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嗎?”
“當然,但我怕,已經太晚了。
“?”
“他們最近沒有聯系過,或許是在攻打的路上了,但我想他們應當對這里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也就是說,他們知道奧圖普斯的王子在這里,但不知道具體在哪里。魔法因子運動的范圍很有限,他們要用幾個魔法師才能勉強跟他取得聯系,更別說是挖到具體的位置了。”
“盧恩對他們很重要,肯定會找一個適合他們隱藏自己的時間襲擊,在城堡里才能精確的找到他的位置。”
“夜晚?”
“是的,我們現在只能等,等到他們主動。”
諾納點點頭,兩人之間莫名的建立了一種信任。他離開會客室。
貝姆里奇也準備離開。
“為什么說‘盧恩的命對他們很重要’?”德克把他叫住。
貝姆里奇皺著眉撇了他一眼,他攤攤手坐下。
“他是奧圖普斯的繼承人,唯一。”
“在那個國家,次子也能獨有第一繼承權?”
貝姆里奇嘆了口氣:“你知道蒂爾斯·艾弗里嗎?”
德克點點頭。
“他是奧圖普斯名義上的長子,是撿來的。奧圖普斯爵士在戰場上返航時撿到的,據說撿到時他脖子上的水晶還煥發了巨大的魔法氣息,便認定他是戰死魔法師的遺孤,便將他帶回撫養了。”
“直到兩年后奧圖普斯登基,便坐上了長子的位置。后來盧恩出生,你知道的,什么都比不過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又攤了攤手,聳聳肩。
“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他們王室內部的事情?”
“奧圖普斯滅了我們的國家,殺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姐姐,因為一個愚蠢的信仰就開始了屠殺。他們,是我必須了解的,敵人。”他展開笑顏,笑得有些讓人看不出他在笑。
他又迅速地收回他的笑臉,拍拍他的水晶球,得意道:“它告訴我的。”
德克只感覺內心顫了顫,周遭好像突然黯淡下來,他的笑意里,是莫測的血跡斑斑。
“愚蠢的信仰?”
他耷下頭,猶豫了半分。摸摸懷里的水晶球。
“雖然生在同一片土地,但我們的魔力與奧圖普斯的魔法有異,我們本應是同伴的。我們的那個國家,叫塞澤爾。”
他低下頭,在回憶往事,眼睫眨動,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我們的魔力,是出生就被上帝贈予的。而他們的魔法,要依靠后天的修習。在他們的眼里,是上帝的不公,是對他們這些“努力者”的不敬,可上帝怎么會犯錯呢?他們始終認為不會的。”
“在那時有個傳說,塞澤爾大地的祖先,本是神的臣子,可他對力量的欲望驅動他的神志,于是在一個漆黑的、下著大雨的夜晚,他們合謀偷走了神的力量,于是讓后世的塞澤爾人都擁有了天生的魔力,神發現了他們的舉動,非常生氣,把他們都丟進刺骨的烈火里焚燒了十天十夜,永遠不能再重生。”
“便有人走火入魔地研究了這樣的魔法。開啟了屠殺。把塞澤爾無辜的人們燒了十天十夜。”他的語氣里藏著不甘、憤怒,還有仇恨。但他只是平靜地說,將他的傷疤變成他的鎧甲。
他本還是一副泄氣的樣子,他看了看靜默在原地的德克,擺了擺手揉揉肚子。
“算了算了,先不說了團長,我要去吃飯,好餓。”
他就這樣走了出去,沒像之前那樣焦急,德克眨眨眼,突然發現貝姆里奇也沒有多高,恍了恍神,他也才十八歲,他的臉上,又悲又喜。
........
夜晚的城堡,只留下了幾抹星光,今夜的月光全被烏云遮擋,靜寂得讓人心生畏懼,廊上只有來來回回的幾個傭人。
賽普勒斯握著劍身倚在東城門邊,打著哈欠:“為什么這么晚我還要守在這,最近不是挺安靜的嗎?”
