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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暮色之墻

第30章休憩時刻

而之后,沖出教室的維列安并沒有立刻回到流風回廊……她胸口那股被黎達爾激起的郁氣像塊燒紅的石頭,沉甸甸地壓著,讓她覺得房間內的墻壁都顯得逼仄。

此時此刻,她需要空曠,需要空氣,需要一點能讓她平息怒火的東西。

晶語豆精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煩躁,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然后飄在前面引路。

維列安漫無目的地跟著它,不知不覺地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了一片相對僻靜的區域。

這里遠離主教學塔的喧囂,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灑下,形成柔和的光斑。眼前是一片不算太大,但打理得極其精致的花田,各色奇異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混合著陽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

花田邊緣立著一塊精致的小銅牌,上面刻著幾行字:

‘春暉紀念日·心映新生’

‘此間花圃,為大騎士長塞萊斯廷·晨風閣下于春暉紀念日親手栽種。’

‘既為追思逝者如春暉般溫暖的往昔,亦寄新生于此綻放不息之希望。’

維列安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銅牌上,又緩緩掃過花田中央那一小片開得格外絢爛的橘紅色花朵……它們的花瓣層層疊疊,邊緣暈染著淡淡的金邊,在陽光下仿佛燃燒的小小火焰,又像是凝固的落日余暉。

這就是“日落盞”吧?

她只覺得這個名字可真美,像斯諾城極罕見的黃昏霞光……此時風拂過花田,橘紅色的小波浪便輕輕起伏,搖曳出淡淡的甜香。

她想起布倫口中那個“很嚇人的男人”,埃莉諾口中“如同太陽般的存在”……大騎士長塞萊斯廷·晨風。原來那樣地位崇高、據說實力深不可測的人物,也會親手種花嗎?這似乎和她想象中的威嚴冷酷的“光鑄壁壘”形象,顯得有些不同。

一絲難以言喻的觸動掠過心頭,沖淡了些許剛才的憤懣。她走到花田旁的一張白色長椅邊坐下。晶語豆精靈安靜地落在她肩頭,絨毛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微風拂過,再次帶來日落盞清甜的香氣。維列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寧靜的花田,緊繃的神經終于一點點松弛下來。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離得最近的一朵日落盞,花瓣柔軟而富有彈性。晶語豆精靈歪歪扭扭地飛到一朵日落盞上,扒著花瓣晃了晃,絨毛都被染成淡淡的橘色。維列安看著它笨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在這里坐了很久,直到胸口的悶氣被陽光和花香驅散了大半,才起身返回流風回廊。

回到房間,那只蓬蓬云朵獸玩偶依舊安靜地趴在床上,晶語豆精靈立刻飛過去,把自己埋進了它頭頂的卷毛里。

維列安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她走到書桌前,鋪開信紙,拿起羽毛筆,深吸一口氣,筆尖重重落下。

依然是那熟悉的開頭……

‘布倫!你絕對不會想到!’

維列安的筆尖在紙上停頓了一下,仿佛能聽到她無聲的咆哮。緊接著,她開始奮筆疾書,字跡帶著明顯的力道,幾乎要穿透紙背。

‘我在盧米納爾遇到一個簡直能氣死人的家伙!他叫黎達爾·桑克瑞斯特!據說是首席議長的兒子!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令人討厭!而且,之前我在集市上遇到的那個糟糕的人居然也是他!

這個人真是刻薄,傲慢,小心眼到了極點!尤其是昨天,他還……’

這封信如同往常一般,顯得洋洋灑灑。而最后,維列安還畫了一個憤怒的小人正在戳劍的簡筆畫,試圖展現自己的心情。

這個時候,似乎是想到了剛才經過的那片花田,她又繼續寫道:‘不過后來,我去了一片花田。是大騎士長塞萊斯廷閣下親手種的。那些花叫‘日落盞’,很美。在那里坐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至少讓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個討厭鬼一樣。

……盧米納爾,果然和斯諾城太不一樣了。布倫,我有點想你。’

寫到這里,維列安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一些,筆跡也跟著柔和下來。她放下筆,看著信紙上那些帶著強烈情緒的字句,輕輕嘆了口氣。她把信紙折好,塞進信封,放在桌角,準備晚些時候寄出。

下午的課程是《魔藥初識:材料的生命脈動》,地點在東側塔樓的靈韻藥劑室。

維列安提前了一些到達,只是剛踏入藥劑室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議論聲低語……夾雜著她的名字和“雙屬性”、“測試”之類的詞。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維列安!”

一個帶著些許雀躍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埃莉諾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揮手,淺棕色的卷發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維列安快步走過去坐下,身體略微顯得有些緊繃。埃莉諾注意到她的神色,小聲問:“怎么了?你看起來很緊張?對了,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謝謝你,埃莉諾,其實昨天回去之后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以及,其實今天上午的時候……”

維列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上午在魔法通論課上和黎達爾·桑克瑞斯特的沖突簡單說了一遍,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埃莉諾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顯得有些憤憤不平,多少猜測到了那位桑克瑞斯特少爺的意圖。

“他應該是不滿意你昨天的表現,所以才……”

維列安點點頭,知道是因為昨天自己離開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觸怒了對方。埃莉諾在此時先點點頭,又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按照他的性格,即便你最后沒說那句話,只是因為你之前的表現,他應該也會覺得不滿。”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你的問題……”

“但是,桑克瑞斯特家……確實不好惹。或許,過段時間……他會覺得沒意思,就不會再這樣做了。”

埃莉諾想要寬慰維列安,但是這個時候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維列安在此時輕輕點點頭,心里卻有點發沉。

她瞥了眼周圍,生怕有人注意到她們的對話,小聲說道:“我擔心……會不會連累你?”

“大家總議論我,要是你總跟我在一起……”

埃莉諾再次搖搖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放柔了聲音,語氣卻顯得很堅定。

“不要這樣想,維列安。”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議論,但是他們所議論的一切并不能代表真實的你我。”

“而且,如果真的僅僅只是因為害怕‘議論’就和你分開,那我也太糟糕了。”

“大多數時候,議論都是一陣一陣的,過段時間,他們馬上又要去議論新的內容了。”

埃莉諾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來。

“再說了,要是桑克瑞斯特少爺真來找麻煩……我的風魔法雖不純熟,但是掀翻他的筆記倒是夠用了。”

聽見埃莉諾的話,維列安沒忍住跟著笑出聲,心中的陰霾在瞬間被驅散了大半,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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