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霧氣繚繞著京城外圍的柳楊山。

山間小徑濕漉漉的，草葉上掛滿了晶瑩的露珠，微風拂過，陣陣藥草的清香與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佝僂的身影，背著半舊的竹筐，手里拄著根磨得發亮的木杖，正緩緩穿行于其間。

這是老農李福。

他世代居住在這山腳下，靠著這座山林討生活，採藥、打柴，日子清貧卻也自在。

他眼力極好，總能在旁人忽略的角落，發現那些深藏不露的藥材。

今日，李福是衝著一株傳聞能活絡筋骨的「地龍根」而來。

他尋遍了往日地龍根常出沒的山坳，卻始終不見其蹤影。

正當他打算放棄，轉向另一片山林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又難以言喻的奇特氣息，忽然鉆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既不像任何藥草的芬芳，也非野獸的腥臊，更不似靈氣的純粹。

它很淡，淡到幾乎要被山風吹散，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古老」與「不朽」**的韻味，讓李福這位與山林為伍大半輩子的老農，心中猛地一動。

「這是什么東西？」他自言自語，好奇心驅使著他，循著那縷若有似無的氣息，一步步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穿過幾叢比人還高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

那裡，不是什么寶藥的蹤影，卻是一個被雷劈斷的古樹殘樁。

殘樁邊，泥土微微隆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剛剛從地底冒出。

而那股奇特的氣息，正是從這里散發開來。

李福定睛一看，只見那隆起的土堆上，靜靜地躺著一枚巴掌大小的「東西」。

它不像是石頭，也非尋常草木。

通體呈一種半透明的玉質，泛著微弱的光暈，內部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形體在緩緩蠕動，像是一顆尚未孵化的卵，又像是一團凝聚的氣體。

「怪哉，怪哉！」李福蹲下身，好奇地用木杖輕輕撥弄了一下。

那玉質的「卵」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散發出的氣息似乎更明顯了一點，甚至讓他感到全身的疲憊都稍稍緩解。

李福活了這么大歲數，從未見過如此奇異之物。

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不是尋常之物，心想或許是某種山間精靈的卵，又或者是什么天材地寶。

雖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秉持著不空手而歸的樸素想法，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入了身旁的菜籃中。

菜籃里，除了幾根山野小蔥，就只有昨日剩余的半張粗布。

他用粗布將這枚「卵」輕輕包裹起來，免得它在路上顛簸損壞。

他提著菜籃，滿足地踏上歸途。

并沒有發現，當那枚玉質「卵」被收入菜籃的那一刻，整個柳楊山深處，幾聲若有似無的獸吼與鳥鳴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與不安。

那曾是屬于「永恆」的氣息，即便微弱如塵，也足以驚動這片古老山林中沉睡的生靈。

而菜籃中，那一縷幾乎消散殆盡的元神，在被凡俗的溫暖與微弱的山野靈氣包裹后，竟似感應到了一線生機，開始極其緩慢地，汲取著周遭的一切。

它太過虛弱，連最基本的意識都處于混沌，僅剩的，唯有深植于神魂深處，那份不滅的**「生」**的本能。

回到家后，李福隨手將菜籃放在了廚房的暖爐邊。

爐火散發著溫暖的余燼，菜籃里的「卵」似乎感應到這股暖意，微弱的光暈竟變得稍亮了幾分。

李福搓了搓手，準備生火做飯，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撿回來的，是一個曾逆斬天道，凌駕于萬界之上的「永恆」。

他只是覺得，這東西暖暖的，或許真能「孵化」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