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不還準備開溜時,門響了,三人對視一眼,而后立馬蒙上眼,綁好繩子,乖乖的縮在墻角。
而后就一臉懵的被松了綁,然后被扶起,再被扶出去,謝不還轉過頭發現,給她和白芷松綁的是一個溫和的大娘。
謝不還很疑惑,現在俘虜都有這待遇呢?
還沒回過神,她就被旁邊的大娘架走了。
大娘好臂力!
謝不還眼前的景象從一排排的木屋在到一行行的木架,然后到了一個熱鬧的大堂前。
而后她就一臉懵的看著她旁邊的大娘揚聲高呼:“謝三小姐到。”
接著就又被架了進去。
一進去眼前就閃現一張張帶著諂笑的臉。
“謝三小姐好”
“謝三小姐好”
“謝三小姐安”
說實話謝不還在她爹那都沒受過這待遇。
謝不還被架在最首位。
一白皮彪形大漢,笑得眼睛鼻子都皺成一團:“謝三小姐請上座。”
謝不還不理解,也不照做,推脫:“不敢,不敢。”
笑死,她可沒膽子在一群賊匪面前稱大王。
“沒什么不敢的,您請,您請。”
“唉,不不不。”
然后底下的弟兄們就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的推辭。
終于謝不還推脫不過戰戰兢兢的坐上了上首。當然她的好伙伴們也被體貼的安排在她身邊。
謝不還莫名其妙的被架到這上坐,下面一個個原本兇神惡煞的賊匪現在一個個眉目和善的看著她。
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好半晌那個白皮大漢起身,端起一碗酒,語氣誠懇:“手底下的那些小嘍啰不懂事,將謝小姐綁來,唐突了謝小姐,是以特擺此宴席來賠罪,不求小姐原諒,但求小姐以后莫要以此為擾。”
這要怎么接,這又不是京城里的那些官家小姐公子的,她沒研究過。
她只道:“無妨。”
那白皮大漢聽此摑掌大笑道:“謝小姐真不愧為將門之后,其心胸寬廣是我等望之不及,我們這些小嘍啰如此冒犯都不怪罪,更令小的無地自容。”
謝不還懂了,他們這是在給她告罪。
“我并沒有不怪罪。”
清亮平靜的聲音響起。不由令眾人一驚。
“若是想要告罪不如將物什歸還,放我等自行下山。”
那白皮大漢忙忙點頭:“這是自然,只是我等對謝小姐多有冒犯所特設此宴給諸位壓壓驚。”
謝不還有些看不懂他的用意,雖然他們并非什么十惡不赦之徒,但是卻是極其仇視朝廷的。
謝不還拒絕:“多謝好意,壓驚就不必了,我等急于歸京,不好多做叨擾。”
那白皮大漢似乎看出了謝不還的疑惑,微微笑著:“望謝小姐放心,謝老將軍駐守邊疆護一方百姓無虞,我等對其敬佩有加,小的能雖是粗人,但誰忠誰奸還是瞧得出來的。不會禍害忠良之后。”
誰忠誰奸,連一群山匪都看得出來,而那自詡讀遍圣人書,腹有萬般卷的人卻瞧不出來。
謝不還只道:“不必了,我歸京心切不愿多做叨擾。”
那白皮大漢忙道:“不能算,謝小姐,我們真是真心實意的。”
“是啊”
“是啊”
底下的那群小嘍啰也紛紛應喝。
許是看他們太過誠懇熱情又或是其他,謝不還還是答應了。
一時這群山匪高興得不得了。
那白皮大漢舉起酒碗,道:“手底下的小嘍啰不懂事,多有得罪,我特意帶著小的們向謝小姐賠罪。”
然后面前就放了一碗酒,真的就是一大碗,比她頭還大的碗。
下首那些山匪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謝不還嘴角直抽抽。
“額,小女子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吧。”
那白皮大漢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道:“無妨無妨。”都只當她是大家小姐管的嚴而已。
而后就是一個個的給謝不還敬酒,一個個的給她介紹自己。
謝不還麻了,這群山匪太熱情了。
那白皮大漢是大當家,農民起勢,叫李遂。
那穿白衣,搖扇子的叫韓玉,讀書人出身,是寨子里的“軍師”。
其他的各有各的職稱,儼然一個小小的地方系統。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醉了,這些山匪賠罪的模樣不像是作假。
謝不還不由問:“諸位的既然明是非、曉對錯。又有武藝傍身何不去投軍,做何來當山匪?”
