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月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最后一個數字，屏幕上的計算結果讓她胃部一陣絞痛。五年——這是重建時空裝置“望舒2.0“的最樂觀估計。

輪椅上的她向后仰頭，實驗室頂燈的白光刺得眼睛發痛。五年，李瑄要再等五年。而五年后，即使裝置完成，她又要以什么面目出現在愛人面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缺之人？

“祁博士，您的咖啡。“助手小林輕輕將杯子放在桌上，刻意避開了她空蕩蕩的左腿位置。自從出院后，所有人都對她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

“謝謝。“祁明月關閉了計算界面，“張教授怎么說？“

小林咬了咬下唇：“委員會...還是不同意重啟項目。他們說風險系數太高，而且...“她的目光掃過祁明月的腿，又迅速移開。

“而且一個殘疾人不適合領導這種高風險項目，是嗎？“祁明月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小林沒有回答，但泛紅的耳根已經說明一切。

“我明白了。“祁明月轉動輪椅面向窗外，“你先下班吧。“

當實驗室的門關上后，祁明月打開抽屜，取出那枚玉佩。三周過去了，它再也沒有發出過那夜的藍光，仿佛那只是她的幻覺。

“瑄兒...“她輕聲呼喚，拇指摩挲著玉佩上精細的蓮花紋路，“我該怎么辦？“

玉佩沉默以對。窗外的梧桐樹在秋風中沙沙作響，一片枯葉拍打在玻璃上，像一聲微弱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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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祁明月的公寓里只有電腦屏幕還亮著。她正在整理所有研究資料，準備移交給研究所。既然決定放棄，就要徹底一點。

文檔一個個被拖進“銷毀“文件夾。十年心血，上萬頁筆記，數百次實驗記錄...鼠標指針懸停在最后一份文件上——《時空拓撲結構理論》，她的成名作。

“就這樣吧?！八c擊確認，屏幕上的文件一個個變成灰色。

輪椅轉到書架前，她開始取下那些珍貴的筆記本。一頁頁撕碎太費時間，她決定直接燒掉。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映照著她憔悴的臉。

第一本筆記被點燃，火舌貪婪地吞噬著那些復雜公式。祁明月看著自己多年的心血化為灰燼，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悲傷，只有一種麻木的解脫。

當她的手伸向最后一本書時，卻停在了半空。那是李瑄的詩集，用絲綢包裹著，是她從唐代帶回來的唯一紀念。火焰在打火機上跳動，像一只渴望的小手，但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該死...“她的聲音哽咽，打火機從指間滑落。眼淚終于決堤而出，砸在詩集封面上，暈開一片水痕。

輪椅滑向陽臺，秋夜的冷風抽打著她的臉。BJ的夜空難得能看到幾顆星星。祁明月仰著頭，尋找著那顆最亮的——天文學家說那是金星，但唐朝人叫它長庚。

不知道此刻的李瑄是否也在看著同一顆星星？

玉佩突然從她膝上滑落，撞在陽臺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祁明月彎腰去撿，卻看到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藍光。

不是幻覺。這次千真萬確。

她顫抖著拾起玉佩，藍光更盛了?；秀遍g，她似乎看到光芒中浮現出模糊的影像——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案幾上攤開的書籍...那是...

“瑄兒？“祁明月的心臟幾乎停跳。

影像轉瞬即逝，但藍光依然持續。她緊握玉佩滾回書房，從抽屜深處翻出一本塵封的筆記——《量子糾纏通訊理論》，她早年提出的一個瘋狂設想。

“如果量子糾纏可以跨越空間...“她飛快地翻動著書頁，“那么理論上也可以跨越時間...“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形：如果無法親身穿越，或許可以建立某種跨時空的通訊方式？至少...至少讓她們能再見一面，說一聲再見。

祁明月的手指停在某一頁上，那里畫著一個奇特的裝置草圖，旁邊標注著：“量子糾纏態維持器——基于愛因斯坦-羅森橋理論“。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原來答案一直在她自己的筆記里，只是她從未認真考慮過實施。因為過去的她太過驕傲，認為只有親身穿越才值得追求。

