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五丫頭性格活潑單純,向往自由,但她那個娘卻一心的爭強好勝,望女成鳳,硬生生將一個活潑孩子逼成這樣。”
孔嬤嬤放下茶杯,會心一笑,“還有一個四姑娘,應當就是養在你身邊那個吧。”
盛老太太看著老友的樣子,便知其用意,“前兩個你都說了,這四丫頭,你也說說看。”
“四姑娘,我一開始打眼瞧起來溫婉恬靜,氣如淡菊。最關鍵的是,我在她身上看出了一種沉穩自得的氣質,這是難得的。”
盛老太太點了點頭,“四丫頭自小養在我身邊,也幸虧在我身邊長大,還好性子沒被她那個爭強好勝的娘,給逼得像五丫頭一樣。”
孔嬤嬤也知這個老姐妹,對養在身邊的四姑娘是廢了心思的,不然也不會留下四姑娘,讓自己教四姑娘掌家理事。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三個孫女今后可要勞你好生教導了。”
“哈哈哈,這是自然。”二人拿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杯,輕抿著,相視一笑。
姐妹三人跟著孔嬤嬤學習插花,焚香,煮茶等,散了學,墨蘭回了壽安堂,也會跟著孔嬤嬤,學習管家之道。
這日,孔嬤嬤教完三人,借口口渴去飲茶,姐妹三人在練習插花,孔嬤嬤一走,如蘭便趴在案上。
墨蘭擺弄著那些花兒,墨蘭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上一世她是庶女,祖母不喜,爹爹縱然寵愛,可這寵愛是有前提的,不威脅到盛家,桌上的白花沉靜又醒目……
墨蘭深吸一口氣,再次告訴自己,這輩子,自己依舊是盛家的四姑娘墨蘭,但卻是盛家嫡女,而非庶女墨蘭,前世種種已成云煙,是要學會真正的看淡,成為一個坦蕩大方的人。
孔嬤嬤回來后,看著姐妹三人并未起爭執,但自己本身要教的,還是要教,給三人依次指點了不足,孔嬤嬤看向墨蘭的花,“四姑娘,你這花太艷,緋紅明黃,花團錦簇卻用力過度,需插上這兩只白色的中和一番,才會錯落有致。”
墨蘭回過神來,向嬤嬤道謝,“多謝嬤嬤指點,墨兒明白了。”
孔嬤嬤點了點頭,看向如蘭,“五姑娘,這花需要增加一株牡丹在中間才更沉穩大氣,形成眾星捧月之態,凈是雛菊之類的未免單調沒有風韻。”
“六姑娘,你插花雖按照一君一臣相互襯托來擺放,但是花枝疏離,就顯得過于單薄……”
孔嬤嬤一路依次指點,墨蘭聽到這,拿起案上的兩支淺藍色鳶尾花遞給明蘭,明蘭愣了愣,遲遲沒有深受,孔嬤嬤接過順手插上,“六姑娘,你看現在這樣就剛剛好。”
心靈福至間,墨蘭畢竟是重活一世之人,聽出來了孔嬤嬤的深意,如蘭需要更加沉穩才大氣,明蘭現在單薄還需成長,而自己……
墨蘭抬起頭,剛好和孔嬤嬤對視,后者笑了笑,墨蘭這頓時對這位眼光犀利的老人心生敬意,來盛家才不過幾天,就把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三位姑娘,老身,我今日也與你們多說些。”孔嬤嬤走到前面,話語聲不疾不徐,幾個蘭都抬起頭看她。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氣連枝,共榮共損,日后你若榮耀了,全家都榮耀,你若丟了人,全家都跟著丟了人,沒一個跑的。”
墨蘭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寫字聲,望去是明蘭一臉認真的在寫字,她上課一貫把孔嬤嬤說的重要話拿紙筆記下來。
“就好比剛才四姑娘,把花遞給六姑娘,讓她的花也插得好看了,便是這個理。須知一個家族要繁盛,須得兄弟姐妹齊心協力才是,遇事不可置身事外,往往許多大家族都是從內里敗起來的,望姑娘們深鑒。”
孔嬤嬤語氣淡淡,一席話卻振聾發聵。
她知道盛家的情況,自己和如蘭是嫡女,自己又有祖母護著,明蘭生母早逝,香小娘又不受寵,日子勉強的過得去。
好在如蘭驕縱卻心眼不算壞,墨蘭聰慧深沉但不爭斗,只是似乎有些疏離,這樣一來姐妹間還算和諧,卻談不上齊心。
孔嬤嬤今日說了這番話,瞧著墨蘭若有所思,明蘭也是聽進去了的,這課上的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