瑤含糊地囈語著，嘴角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
兩人看著這睡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無奈和一種難以言的荒謬感。他們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幾近同步的輕微嘆息。
“等她醒了再問問什么個事吧。”沈識提議。
蘇梓墨點頭，無聲地退出了房間。沈識為何瑤瑤蓋好被子，緊接著也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