而現在，一個殘缺的她，反而能看見更廣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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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府的密室內，李瑄正對著銅鏡梳理長發。鏡中的女子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然明亮如星。

“成了！“公主突然推門而入，手中揮舞著一卷竹簡，“你要的《開元占經》！“

李瑄連忙起身相迎：“真的找到了量子隧穿的記載？“

“不止?！肮魃衩氐匦χ?，展開竹簡，“看這一段——'星隕如雨，其光相連，謂之量子糾纏'。“

李瑄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古老的文字：“明月說過，量子糾纏是跨越空間的神秘聯系...如果能夠利用它...“

“還有更妙的。“公主翻到另一處，“'鳳凰涅槃，其焰通天'——這不就是你需要的巨大能量嗎？“

李瑄的眼睛亮了起來：“公主是說...“

“皇室秘傳，鳳凰涅槃并非傳說?！肮鲏旱吐曇?，“而是描述一種特殊儀式——以生命能量開啟時空之門。“

李瑄倒吸一口冷氣：“需要...犧牲生命？“

公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為了真愛，值得嗎？“

李瑄沒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那顆明亮的金星。三年了，她幾乎每晚都這樣望著星空，想象著祁明月也在某處看著同樣的星辰。

“值得?！八p聲說，聲音堅定如鐵。

公主嘆息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盒：“那么，你需要這個。“

李瑄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與她頸間玉佩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片，只是上面雕刻的不是蓮花，而是一只展翅的鳳凰。

“這是...“

“另一半信物?！肮髡f，“傳說中，鳳凰涅槃時需要兩件信物同時共鳴。一件在你這里，另一件...“

“在明月那里。“李瑄恍然大悟，“所以她給我的玉佩是...“

“陰陽兩面?！肮鼽c頭，“當兩枚玉佩同時激活時，或許就是時空之門開啟之時?！?/p>

李瑄緊緊握住玉盒，心跳如雷。她突然想起什么，轉向銅鏡——鏡中的自己嘴角上揚，這是三年來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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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月將最后一根導線接好，實驗室里彌漫著焊接后的焦糊味。窗外，東方已經泛白，她又一次熬了個通宵。

“量子通訊原型機“——她這么稱呼這個古怪的裝置。它看起來像個微波爐和收音機的雜交體，表面布滿了閃爍的小燈。核心部件是那個蓮花形狀的凹槽，正好可以放入玉佩。

“理論上...“祁明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如果唐代也有一個相同的接收器，并且處于激活狀態...“

她將玉佩放入凹槽，裝置立刻發出輕微的嗡鳴。屏幕上的波形開始跳動，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沒有聯系建立。

“缺少什么...“祁明月咬著拇指指甲，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突然，她想起玉佩發光時看到的畫面——那個案幾上的書籍旁邊似乎有個銅鏡？

她滾動輪椅來到資料柜，翻找關于唐代銅鏡的資料。果然，在《唐代日常生活考》中記載，貴族女子常用銅鏡梳妝，而有些特殊銅鏡還被用作...

“通訊工具？“祁明月瞪大眼睛。書中描述了一種被稱為“陰陽鏡“的秘寶，傳說可以讓分隔兩地的人相見。

這太巧合了。除非...除非李瑄真的找到了某種古代科技，或者...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張教授。

“明月，聽說你申請了量子實驗室的使用權？“導師的聲音透著擔憂，“委員會很關注這件事...“

“只是些理論驗證?！捌蠲髟螺p描淡寫地說，“不會涉及危險實驗。“

掛斷電話后，她看著那個半成品的裝置，一個計劃逐漸成形。如果官方途徑行不通，那么...她需要一些非官方幫助。

通訊錄滑動到一個許久未聯系的號碼——大學時代的同學，現在經營著一家高科技初創公司。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陳北辰。

“北辰，“電話接通后，祁明月直入主題，“我需要你幫我造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