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擇——“

祁明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這個虛無的意識空間里，她和李瑄相對而立，兩人的手緊緊相握。西王母化身的玉真公主懸浮在她們面前，眼中閃爍著非人的光芒。

李瑄的手指在祁明月掌心輕輕劃動，那是她們在唐代發(fā)明的暗號：【拖延時間，尋找破綻】。

“在我們決定前，“祁明月抬頭直視西王母，“請告訴我們天門究竟是什么。“

西王母的影像波動了一下，周圍的虛無變成了浩瀚星空。星辰流轉(zhuǎn)，形成一條橫貫古今的光帶。

“時空長河?！八穆曇艋厥幵诳臻g里，“天門是連接不同時代的節(jié)點。三千年前，我發(fā)現(xiàn)了穩(wěn)定節(jié)點的方法——用兩枚玉佩鎖定一對靈魂，作為錨點。“

影像變換，顯示出歷代“宿主“的模糊身影。祁明月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每一對都是戀人，而且似乎都來自不同時代。

“你利用相愛的人...“李瑄的聲音帶著憤怒，“用他們的感情作為能源？“

“感情是最強大的力量?！拔魍跄肝⑿?，“足以扭曲時空。但每次開啟都需要犧牲——要么融合為一，要么永遠分離。“

祁明月突然想起什么：“祖父...他是上一任宿主？“

星空再次變化，顯示出年輕時的祖父——穿著古怪的緊身衣，手腕上戴著某種發(fā)光裝置——站在這個石室里，面對同樣的選擇。

“祁正陽，來自2187年的時空特工?！拔魍跄傅脑捜珞@雷炸響，“被派來調(diào)查時空異常。他選擇了分離，帶著部分記憶返回未來，終生尋找破解之法。“

影像中，祖父痛苦地跪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枚玉佩殘片。祁明月認出了那個表情——和她失去左腿后，在鏡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樣。

“所以這一切...“李瑄的聲音發(fā)抖，“都是安排好的？“

“從你撿到玉佩，到祁明月穿越，再到你們相遇...“西王母的影像擴大，籠罩整個空間，“都是為了讓你們成為完美的第99代宿主?！?/p>

祁明月感到一陣眩暈。三十年的追尋，所有的痛苦與等待，竟然只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實驗？她看向李瑄，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中同樣燃燒著怒火。

“我們拒絕?！皟扇水惪谕暤卣f。

西王母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波動：“什么？“

“我們既不融合，也不分離?！捌蠲髟峦χ毖?，盡管沒有輪椅支撐，她依然站得筆直，“我們要找到第三條路。“

“沒有第三條路！“西王母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你們已經(jīng)觸發(fā)了天門開啟程序，不選擇就會被時空亂流撕碎！“

周圍的星空開始扭曲，星辰像被無形的手拉扯成詭異形狀。祁明月感到身體傳來劇痛，仿佛每個細胞都在被分離。

“明月！“李瑄抓住她的手，“堅持??！“

就在兩人即將被痛苦淹沒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第三路徑激活。】

西王母的影像突然凝固，然后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一樣閃爍起來。一個機械化的女聲取代了她的聲音：

【檢測到宿主拒絕標準選項。啟動緊急協(xié)議99。】

痛苦瞬間停止。祁明月和李瑄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們面前浮現(xiàn)出一行發(fā)光的文字——是現(xiàn)代英文與甲骨文混合的奇怪語句：

“想要完全穩(wěn)定在兩個時空中的存在，必須在一小時內(nèi)完成以下條件：各自返回對方所屬的時代，殺死那個時代的自己。否則將被時空法則抹除?！?/p>

“這...這太瘋狂了！“李瑄用英語喊道，然后驚訝地捂住嘴——她從未學(xué)過這種語言。

祁明月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殺死對方時代的自己？這意味著她要回到唐代，殺死年輕的李瑄；而李瑄則需要在現(xiàn)代殺死...

“輪椅上的我?！八哉Z。

“我們絕不會這么做！“李瑄斬釘截鐵地說。

機械女聲再次響起：【拒絕執(zhí)行將導(dǎo)致雙系統(tǒng)崩潰。倒計時開始：59分59秒...58秒...】

一個巨大的數(shù)字懸浮在空中，開始無情地倒數(shù)。

西王母的影像重新穩(wěn)定，但看起來虛弱了許多：“愚蠢的孩子...這是唯一能保全你們各自時代存在的方法。殺死對方的過去自己，才能完全占據(jù)那個時空的位置?！?/p>

“一定有其他辦法。“祁明月環(huán)顧四周，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在倒計時數(shù)字下方，有一行幾乎透明的細小文字：“如需取消，請同時銷毀三枚玉佩。“

她捏了捏李瑄的手，用眼神示意那行字。李瑄微不可察地點頭。

“我們接受條件。“祁明月突然說，“送我們回去執(zhí)行。“

西王母露出滿意的笑容：“明智的選擇?！?/p>

她揮動衣袖，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在完全消失前，祁明月用盡全力對李瑄喊出最后一句：

“記住，真正的玉佩在石室東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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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世界，昆侖山石室。

祁明月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輪椅上，李瑄也倒在一旁剛剛蘇醒。昆侖會的人還處于爆炸后的昏迷狀態(tài)，三枚玉佩依然懸浮在石室中央，但旋轉(zhuǎn)速度明顯加快了。

“一小時...“李瑄掙扎著爬起來，“明月，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障眼法?！捌蠲髟峦苿虞喴蜗驏|南角移動，“西王母展示的懸浮玉佩只是投影，真正的實體一定藏在——“

