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矗立在風里,發絲隨著風飛揚,英俊的臉龐映著晨光,他眉眼深邃的凝望這村莊。山邊有薄霧如輕紗般繚繞。遠處山頂灑下一縷金色陽光,鄉村氣氛如此的祥和寧靜。
“你是何人?”蒼老遲緩的聲音傳來,宏宇轉身,只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太太,頭發蓬松雜亂,臉頰滿是歲月雕刻的痕跡,她手中拿著一個雞食盆,用著渾濁不清的眼睛,正瞇眼,好奇的打量著他。
宏宇連忙上前拱手,恭敬而又謙遜。“老婆婆,我是云邦城的游客,昨夜見天降異象在這個方向,心中感到好奇,特來查看!”
老婆婆抬頭,布滿皺紋的面容閃出疑惑的表情,她抬眼看清到訪之人后,眼中閃爍出一絲驚訝,連忙搖搖手:“窮鄉僻壤,沒那么多禮要講!”說罷,她便轉身一邊拿著雞食盆,雞食盆裝滿米糠和浮萍的碎屑,一邊緩緩走向雞棚,熟練拔掉木栓,將雞從雞棚里放了出來。那些雞被放開的瞬間,感受到了自由后,紛紛撲騰著,從雞棚里飛了出來。
老婆婆快速閃到一邊,等待它們全部出籠,隨后用她那布滿繭子的手,將雞食一把一把抓起,攤灑在地面上,那動作是干凈而又利落。一群雞見到雞食立即撲打著翅膀,飛奔而來,有的則張開翅膀直接騰空而起,它們發出咯咯咯的叫聲,爭先恐后的啄著地上的雞食。
此時兩只公雞因為爭搶食物,渾身毛發炸起,梗著脖子,半張著翅膀,大紅雞冠猩紅,對峙著。
老婆婆見狀趕緊驅趕。搖著頭,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山滿臉茫然。
“又是來詢問天降異象的人!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就有許多個人跑到我們村子里來,問我們村子里的人發生了什么事情?鬧的村子是雞犬不寧!還說什么天空墜下來一輪月亮和許多個流星!那流星和月亮我們村子的人是一個都沒有看到!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們村門前的山倒是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說來也是很奇怪?這么大的事情發生,這些事我老婆子竟然倒是一點都不知道?村里人沒有一個人知道?”。
老婆婆背著手,滿是踟躕的走向那突然豁然開朗的方向。
宏宇也轉過身來望向遠處被夷為平地的地方,順著老婆婆的話疑問著:“哦?竟有此等怪事?”大腦之中,已經對這奇怪現象和天降異象之間展開關聯。
老婆婆背著手,用她那蒼老的眼神,望了好一會,灰白的發絲在風中凌亂。
宏宇一身玄色衣袍立在風中,被風卷起衣角。望著樸實無華的老婆婆,也不拐彎抹角:“那老婆婆,發生這事情之前,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老婆婆她無意間瞥見自己沾著灰塵的粗布袖子,低下頭來,用一只手輕輕拍打著。話語是慢慢悠悠:“沒有其他事情發生!只是天黑之后啊,我們村子的人跟著了魔似的,一個個都睡著了!讓我感到很奇怪的是,他們睡覺的地方…有的人睡著在飯桌上,有的人睡著在自己的院子里,有的人甚至是睡著在路上”。
接著她轉身將盆中剩余的雞食全部都灑在地面上,雞群又是一陣狂歡撲騰著,咯咯咯的叫著,快速的啄著地上的雞食。
老婆婆望著雞啄食的樣子,臉色露出欣慰的神色,這么能吃,就能多生蛋,雞蛋可以給她孫子孫女吃!轉而眼中閃出好奇光芒:“小伙子,你從云邦城來也怕是要半日路程吧?那你豈不是半夜的時候就開始趕路了?”
宏宇此時正托著腮梳理著思緒。他因為要探查炎霜的陰謀,要隱于塵世之中,為了出行方便,打扮的是人間富家公子的模樣,此時他一身玄色錦衣華服,身姿高大挺拔,再加上他本身清麗出塵的氣質與這儉樸農家屋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結合著之前得到種種信息分析,大致推理出了七八分:恐怕是流星墜月之時,這馬家村已遭屠戮。而流星墜月異象一出,那神秘的存在便出世到了此地,接著復活了這馬家村被屠的村民,因為不想被人知曉她的存在,繼而又抹去了村里這些人的記憶。而那入侵的天狼士兵失蹤應該也和這神秘的存在有關。
“可不是嗎!我昨夜偶然間透過窗戶,就看見天空中飛下來好多星星,那景象真是太壯觀了!我當時心里就琢磨著,要是能撿到一顆星星,那該多好啊!所以我一心就往這里趕,想碰碰運氣!”宏宇眼眸里閃爍著星光,結合他的話語來看,他仿佛就是一個不諳世事追求奇遇的少年。
“砰砰砰!”老婆婆用她蒼老布滿皺紋和繭子的手有節奏的拍打著雞食盆,隨著老婆婆的動作,盆中抖落了最后的殘渣。那些殘渣灑落在地面上,引得幾只雞快速的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爭搶著。
老婆婆聽了宏宇的話,似乎想起自家小孫子那天真爛漫的話語,臉上不禁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呵呵呵!還得是你們年輕人啊!精力就是旺盛。我們這這些人年紀大了,一到晚上就熬不住了,眼睛一閉,就只想睡覺咯!就是看到流星降落,也不會想著去撿啊”!