原本熱鬧不還寨子一下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停止了交談,眉眼間滿是失意。李遂無奈的笑了笑:“謝小姐以為我們不想么,想當初小的練就一身武藝滿腔熱血想的就是上陣殺敵為國盡忠,可他丫的不當人,報名從軍竟然還要交銀子,二兩銀子,我們一窮二白二兩銀子如何拿得出手,我們去理論便被打了一頓丟了出來。”
謝不還明白了為何近年來投軍人數驟減。一想道現場上的伏尸百萬、血流千里的悲壯場面,敵方軍隊人數是我方五倍還不止,將士要以一敵十才不至于被打得連連敗退.想起三年前孤城無人援的景象,不由怒從心起罵道:“他丫的,真他媽不是東西。”
眾人一臉震驚的看向謝不還,不敢相信這種粗鄙的話出自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之口。
謝不還尷尬的笑笑:“方才太過氣憤才口不擇言,望諸位見諒.”
李遂打圓場道:“謝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呀!”
謝不還問:“諸位現在可想過從軍?”
李遂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咱兄弟們也差不多釋懷了,當初誰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朗一心想著報國,可現實卻給了我們當頭一棒,不得已也只能上山做這山大王。做山大王也挺好的,挺好。都挺好!”他說得坦然,可他眼中卻盡是失意。
謝不還靜靜的聽著,只道:“大當家是仁義之輩。”
“怎么說。”
謝不還道:“我阿爹曾跟我說過,岐山的山匪從不劫往來路人,只劫官家亦或是奸商,劫來的東西大多是分給父老鄉親且還會幫附近的父老鄉親耕種,這都是仁義之舉。”謝不還頓了頓:“若諸位還想從軍保家衛國的話,我會盡力。”
李遂只笑了笑,朝她拱了拱手道:“多謝謝三小姐掛心,從軍就不必了。可惜了謝小姐這般明事理、重情義之人,如果謝小姐是個男子在下一定與之結為兄弟.”
謝不還來了興致道:“這有何難。”于是舉杯:“大哥”
李遂感慨萬千:“弟弟。”
眾人皆舉杯:“哥哥”
謝不還忙道:“不可,在下年紀小,理應為小弟。”
李遂道:“唉~這又何妨,謝小姐身份尊貴理應為老大。”頓了頓對著云言喚道:“大哥。”
謝不還推脫:“不可不可.”
于是眾人又是一番拉扯不得已最后李遂為老大,謝不還為二當家其余眾人皆往后退,都是性情中人對此并不大在意,然后擺酒、拜把子。
謝不還舉杯道:“承蒙諸位兄弟抬愛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諸位一口湯喝。”
“好”
旁邊的白芷和寒劍看得嘴角直抽抽。
誰懂啊!在外有赫赫威名的謝大將軍的幺女竟然是土匪頭子。
李遂道:“既然如此二弟不如多留幾日.”
眾人紛紛應和。
謝不還推辭:“京中還有些事要處理,抱歉。”
李遂只道:“如此也便罷了。”
酒過三巡謝不還才注意到一直在她旁邊目光灼灼的韓玉。
謝不還試探著問:“有…事兒?”
韓玉掛著一臉討好的笑連連點頭。
“什么事兒?”
韓玉故作一副悲慘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哭訴:“二哥有所不知,小弟們誤劫了二哥,大哥說待二哥走后就找我等秋后算賬。您可要幫我們勸勸。”
謝不還“嘿嘿”笑兩聲繼而冷漠的說:“關我屁事,活該。”
韓玉:“……”
韓玉立即伏在桌上撒潑哀嚎:“二哥,您剛剛不是說有您一口肉吃,就有咱一口湯喝嗎?”
謝不還抬頭看天。這該怎么接。
與此同時的畫戟和斷琴還在賀蘭山一側陡崖的半山腰,命苦的爬陡崖,費了好一翻力氣,終于上了賀蘭山,二人佝僂著背在寨子里四處奔波。
出奇的是今日寨子里的防守格外薄弱,莫不是在堵他們吧?二人對視一眼更加小心了。
待二人摸索到大堂,發現大堂里一片熱鬧。
這,莫不是把小姐擄去做壓寨夫人了吧!畫面太美麗不敢想。于是二人更加努力的摸索。
眾人直到半夜才乘興而歸,都醉得不省人事.只有謝不還一行人沒怎么飲酒都清醒著。謝不還一行人出門便遇到了偷偷摸摸的畫戟和斷劍。
見到謝不還她們沒事,畫戟和斷琴一臉疑惑。“小姐你們把他們藥倒了?”這確實像是謝不還和白芷干得出來的事。
謝不還不緊不慢道:“唉,此言差矣,我是這種人嗎?我已經同他們拜了靶子了。他們都是我小弟。”
二人一臉不可置信。
將軍府三小姐上了一趟賀蘭山就成土匪了?
這可真真是駭死了人!
可那當事人卻絲毫不覺得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