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欒抓起那張冰涼的人皮,觸感滑膩得像浸了油。
術師乃凌駕武師之上,有著飛天遁地,千里殺人的本領。
據原身的記憶,這張人皮生前乃六品術師,習的是雷法。
六品打九品,高下立判,定能完勝。
張欒閉著眼,從胸口抽出一枚銀針,自己本不會這些針線活。
幸好,幸好覺醒了系統。
在【心靈手巧】的加持下,縫臉皮的速度都快出殘影來。
“嗤啦——”
木栓被徹底拉開,老王那張黝黑的臉探進來。
“小娘子…”
“原來還沒醒!”
車廂內張欒倚靠在廂壁上,茂密的黑絲遮住她半張臉。
一身烏青長裙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駭人的曲線。
老王混濁的眼睛朝她胸部掃來掃去,喉結不自覺地滾動,嘴角的涎水幾乎要滴下來。
張欒單手托著臉,指尖在臉頰上輕微挪動,細絲般的銀針來回穿梭,對方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老王心里如貓抓一樣,正欲上手去抓,卻見張欒突然睜眼。
被黑發遮住的半張臉下,人皮邊緣的針腳正泛著極淡的銀光。
沒等他開口,張欒抬起手,一團紫白之色的亮起。
真是頭惡心的黑野豬,喜歡刺激,我讓你刺激個夠!
細密的雷蛇在其指尖竄動,映得她臉上的人皮泛出詭異的冷色。
老王立馬意識到不對勁,張欒怎會雷法,她明明是個凡人。
被騙了,被這小丫頭騙了!
他心頭警鈴大作,哪還顧得上什么齷齪念頭,當務之急是先制服住張欒。
與此同時,張欒手腕一翻,手掌不偏不倚拍在老王額頭正中。
“啪”的一聲輕響,像拍碎了個脆棗。
那紫白色的電流順著掌心,瞬間竄遍他全身,頭發根根豎起,皮膚表面鼓起細密的焦黑紋路。
張欒收回手,掌心的雷紋漸漸淡去,眼前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體。
“死了,一擊斃命!”她張了張嘴,原以為要來回走上倆招,沒想到這般輕松,“這…這就是術師的威力么!”
凡人懼妖獸,妖獸怕武師,武師又難比術師。
也不知自己是否完全繼承人臉皮六品的實力,舉手投足間就能殺死對方。
望著眼前慘死的老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烤焦的肉味充斥著整個車廂。
“嘔~!”張欒受不了這種氣味,推開車窗干嘔出聲。
餓,好餓!
她發現胃里卻空空蕩蕩,只有酸水在喉嚨口打轉,什么也吐不出來。
蹲在管道旁的老錢,捕捉到車廂中傳來一絲動靜,本以為老王太過粗魯,惹得對方不樂意。
可看見張欒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時,立馬反應老王出事了。
老錢的后頸瞬間冒了層冷汗。
他跟老王搭檔了五年,太清楚這老東西的斤兩,尋常三五只普通妖物近不了身。
可現在,車廂里除了那聲模糊的干嘔,再沒半點動靜,連老王慣有的粗吼都沒聽見。
尤其是張欒探出頭時,那張臉一半隱在陰影里,一半被風吹得發白。
一改稚嫩,英氣十足,如同換了一張臉。
“艸,不是說這丫頭是普通的縫尸匠么,她怎會轉移境界的縫尸手法!”
縫尸匠雖都歸朝廷觀,可也有凡靈之分,普通的縫尸匠,他們只能干最臟最累的活,修補尸體。
而成為術師的縫尸匠,縫上的人皮都帶著靈性,可轉移人皮生前的境界,為自己所用。
從這看來,張欒一直在隱藏實力,她其實是術師!
當初見這丫頭片子怯生生的,像只受驚的兔子,還以為是塊好拿捏的軟骨頭。
哪曾想,這兔子窩里藏著的是條毒蛇!
跑!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有多快跑多快。
老錢手腳并用地爬上馬背,直接揚手就往馬屁股上扇去。
老馬吃痛,猛地人立起來,隨即撒開四蹄往前沖。
可他剛跑出不過十丈遠,后頸響起“呲呲”雷聲。
張欒趴在車窗上,望著那團倉皇逃竄的背影。
她指尖微凝,紫白色的雷光在指腹間盤旋、壓縮,轉眼間凝成個龍眼大小的雷球。
“去!”她輕聲吐出一個字,手腕微揚。
那枚雷球精準地射向老錢脖頸,“噗嗤”一聲輕響。
他便從馬背上栽下來,四肢抽搐了兩下,頭發冒著青煙,徹底沒了聲息。
老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嘶鳴一聲,前蹄騰空,隨即顛顛地跑出去幾步。
見背上沒了人,又慢悠悠地踱了回來,甩著尾巴啃起了路邊的野草。
張欒止住干嘔,饑餓感壓過了不適。
從車廂中爬出來后,在老錢懷里摸了摸,指尖觸到個硬邦邦的油紙包。
是半塊用油紙裹著的醬肉,雖有些干硬,卻還能聞見肉香。
她捏起一小塊塞進嘴里,費力地嚼著,目光掃過兩具尸體,眼底漸漸恢復了平靜。
至于原身因何而死,還不是太過老實,猜到對方殺了另外二人,就算吃完了余糧也不敢討要,活生生將自己餓死。
“電視劇誠不可欺,果然老實人活不過第一集!”
張欒咽下最后一口肉,抹了把嘴角的油星,站起身時,腿還有些發虛。
可她必須得動起來,身上還背負著朝廷的命令,就算延時了,也要趕赴戰場。
司天臺為監察百官,以龍玉打造命牌,此牌能感知、控制百官生死。
如果有了逃跑、叛變的念頭,可捏碎命牌直接讓自己殞命。
如今大唐王朝剛立國,皇帝對手下百官并無太多信任,自己若不能在規定時間趕到,恐怕要被司天臺監察。
只要不停下,朝著前線移動,都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不過到了前線,也免不了皮肉之苦。
張欒定了定神,轉身走向車廂,打算先取去自己那包滿衣裳的包裹。
“唔……”
剛抬腳走出兩步,她悶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栽倒。
還沒等她撐起身子,臉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皮膚下游走。
緊接著,細密的紫白色電弧從她額頭、眼角冒出來,順著臉頰往下爬,所過之處,皮膚泛起焦糊的紋路。
這是怎么了!
張欒開始害怕起來,自己不是繼承臉皮的實力么?怎么還會反噬自身。
“呃……”
她想抬手按住臉,可四肢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整個人像條離水的魚,在地上劇烈扭動,銀線縫合的人皮邊緣被扯得生疼,身上如同布滿了一層電網。
張欒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這是雷法反噬?還是人臉皮漏電?
可為何沒聽聞縫上別人的人皮會有副作用,難不成…難不成是因為我的境界是凡人。
這具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六品術師的境界!
張欒躺在地上,想張口呼救,卻發不出聲來。
她也知道荒郊野嶺,就算自家喊破喉嚨,又有誰能來救自己?
“不……不能……死……”
隨著眼前的場景快速消散,殘存的理智在嘶吼。
老馬啃食著野草,似乎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像是軍營中的戰馬。
她費力地掀開眼皮,一張極具英氣的臉蹲在在自己眼前。
那雙鳳目尤其惹眼,眼眸狹長而深邃。
明明只是平靜地望著她,卻像有千軍萬馬壓在心頭。
帶著股久居上位的威儀!
張欒心中只浮現一個人的名字,七世紀最強生物、亞洲州長——二鳳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