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空氣像一層厚重的幕布,將林小諾包裹在難以呼吸的壓抑中。她站在培養艙前,指尖還殘留著玻璃表面的冰涼觸感。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在液體中微微晃動,仿佛某種無聲的質問。她的喉嚨發緊,卻發不出聲音。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她終于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實驗室里的霉味吞沒。
陸沉沒有回答,只是猛地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他的動作太快,以至于袖口滑落,露出左腕上泛著幽藍光芒的月牙痕。那道光像是活物一般,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閃爍。
“別碰它。”他的聲音沙啞而短促,帶著一種幾近崩潰的克制,“這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林小諾的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她轉過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那里傳來周予白撕心裂肺的慘叫。那聲音尖銳刺耳,卻又夾雜著一種孩童般的脆弱,讓人無法分辨是憤怒還是痛苦。
“他怎么了?”她下意識地問道,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門邊挪去。
“別過去!”陸沉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吃痛。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某種復雜的掙扎,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她整個人拉進懷里。
“放開我!”林小諾用力掙脫,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時,動作戛然而止。一股淡藍色的液體正從破碎的培養艙中緩緩蔓延,浸透了她的鞋襪,并順著皮膚爬上了腳踝。那種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侵入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門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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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福爾馬林和鐵銹混合的味道,讓林小諾的胃部一陣翻涌。她低頭看著腳踝處逐漸浮現的一道熒光紋路——與陸沉和周予白手腕上的月牙形印記如出一轍。這詭異的同步讓她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語,聲音里透著一絲顫抖。
陸沉沉默了一瞬,然后松開了她的手腕。他的神情復雜得讓人心疼,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他只是嘆了口氣,轉身走向角落的一張舊桌子,從抽屜里翻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
“這是你母親留下的。”他說,將筆記本遞給她,“或許你能找到答案。”
林小諾接過筆記本,手指輕輕拂過封面上模糊的字跡。那些熟悉的筆畫讓她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濕潤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誰在外面?”她警覺地抬起頭,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
陸沉迅速擋在她身前,手掌按在腰間某個隱秘的位置,像是隨時準備拔出武器。他的背影顯得異常高大,卻又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是我。”周予白的聲音虛弱而沙啞,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他推開門時,臉色蒼白得嚇人,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你還好嗎?”林小諾忍不住問道,盡管剛才他還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發出那樣的慘叫。
“不好。”周予白苦笑著搖了搖頭,徑直走到墻邊坐了下來,雙手抱頭,像是在努力壓制什么劇烈的疼痛。“剛才……那個液體,它好像觸發了某種聯結。”
“什么聯結?”林小諾皺眉追問,腦海中浮現出剛才三人手腕上同時泛起青紫光芒的畫面。
“我們三個人之間存在的聯系。”陸沉終于開口,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但眼神中的波動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不只是克隆體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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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透過破敗的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陰影。林小諾翻開筆記本,發現里面記錄著大量實驗數據和日期。其中一頁赫然寫著:“7號實驗體完成初步融合測試,預計存活率93%。”
“所以,我是實驗品?”她合上筆記本,聲音里透著濃重的諷刺。
“不是實驗品。”陸沉立刻糾正,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你是……一個奇跡。”
“奇跡?”她冷笑了一聲,“如果我是奇跡,那么你們呢?你們又是什么?”
這個問題像是一記重錘砸進了房間里的每個人心中。陸沉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而周予白則靠在墻上,閉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我們都是失敗品。”他輕聲說道,語氣里夾雜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只有你,才是成功的那個。”
林小諾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這個謎團背后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殘酷。她看著兩人臉上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他們的眼神里不僅有痛苦,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羨慕。
“所以,你們一直在保護我?”她試探性地問道,語氣柔軟了一些。
“不完全是。”周予白睜開眼睛,目光灼熱地盯著她。“我們也有自己的目的。”
“比如利用我獲取商業情報?”她反唇相譏,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嘲諷。
“夠了!”陸沉突然打斷,聲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風。“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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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的氣氛再次陷入僵局,只有老舊吊燈發出的微弱嗡鳴聲填補了沉默。林小諾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思緒混亂得如同一團亂麻。她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
“其實,我小時候經常做噩夢。”周予白突然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氛圍。他的聲音變得輕松了許多,仿佛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每次夢見的場景都一樣:一片漆黑的房間里,有一個小女孩在哭。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女孩就是你。”
林小諾怔住了,抬頭看向他。他的眼神里少了幾分偽裝,多了幾分真誠。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她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想讓你明白,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綁在一起了。”他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一點點釋然。“無論你喜歡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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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直到林小諾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條匿名短信跳了出來:
**“找到第四份檔案,否則后果自負。”**
“看來,游戲還沒結束。”陸沉看著短信,眉頭緊鎖。
“第四份檔案?”林小諾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沒錯。”周予白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而且,它可能就在校長室里。”
話音剛落,林小諾的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那道熒光紋路竟然開始扭曲變形,逐漸形成一串奇怪的符號。
“這是……坐標?”她喃喃道。
“或者是一個警告。”陸沉低聲補充,眼神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窗外的風聲驟然加大,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林小諾的目光掃過房間內堆積如山的雜物,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擺放著一個破舊的鐵盒。鐵盒表面布滿了刮痕,但其中一角卻貼著一張褪色的標簽,上面依稀寫著“4”這個數字。
“那是……”她下意識地站起來,朝鐵盒走去。
然而,就在她伸手觸碰鐵盒的一瞬間,整個實驗室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只剩下方才藍色液體蒸發形成的煙霧,緩緩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歡迎來到真正的游戲。”人影沙啞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邊,隨后徹底消失。
林小諾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懸在半空中,遲遲未能落下。她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么,但她明白,這一局賭注,關乎所有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