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鋼鐵讓舒安一個激靈，徹底清醒。她撐起身，視線聚焦在程吾身上——這家伙正抱著一大塊深紅色的肉，吃得賊香。
“牛肉？給我來點。”舒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咱們現在在哪？”
“這是距離E7最近的信標塔。”程吾拿起背包里的一塊牛肉，扔給了舒安。“托你的福，搞出那么大動靜，周圍的人都去撿漏了，這里暫時安全。”
舒安伸出雙手接到牛肉的那一刻，舒安伸手去接，手腕上的金屬環“咔噠”一聲輕響，屏幕閃爍幾下，徹底熄滅。“呀，這破玩意，也罷工了？”她皺著眉，還是把它重新扣緊。
程吾看到舒安又重新把手環戴好，十分不解。“為什么不扔了？還沒被毒夠？”
“如果委員會發現手環沒了，肯定整一些更陰損的招，這手環最多就是放點毒，好像對我身體還沒啥壞處，與其防著他使陰招，不如當個傻子。”
她頓了頓，目光炯炯地盯著程吾的眼睛，聲音壓低，“不過，有些人…好像知道的比我這‘傻子’多得多？”
程吾咀嚼的動作停了一瞬，喉結滾動。他讀懂了舒安眼中那份執拗的探尋——關于雷虎，更關于他自己。他避開她的視線，抓起背包甩到肩上，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快吃！吃完取信標。”
廢棄地信號塔被臨時征用變成了信標塔，大約得有五十米高，原先的模樣已經被風雨侵蝕地不成模樣大有風一吹，就會散架的架勢。
盡管緩了一陣，但舒安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先前強行爆發和持續侵蝕的毒素讓她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
她深吸一口氣，檢查著攀爬手套和腰間的安全扣。“我打頭，你斷后。這破塔撐不住倆人一起爬。”
程吾沒說話，只是利落地將一條高強度安全繩系在兩人腰間，打了個死結，末了冷冷道：“掉下去我可不撈。”
“烏鴉嘴！”舒安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猶豫，雙手猛地抓住冰冷的、帶著鐵銹腥味的鋼架，身體矯健地向上竄去！動作迅捷，絲毫看不出之前的虛弱——她清楚，在這毫無遮蔽的高塔上，多停留一秒都是活靶子！
程吾緊隨其后，如同最警惕的獵豹，不僅提防著身后，同樣也在觀察者舒安的方位，選擇與之對稱的落腳點，盡量保持塔身的平衡。
“程瘋子！命夠硬啊！挨了老子一槍，還拖著個炸懵了的累贅爬塔？你倆的信標趁早給爺爺扔下來！省得摔成肉泥！”光頭佬那標志性的破鑼嗓子在塔下炸響，他左肩打著厚厚的繃帶，看起來像是受了槍傷。
塔基下，人影晃動，十幾個手持各色武器的拾荒者圍攏過來，貪婪的目光死死鎖住高處的兩人。
這就是礪鋒營的精明之處，每一個上塔的人都會成為眾矢之的，拿到信標，不是本事，守住才是本事。
竹竿拄著拐杖聲音尖利地補充，竹竿用拐杖指著正在攀爬的兩人：“有槍的！都給我放開了打！”他激動得手杖都在抖。
“砰！砰！砰！”
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瞬間充斥耳膜！
灼熱的彈頭狠狠撞在銹蝕的鋼架上，濺起刺目的火星！
碎鐵屑和銹渣簌簌落下！
舒安在密集的彈雨中如同一只猴子！
巧妙地利用每一根橫梁、每一個轉角作為掩體，身形在鋼架間閃轉騰挪。
“靠!”