宏宇發梢被清風吹起,絲絲縷縷如瀑一般垂落下來,他眼睛里帶著澄澈的笑意。
老婆婆背著手,拿著雞食盆緩緩的往回走去,她腳步有些沉重,身影佝僂著顯得有些滄桑。走了幾步,她突然轉過身,目光中透露出熱情:“小伙子啊!你風塵仆仆的從云邦城而來,這么遠的路,又一晚上沒睡,肯定是累了。走!去我家里坐坐!我請你吃頓飯!”
宏宇眉眼展開笑容,他抬起手來趕緊擺了擺,發絲被風吹落在臉上他笑著瞇起了雙眼,玄衣在陽光中流動著低調的光澤:“哈哈哈!老婆婆,您太客氣啦!哪能麻煩您呢?我自己帶的有干糧,隨便對付一口就行!”
老婆婆熱情不減,趕緊轉身上前,伸手準備去拉宏宇的衣袖,卻看到自己雙手沾滿雞食的碎屑,她那因為勞作曬的微黑的臉透出一抹紅色,她趕快縮回手。“唉呀!小伙子,我手臟,就不拉你了。你別跟我客氣,早上啊,我準備做些青菜粥,再配上一些臘肉干。雖然沒有什么好菜,但好歹是口熱飯,比起你那干糧啊,要暖胃一點。”
宏宇微微的回避半步,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他一身玄色衣衫被清晨的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暖光,此時玄衣暗紋在風中流光溢彩。“老婆婆,謝謝您的好意!只是我不敢給您添麻煩!”
老婆婆伸出手,指了指屋子。“哈哈哈!小伙子,你就別客氣了,我也不是白請你吃飯的!我家那小孫子小孫女,好久沒看到外面來人啦,一個個都悶得慌。你來屋里坐坐,我把他們都喊起來,你跟他們說說話,給他們解解悶,給他們講一些外面的趣事,也讓孩子們長長見識,開心開心。”她那灰白的頭發在陽光和風中微微顫動,臉龐也因為熱情舒展開來。
老婆婆讓宏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的樸實無華讓他感到很親近。再說她是請求他給她孫子孫女解悶,他便不好再拒絕。他笑著點頭,伸出手表示同意,跟著老婆婆來到了家中。
進了老婆婆的家門,只見她家里收拾得干凈亮堂。她家里的家具不多,幾個略顯陳舊的桌椅板凳,角落里擺放著一些農具,但每一件家具都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由此看得出老婆婆是個勤勞又閑不下來的人。
老婆婆笑著搬了一張凳子,放在宏宇跟前請他坐下。
繼而又轉身進了里屋,里屋隨之傳來了她溫和的呼喚聲:“乖孩子,快醒醒,家里來客人啦!”
小孫子孫女一聽,興奮的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老婆婆也從里屋走了出來,此時她頭發也梳得光亮整潔,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精神。
“讓你見笑了,小伙子,我們這鄉下人家,沒什么好招待的!”
一頓寒暄過后,老婆婆去了廚房…
這時,兩個扎著丸子頭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宏宇對面的桌子邊,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好奇打量著他。
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粉粉嫩嫩的臉蛋上,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男孩也有六七歲,虎頭虎腦的,透著一股機靈勁兒。他們身上穿著灰綠色的粗布衣服,干凈整潔。他們在看著宏宇的時候,沒有絲毫的膽怯和陌生感。小女孩看著他,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神情帶著調皮。小男孩也抿著嘴巴,嘴角微微上揚,望著他直笑著。
宏宇心頭瞬間變得柔軟,他放下茶杯,笑容里滿是親切。“你們笑什么呀?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小男孩小女孩眼中閃爍一絲驚訝,連忙伸出軟乎乎的手擺了擺。“不是,不是!”
小女孩跑到宏宇的面前,兩只眼睛閃動著喜悅,她軟乎乎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清澈的眼眸直直的盯著他的臉,丸子頭上的絲帶隨著她的動作俏皮的飄落了下來。“大哥哥你長的好好看”。小男孩看著他,也使勁的點了點頭。
宏宇伸出手來刮了刮小女孩粉嫩的小鼻子,也照著她的語氣說道:“哦?你們也長的好好看”。
小女孩轉過頭與小男孩對視一眼,粉嫩的小臉微微泛紅,如粉紅的蘋果一般,帶著些靦腆和羞澀,他們捂著嘴巴偷笑著。
宏宇好奇地詢問他們的名字。安然自豪地介紹自己是馬安然,而弟弟則是馬喜樂。他們還告訴宏宇,自己的婆婆叫葉秋娘。
小男孩也不甘示弱,他搬起凳子哼哧哼哧挪到宏宇的面前。“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宏宇”!宏宇連忙把凳子搬了過來,摸了摸他的小臉,親切得瞇起了雙眼。“你們家就你們倆和婆婆三個人嗎?”
