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還心情不錯難得的問起韓玉:“韓玉,鄉貢只有幾月余,你準備得如何?!?/p>
韓玉,笑得諂媚:“挺好的,我文書的事多謝二哥了,不然我也這么快入不了國子監?!?/p>
謝不還淡淡“嗯”一聲,又道:“那來年的科舉你要考哪科秀才科、進士科、明算科還是明法科?!?/p>
“明法科”韓玉淡淡的應。
何為明法科,明法科主要考察法律知識,旨在選拔司法人才。考試內容為律七條、令三條,分為兩部分,一是帖律、令,考察對律令的熟悉程度;二是筆試,考察對律令的使用,通常為具體案件十件。
謝不還略略思考后便淡淡的應“挺好?!?/p>
若他日韓玉真入了刑部,對她也有不少助益。
今日謝不還又準備出去瞎折騰。只是今日又來了不少請柬,謝不還又一一搬去后庭燒了。
笑死,誰想跟他們做面子功夫。
當年她家落魄的時候人人都來踩幾腳,如今她謝家富貴了又來巴結。
長得丑想得美,腦子有坑。
謝不還又出去了,不過她今日去了梨園聽曲兒。
往日她在北地,沒少去賭坊,花樓。別的姑娘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是喝酒打架賭錢樣樣都行。
要問為什么,她跟她二哥學的。
她們謝家她爹謝堅是威武大將軍,大哥謝晚情二十二歲那年因護衛孤城而被封虎威將軍,一門出二將已是極其惹眼的事。
所以她二哥哥自然就成了個紈绔,只是她那二哥哥疼她疼得緊去哪兒都把她帶著,久而久之她在北地也成了個小紈绔。
但在京城她不會胡來,畢竟有關將軍府的聲譽。
今日惠風和煦,天朗氣清,梨園的人爆滿。
謝不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么多人一定很好看?!?。
白芷苦笑。
就她倆的小身板不得擠成餅?。?/p>
但好在謝不還會肘擊,成功肘開了所有人,擠了進去。
只是擠進去了也沒用,沒地兒坐。
就當二人要席地而坐的時候,一高大冷肅侍衛模樣的男子走來,朝她一揖:“謝三姑娘我家公子請。”
謝不還尋著那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見樓上一眉目溫和,但又不乏優雅貴氣的男子倚在窗邊朝她微微頷首。
是太子。
謝不還也同樣微微頷首回禮。
隨后便被那侍衛引了上去。
梨園有專供貴客休息的廂房,但同時廂房有窗子可供客人看戲。
這廂房內里布置確實不錯,青幔微揚,風鈴輕動,檀香幽幽,茶香裊裊。案上還置了些精致的糕點。
一入門,季承溫溫和和的聲音就傳來:“好巧啊,謝三姑娘?!?/p>
“見過太子?!?/p>
季承今日穿了一襲月白色長衫袖口繡了廣云暗紋,清潤溫和,不像是身居高臺的人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兒郎。
季承只是笑:“起來吧。只是個形式罷了,在外便不必如此?!?/p>
“謝公子?!敝x不還依舊禮儀周全。
她并不知曉季承現在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也不敢真順著他的話那么做。
“坐”季承朝他對面的位置微微仰首。
謝不還在他對面坐下,而白芷便坐在她身后。
二人也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樓下戲子裊裊婷婷的身影。
“多謝?!奔境泻龆?。
“什么?”謝不還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那樣子還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季承深深淺淺的看了她一眼就移過了目光。
臺下婉轉的唱著“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兩地共相思,徘徊惜分飛,海誓山盟志難移,只求孔雀雙比翼。”
不少看客都在拭淚。
就她們這廂房的人無動于衷。
季承轉頭看向她:“這曲《孔雀東南飛》自古以來便令人聞之落淚。謝三小姐與他人倒是不同?!?/p>
謝不還看著他,只是笑:“太子您難道不是嗎?”
一雙眼睛真真兒的看著他,清澈極了。
季承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而后二人又歸于平靜。
許是太過安靜了些,季承率先搭話。將面前的糕點往謝不還面前推了推:“宮里今日新做的,謝小姐不妨嘗嘗?!?/p>
謝不還眉頭一挑,微微笑著:“多謝?!?/p>
她緩緩的拿起一塊糕點,沒動,就這么盯著它,盯了半晌。
“噗嗤”季承輕笑出聲“放心吧,沒毒。”說罷信手拿起一塊,細嚼慢咽。
謝不還假假的笑。
她剛剛只是出神而已。
其實剛剛她在想些舊日的事。
那時并未有十年前的那場變故。
謝不還跟這些王子皇孫也算是熟識,她的兩個哥哥是太子伴讀,而她也是被打包帶進宮的。
是正兒八經的打包,不足一歲時被她兩傻哥哥塞包里偷偷帶進去宮的。只為給彼時沒有妹妹的幾位皇子炫耀他們的妹妹。雖然后面這倆二貨差點沒被謝堅打死,但他倆還干,天天挨打天天干。
太子少時喜做糕點,且做得格外好,比旁人的都清甜些,是以幼時的她沒少纏他。只是如今他掌國,政務繁忙,又哪里有時間做這些瑣事。
幼時的那些人那些事,好像都在先皇后死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幼時心懷天下要做大將軍的三皇子季遙如今卻心思深沉,捉摸不定。
那太子呢?
謝不還不清楚。
糕點入口是直達上顎的清香。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謝不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恰巧太子也看向她。
只是一人平靜中帶著笑,一人震驚中帶著些疑惑。
季承只是笑:“怎么,味道不好?也是,時日久了,手藝難免有些生疏?!?/p>
他倒是直接。
謝不還垂了眼眸,低低道:“沒有?!?/p>
季承依舊笑著“孤記得謝三姑娘小時最喜甜食,怎的,如今像是變了?!?/p>
“人都是會變的?!敝x不還微微笑著嘆一聲。
太子看著她沒說話,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說。
當年的一場巨變,所有人都變了。
白芷的目光在二人之間穿梭。
什么變不變的,這二人在打些什么啞謎。
窗外一曲終了,臺下響起熱烈的叫好聲。接著便是一陣嬉鬧。
謝不還起身斂衽一禮:“天色不早了,臣女便先回了。”
“好,謝三姑娘慢走?!?/p>
謝不還微微頷首,轉身便出了廂房。
“阿還,你倆剛剛打著什么啞謎呢?”白芷問。
“也沒什么?!敝x不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什么叫沒什么,我覺得你倆有點問題?!卑总莆⑽⒉[著眼湊近她質問。
“也就,他做了些點心。”
“他親手做的?”白芷乘勝追擊。
“嗯?!?/p>
“哦~,人家一太子,天之驕子,親自下廚給你做點心。不得了,不得了!”白芷搖頭晃腦的打趣著。
謝不還只道:“好了,別貧了,沒這么簡單。他無非就是想用他日舊下之事喚起我與他小時的情份罷了?!?/p>
白芷搖搖頭:“我好像不太懂。”
“總之,太子雖仁善,可父親掌北疆兵權且對各皇子的態度模糊不清。太子他未必就安了好心?!?/p>
皇家之人無情,這一點謝不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見識過了。當年的宋昭儀與陛下青梅竹馬、感情頗深且宋氏一族出錢出糧助陛下登基,可陛下后來還不是逼死了她全家,還將她唯一的孩子先是送去白馬寺再丟去北疆。
白芷有些懵,她們這些京城里的人無論是當官的還是當官家的孩子都是人精兒。
還是城里人復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