她的輪椅撞到一塊看似普通的石磚，發(fā)出金屬碰撞聲。李瑄立刻上前，用力撬開石磚，露出一個暗格。里面靜靜地躺著三枚玉佩——與懸浮的投影一模一樣，但表面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它們快支撐不住了。“祁明月拿起蓮花玉佩，它在她手中微微發(fā)熱，“我猜這就是'系統(tǒng)崩潰'的真正含義。“

李瑄抓起鳳凰和龍紋玉佩：“所以如果我們摧毀這些...“

“就能終止整個系統(tǒng)?！捌蠲髟驴聪虻褂嫊r——已經(jīng)過去七分鐘，“但問題是，怎么摧毀？上次在別墅，電池過載都只是炸開了入口?！?/p>

李瑄突然露出決絕的表情：“用這個。“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裝置——張維的存儲器，從別墅地下室那晚就一直帶在身上。

“這里面有玉真公主的數(shù)據(jù)，如果結(jié)合玉佩的能量...“她快速解釋著，同時拆開裝置，露出里面的電路板，“可以制造一個小型反噬回路?！?/p>

祁明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讓系統(tǒng)自我攻擊！但我們需要一個導(dǎo)體...“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祁明月的鈦合金假肢上。

五分鐘后，一個簡陋但有效的裝置組裝完成：假肢作為導(dǎo)體連接三枚玉佩，存儲器的電路板作為觸發(fā)器，李瑄的發(fā)簪作為能量引導(dǎo)針。

“準備好了嗎？“祁明月的手指懸在觸發(fā)按鈕上。

李瑄緊握她的手：“一起。“

按鈕按下的瞬間，三枚玉佩爆發(fā)出刺目的強光。假肢迅速升溫變紅，存儲器的芯片融化成一團藍火。石室劇烈震動，墻壁上的甲骨文一個個熄滅。

懸浮的投影玉佩突然停滯，然后像玻璃一樣碎裂成無數(shù)光點。西王母的影像再次出現(xiàn)，但這次充滿了痛苦：

“不！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門失控會——“

她的聲音被一聲巨響淹沒。石室頂部真的裂開了一道“門“，但不是通向星空，而是一個扭曲的、不斷變化的混沌漩渦。

“時空亂流！“祁明月大喊，“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李瑄推著輪椅向出口狂奔，但漩渦產(chǎn)生的引力像無形的手一樣拖住她們。昆侖會的人開始蘇醒，看到漩渦后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太遲了...“李瑄絕望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漩渦。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現(xiàn)——蘇醫(yī)生站在階梯口，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金屬棒。

“抓住這個！“她將金屬棒插入地面，按下開關(guān)。一道藍色力場展開，暫時抵擋住了漩渦的引力。

祁明月和李瑄用盡全力向出口移動。就在她們即將到達時，昆侖會的老者突然撲上來，抓住了李瑄的腳踝。

“你們毀了三千年的計劃！“他怒吼著。

李瑄奮力掙扎，但老者死不松手。祁明月見狀，毫不猶豫地拔出假肢上的一根金屬支撐桿，狠狠刺入老者的手臂。他慘叫一聲松開了手。

蘇醫(yī)生抓住兩人的手臂，將她們拖上階梯。就在她們踏出石室的瞬間，整個洞穴轟然坍塌，漩渦帶著駭人的呼嘯聲消失了。

三人癱坐在雪地上，氣喘吁吁。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是救援隊。

“你怎么找到我們的？“祁明月問蘇醫(yī)生。

“張維的存儲器有追蹤信號?！疤K醫(yī)生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但我更想知道，下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瑄和祁明月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劫后余生的釋然，也帶著某種默契。

“說來話長?！捌蠲髟驴粗种械纳徎ㄓ衽濉F(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黯淡，變成了一塊普通玉石，“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西王母的游戲結(jié)束了。“李瑄接上她的話，將鳳凰玉佩拋向遠處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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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BJ的實驗室，三人開始整理這次冒險的收獲。蘇醫(yī)生帶來了最新的腦部掃描結(jié)果。

“難以置信。“她指著屏幕上的圖像，“你們大腦中的異?；顒油耆Я?。記憶融合的跡象也在減退。“

祁明月感受了一下——確實，那些不屬于她的記憶不再頻繁浮現(xiàn)，李瑄的思想也不再直接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連接依然存在，但變成了某種微妙的“共鳴“，而非強制共享。

“代價是玉佩的力量消失了?！袄瞵u有些遺憾地說，“再也無法穿越時空了?！?/p>

“也許這樣最好。“祁明月握住她的手，“我們已經(jīng)擁有了彼此的時代?！?/p>

蘇醫(yī)生咳嗽一聲：“還有個問題...你們在下面到底有沒有...“

“殺死對方的過去自己？“李瑄搖頭，“沒有。我們找到了更好的解決方案。“

祁明月微笑：“摧毀系統(tǒng)本身。“

她們沒有告訴蘇醫(yī)生的是，在石室坍塌前的最后一刻，兩人都看到了一個奇異的景象——漩渦中閃過無數(shù)平行世界的畫面。在其中一些里，她們選擇了融合；在另一些里，她們選擇了分離；還有極少數(shù)...她們找到了不同的道路。

也許在某個時空，年邁的李瑄依然在終南山等待；也許在另一個時空，殘疾的祁明月仍在實驗室苦苦研究。但在這個世界里，她們選擇了一起向前。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一個陌生男子站在門外，穿著筆挺的西裝，胸前別著一枚奇特的徽章——半塊玉佩的形狀。

“祁博士，李女士?！八Y貌地點頭，“時空管理局想請你們喝杯茶?！?/p>

祁明月和李瑄再次對視。看來，她們的故事還遠未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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