小女孩眨著大眼睛嬉笑著點點頭:“嗯嗯”!
小男孩搖晃著虎頭虎腦的腦袋,搖晃兩只小短腿,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他搖晃的嘎吱嘎吱只響。“娘親去鎮上的富商家做工,爹爹和爺爺都上戰場了”。
宏宇心里想道。這就是人界平民的家庭,過得不是很容易,爹爹和爺爺保家衛國,娘親也去富裕人家做工養家。這一段時間跟蹤炎霜調查人族禁制的秘密,發現他通敵叛國,竟然為了一己之私,讓馬家村一眾成為天狼軍刀下亡魂,要不是那神秘存在,恐怕悲劇已經呈現。
宏宇問道:“哦?家里也沒有個成年男子嗎?家里的重活都是誰干呢?”
小女孩奶聲奶氣回答,也搬來一個小凳子坐到他的面前:“像是打柴,挑水呀,莊稼地里的活,都是婆婆在干!偶爾山腰的一劍哥哥也會來幫婆婆干活,有時還分我們一點捕到的獵物。還有村東老楊爺爺也會幫婆婆干活,但是他不會給獵物,因為他們家有好幾個孩子吃飯。”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小手比劃著,當她說道一劍和老楊時她便用手指指向他們家的方向。
“是的!是的!一劍哥哥可好了,有時還帶我上山采蘑菇,那蘑菇湯味道美極了。一劍哥哥說,過兩天還要帶我去山里呢!就是這幾天一一姐姐不舒服,一劍哥哥沒有那么多心思帶我上山了,因為他要走很遠的路,挖上好的藥草,賣錢,給一一姐姐治病。要不然,我會給大哥哥采一些蘑菇,讓婆婆煮湯給你喝!”小男孩吧唧吧唧嘴巴,嘴饞兮兮的,想著那美味的蘑菇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興奮,轉而又閃出失望的神色。
宏宇聽后,心中升起一絲擔憂,他們家里情況可不是很好,婆婆一人操持家里的上上下下和莊稼地。而馬喜樂這純真的話語讓宏宇心中一暖。他伸手撫摸著喜樂的頭,神情中充滿憐愛:“哥哥不喝蘑菇湯。”
“大哥哥不要擔心,我待會去找馬二狗,讓他帶我們倆下河摸魚。”馬安然語氣中透出一絲急切,稚嫩聲音瞬間拔高了起來。
宏宇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搖著頭拒絕了這個提議,“大哥哥不吃魚,下河摸魚太危險了,大哥哥呀不許你們去!”伸出手刮了刮安然粉嫩的鼻子。
現在在禁制下的人族實在是太脆弱了,一不小心生命就會逝去。宏宇游歷人間這幾年里也經歷過許多不好的事,他還是要叮囑這倆小孩不能做危險的事情。
這倆小孩又嘰里呱啦跟宏宇講了好多村里的趣事,簡直是小開心果,在這間整潔而又溫馨的農舍里時不時的傳來他們的歡聲笑語。
老婆婆見他們聊得這么開心,便端著菜碗到桌子上,拿著抹布擦拭著桌子。這一幕充滿了溫馨與和諧,讓人感受到了人間的美好與溫暖。
她麻利的將飯菜端上桌前,臉上洋溢著和藹的笑容。“飯熟了,小伙子,我們家里也沒什么菜,你就別嫌棄,將就著吃些!”
宏宇連忙站起身來,拱手一拜,滿是感激地答謝著老婆婆。“老婆婆,您說哪里的話!在這茫茫人海,我能遇到你們,那是我宏宇的福氣!”
老婆婆眼中滿是笑意,連連點頭,她小心翼翼地把碗筷遞給宏宇。“好好好!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宏宇接過后,目光落在桌上的飯菜上。桌上的菜雖然簡單,但卻透著一股別樣的質樸與清新。山上的野菜,一些山貨肉類,總共四五個菜,主食是青菜粥,青菜是老婆婆在家后院種的,早上現采的。
他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入口中。只覺得那粥入口綿軟滑糯。此時他無意間瞥見碗中青菜,那青菜竟然散發著陣陣靈光。這讓他不禁感到驚嘆:那神秘的存在真是太強了,在她的陣法煉化下,這普通的青菜,竟然也蘊藏著靈力。
老婆婆邀請著宏宇多吃菜,倆小孩也有樣學樣,一個勁的給他夾菜。他們那純真的眼神里,充滿了對宏宇的喜愛與關心。
他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份溫暖,不是來自于山珍海味、榮華富貴,而是來自于這簡單而真摯的關懷,這就是來自人間的真誠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