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還同公主的一番對話席間不少人聽得心驚肉跳。
心下又不由暗想將軍府的猖狂,謝不還一個小小的將軍府女兒竟敢當眾跟公主叫板,真真是猖獗極了。
謝不還未曾在意,只捻袍而坐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任誰看了都只能嘆一聲心大。
“在下想同謝三小姐比試。”
此時屁股剛挨著凳子的謝不還一股無名火如野火燎原般燒了起來。
抬頭一看。
呦!
還是熟人。
張圍,那個小時候被她邦邦兩拳揍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二貨。
謝不還挑挑眉。
其實她可以拒絕。
但是,她想看看這二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好啊。”謝不還淺淺的應。
“既然謝三小姐答應了,那張某便說了。如今秋意正濃不如我們以菊為題做詩一首。”張圍直勾勾的盯著她,滿心滿眼都是算計。
“可以。”謝不還起身信步走到臺中。
“謝三小姐為女子,張某理應相讓。”
說罷做了個請的姿勢。
“強欲登高去,無人送酒來。遙憐故園菊,應傍戰場開。”
此詩一出,臺下立馬炸了鍋似的,紛紛交頭接耳。
謝不還也不惱只靜靜的立在臺上。
“說是做詩,若是只引用前人幾個典故便罷了,她這是直接照搬過去!”
“謝三小姐,這是做詩,不是背詩。”臺下有人不禁提醒。
“我知道。”
她知道!
她竟是知道的。
“我只是覺得這詩十分應景,一時忍不住便背出來了。”
少女神色淡淡,瞧不出任何情緒。
“諸位可知此時的北境是何等處境?”
還不待眾人有所反應,謝不還便又道:“在前十二年,大夏與突厥紛爭不斷,在這十幾年里,在北境一共戰死了二十余萬人。在北境,沒有綾羅綢緞、沒有宴飲賞玩。而不辨天日的雪,殺不盡的突厥人到多得是。”
“突厥人殘暴貪婪,每隔幾日便會南下邊境燒殺搶掠。時不時的還會來一場突襲。駐邊將士平日里除了操練做得最多的便是寫遺書,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還能不能跟家人親友相見。有時早上同你說笑的同僚到了下午可能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前一秒同你說理想談抱負下一瞬可能便尸首分離,甚至他噴涌出的血還會濺你滿身。在北境活都是一種奢望。”
臺上少女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有些膽小的官眷甚至還扶著丫鬟的手吐了起來。
謝不還短暫的頓了頓又道:“可戰爭比這慘烈千倍萬倍,諸位可見過每每戰后那四散的肢體血肉,那滴答流淌著的鮮血。!北境的將士不僅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且吃不飽穿不暖是更是常見,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是珍饈美味,而北境的將士們只能用生滿了凍瘡的手捧著這清澈見底的米粥,啃著草根樹皮!”
“九月重陽將至,想必北境的將士們定是極其想念京城的菊花。”
說罷,謝不還轉身看向張圍勾起唇角淺淺一笑:“千言萬語都不如前人這一首生動。張公子,你說是吧。”
末了,謝不還只長長的嘆了一句“馬革裹尸魂不歸。沙場埋忠骨。”不顧宴中眾人是何反應便自顧自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