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的午后,中秋假期的第一天,陳若鈺遵守約定,口袋里揣著手機,帶了一書包的資料,走到了趙禎家門口。
嚴格來說,應該是高滔滔家門口。趙禎是沒有家的,自從父親離開,他母親就被迫把開封的房子賣掉,用于通往朝陽的過路費。趙禎初二以后就和表妹高滔滔住在一起了,這里應該也算作他的家——誰說家必須是自己買的房子呢?
陳若鈺輕輕叩門。開門的人不是趙禎,是一個扎雙馬尾的少女,看上去十六七歲,和高滔滔長了一模一樣的臉。不過對比學校里的高滔滔,她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看上去穿了好長時間。
不過這個少女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笑呵呵地和陳若鈺打招呼,手指向一個門:“是陳若鈺班長嗎?哥在書房等你。”的確,高滔滔早就聽說陳若鈺周末會到自己家來,說要和表哥趙禎搞一個什么合作項目。
哥?陳若鈺基本能夠確定面前的女孩就是高滔滔,當然是在她沒有走錯的情況下。
她微笑著點點頭,順著高滔滔指著的方向,走向門敞開著的書房。房間內布置尤其簡單:舊木書桌上擺放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中學教材全解》之類的學習資料,課外書塞滿了課桌旁的五層書柜,這全是趙禎初中時代看過的,他真正在現階段看的課外書都放在課桌上。墻壁上掛著一臺簡陋到發黃的空調,此時已經關閉。
陳若鈺看到了一名少年,即使已經周末,他也堅持穿校服,現在仍坐在書桌前閱讀《平凡的世界》。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那他應該就是趙禎本人了。她悄悄靠近這個看書看得出神的少年。
沒錯,少年就是趙禎。他轉過頭,手自然地把書合了上去,黃色封皮上寫著“平凡的世界”“路遙著”幾個大字。他眼中還充滿了還未從書的世界離開的不舍,目光緩緩迎向陳若鈺那幽深的黑色眼睛,這樣四目對視的的局面僵持了幾秒鐘。幾秒鐘后,趙禎的靈魂才回到現實,他緩緩開口道:
“哦,陳若鈺,我們可以開始合作了。”
陳若鈺點頭表示同意,正準備把計劃掏出,手機卻“滋滋”地震動起來。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只見有人發出了好友申請。
“‘月滿西樓·文科頂流’申請加你為好友,是否同意?”
陳若鈺的腦細胞轉得比光速還快,只為猜出這個昵稱是誰。“月滿西樓”是李清照詞《一剪梅》的名句,而七班的李清照剛好是文科尖子生。對方是不是千年前李清照的粉絲,還是坐在第三排的少女?她的手在“同意”鍵上遲疑了一會,才重重地按下去。
“陳若鈺,我可以加入你和你同桌的合作嗎?”聊天界面彈出以后,對方發來了語音消息。消息中傳來的女聲活潑靈動,哪怕帶了一些背景雜音。陳若鈺靈敏的耳朵推斷,這是第三排和蘇軾說悄悄話的聲音,假小子一樣的聲音,李清照真實的聲音,不是AI合成。
陳若鈺又遲疑了,她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轉向趙禎正在耐心等待的臉。隨后,她把手機屏幕正對趙禎,輕觸白色的語音消息:“我同意李清照的請求,你說呢?”
“陳若鈺,我可以加入你和你同桌的合作嗎?”語音響起,仍舊是李清照的聲音。
趙禎聽完,決定同意李清照的請求,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何況李清照一個人的寫作能力可能超過了三個普通人。可沒等趙禎把自己的決定說出口,自己的手機也收到了一模一樣的好友申請。他直接點了同意,又是一個語音消息。
“趙禎,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合作嗎?”
“可以,現在你有沒有空?來我家一下,10幢401室。”趙禎飛快地打字,回了李清照的請求,并且發了一個自家小區“朝陽·云海”的定位。隨后,他把手機屏幕給陳若鈺看了一眼:“李清照應該可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