“別懶懶散散的。”德克用劍柄猛敲了下他的頭。
“那你從馬上下來唄,煩死了,老天。”他罵了幾句。
“我說守衛工作需要把這個古靈精怪的家伙帶上一起嗎?”他指了指抱著水晶球的貝姆里奇。德克不理。
“算了,再說了,等會有什么緊急事件...”他話還沒說完,北邊城堡門的鈴被拉響。
“敵人入侵!”前方的高塔傳來聲音,一瞬間里,轟鳴響徹城堡,所有窗都被點亮,馬蹄聲與粗鞭煽動空氣的聲音迭起。
德克揚起鞭子馳去,賽普勒斯翻身上馬緊跟。
“上來!”奧利執起馬鞭呼喊貝姆里奇。
越靠近,刀刃碰撞的聲音越是清晰,風像撕裂一般地劃過耳畔。
“北城門?!離森林最近的地方。”不安一陣陣刺進。
“公主,不會有事的。”德克的血液一陣陣翻騰。
北城門火光沖天,除黑夜與血色,更多了一抹紅。
利刃抵在黛安的眼珠正上方,揮刀之人被黑袍籠罩,兩人僵持著,劍橫在她眼前,緊緊地抵御著,這是決定她生死的一刻,她從沒想過這戰場是這幅模樣。鞋底下的血,比她的發絲,更紅。黛安咬緊了牙關,指節死死的按著劍。
這是她第一次離死亡如此接近。
德克跳下馬跨步揮出一劍,把黑袍割裂,露出了底層的血紅。黑袍轉身后撤,刀刃劃過黛安的掌心,破出鮮紅。
貝姆里奇輕輕握了令牌,令牌被粉碎,像煙灰一般散盡,蔚藍色的光亮零落在四周。黑袍忽然定住了一瞬間,頃刻間恢復。
“上馬!”德克一把將她拎上馬,黑袍向著森林跑去,黑夜里的黑衣早已經一個個散去。德克帶著騎士們緊追著黑袍。
凜冽的鷹嗥沖上長空。
“眼前的人,消失了?”
“不!別追了,停下!”貝姆里奇忽然叫停,翻身下了馬。
“那...那是魔種,那種光亮...”他驚異著有些不知所措。
“團長,他們的人已經全部撤走了。”高塔的士兵來報。
他們停在一處樹下,德克撕下披風的一部分,給黛安的手纏了一圈又一圈止血,貝姆里奇還正問著黛安:“公主,您看到那人的臉了嗎?!”
“他的眼睛,深藍色的。頭發......棕黃色。”她仔細的想擰出剛才黑袍的模樣來。
“蒂爾斯·艾弗里...深藍色....就是蒂爾斯·艾弗里!”貝姆里奇自言自語道。
“這意味著什么么?”德克問他。
“蒂爾斯·艾弗里,他是魔種,他絕對不是魔法師。”
“會發生什么?”黛安焦急地問起話。
“如果被發現,他會丟掉性命。”
“羅納的魔法師,最恨的就是魔種。魔種生來就會一種能夠幻化成動物的魔法,可以說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魔法師們認為這是對上帝普惠眾生的褻瀆,是禁忌。”
“就這樣,他們一旦發現魔種的存在,無論老少,連同靈魂與肉體,一同抹去殺光。戰爭爆發。”
貝姆里奇的手劃過水晶球,顯出烈焰和硝煙,一個男人抱著自己的斷肢爬行,一個被黑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婦女在廢墟里扒著碎石,身后被插入一把劍,穿透她的身體。一個少女走在漫漫長夜無月光的漠里,狂風吹起她濺滿愛人的血的裙擺,狂沙蹂躪她最后一絲希望。她逃了出來,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她撿起愛人的那被焚燒過的尸骨,輕輕對他說出最后一次告別。
“他們殺光了比自己聰明的人。”
“如果我沒看錯,剛剛那只鷹,就是蒂爾斯。”
貝姆里奇又把水晶球藏起。停在奧利的面前。奧利以為他要上馬,向他伸出手。
“你總是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們都說魔種很討人厭,但是跟那些人比起來。”貝姆里奇抬頭望進他的眸底。
“我覺得,你的眼睛,也沒那么糟糕。”他抓住他伸出的手,跨上了馬。
奧利沒有聽懂他的話,有些奇怪。
“公主,您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團長他們還要繼續往前,現在夜已經深了。”奧利說。
黛安點點頭。
“等等。”德克伸手留住她。
“我還有些事務要跟公主匯報。”他示意他們到那頭去等。
“怎么了?”看德克一臉愁容,以為他是傷到了,她伸手抓住他的臂膀。
德克眼里只余下了月光下她明亮的眼睛。
什么狗屁上帝?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