在死亡的逼迫下，腎上激素發揮上場了，攀爬的速度竟越來越快！
甚至在一個翻身躲避的瞬間，她迅速抬起手腕，用手環殘存的鏡面精準地反射了一縷刺目的陽光，晃了一個狙擊手的眼睛！
程吾在舒安下方幾米處，如同磐石。他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烏光，“鐺！”一聲脆響，精準地將一顆射向舒安腳踝的流彈磕飛！他冰冷的眼神瞬間鎖定了那個開槍的狙擊手位置，殺意彌漫。
突然耀眼地太陽消失，刮起了一陣風，裹著一大片霧，瞬間，將所有人包圍。
這為舒安和程吾城爭取了時間。
舒安和程吾對視一眼，內心狂喜：天助我也！
兩人配合無間，頂著亂飛的子彈，奇跡般地登上了狹窄的塔頂平臺！
“拿到了！”舒安一把抓住平臺中央那枚散發著柔和金光的菱形信標，毫不猶豫地塞進背包最里層，臉上剛浮現一絲劫后余生的笑容——
“咻嗚————！！！”
那聲音！
火箭彈？
緊接著，舒安眼眸中逐漸盛滿紅色的光。
一枚拖著長長橘紅色尾焰的火箭彈，如同地獄的審判，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筆直地、無可阻擋地朝著這小小的塔頂平臺轟來！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程吾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就要撲向舒安！
“別動！！”舒安的嘶吼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決絕！
極致的死亡威脅，體內被毒素反復刺激、壓抑到極限的狂暴能量，混合著骨子里那股“死也要咬你一口”的狠勁，轟然沖破了一切枷鎖！
嗡————！！！
她眼中幽藍色的光芒如同實質般噴薄而出！
雙手對著火箭彈襲來的方向，用盡全部意志和力量，猛地向前一推！
一層劇烈扭曲、波動不止的幽藍色力場瞬間在她身前張開！
像一面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扭曲光線的巨大盾牌！
火箭彈一頭撞進了這面“藍盾”！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恐怖的動能被無形的力量瘋狂抵消！
彈頭在藍色的力場中瘋狂地旋轉、震顫，發出一陣陣不甘的呻吟！
幽藍的能量與熾熱的彈體激烈摩擦！
程吾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龜裂。難以置信地看著這超現實的一幕！
兩秒！如同兩個世紀！
咔嚓——！
一聲脆響，如同玻璃碎裂！
幽藍力場不堪重負，瞬間崩解成漫天光點！
那枚被強行減速的火箭彈也失去了所有動能，像個醉漢般歪歪斜斜地墜落——
轟隆！！！！
在半空中，它猛烈地爆炸了！
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狂暴的沖擊波向四面八方涌去！
“唔！”程吾悶哼一聲，在千鈞一發之際用整個身體護住舒安，兩人被狠狠掀飛，重重撞在銹跡斑斑的護欄上！
程吾嘴角瞬間溢出一縷鮮血！
“咔！”年邁的護欄，也是又添新傷，裂開一道巨大的豁口！
舒安徹底脫力，像一攤軟泥般滑倒在程吾懷里，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手腕上那個早已報廢的手環，“滋啦”一聲爆出幾顆火星，冒出一股刺鼻的青煙，徹底化作焦黑的廢鐵——過載燒毀！
陰影高處：
記錄者看到這一幕，呼吸急促：“緊急報告！確認能量形式：定向力場偏轉！強度峰值突破A級閾值！重復，A級！目標二舒安潛力爆發遠超‘種子’模型極限！”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迅速瞥了一眼下方混亂的塔基，“發射的霧氣彈有效，委員會無法確定目標是誰，且目標一程吾仍無明顯能量波動，是否取消監測。”
“把程吾推出去吸引委員會的注意，保證舒安平安的離開礪鋒營！”長生會接受報告的男人語氣平穩，但眼鏡下發光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情緒。
監察塔：
刺耳的警報聲在布滿屏幕的監察室內驟然被一片刺耳的雪花噪音取代。主監控屏上，代表火箭彈的紅點在靠近塔頂時詭異地停滯、扭曲，隨即信號徹底丟失，屏幕一片花白。
“信號塔頂！偵測到能量爆發！形式…是力場！它…它把火箭彈強行停滯偏轉了？！”檢察官的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扭曲，他猛地一拳砸在緊急通訊按鈕上，嘶吼道：“目標確認：程吾、舒安！能量等級…監測器過載！無法評估！危險等級標記為‘未知’！立刻上報最高委員會！申請毀滅！”
“偵測到最高優先級加密指令流！源頭…是‘清道夫’行動？”監察官聽此，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已經行動了。
委員會：
死寂瞬間被狂熱的浪潮沖破。會議室內，冰冷的藍光映照著一張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
“數據回傳確認無誤！A級能量反應！定向力場偏轉！完美！完美無缺！‘容器’已經成熟！他的價值…無可估量！”一個穿著銀白制服的研究員揮舞著全息數據板，激動得語無倫次。
“報告：監視器顯示這段時間形E7信標塔被霧氣包裹，無法確定具體目標。”一位研究員盯著灰蒙蒙的顯示屏，非常無奈。
“‘清道夫’！‘清道夫’被驚動了！”另一個聲音帶著近乎恐懼的尖銳，“哪個環節泄露了？！誰提前啟動了‘清道夫’？！快！聯系總部！必須在‘清道夫’的鐮刀落下之前，把目標給我帶回來！”他幾乎是在咆哮。
最高席位上，一個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緩緩站起，蒼老卻蘊含著無盡威嚴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徹大廳，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不惜一切代價，確定目標。把他完整地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