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蕭明德，得先通過層層守衛，再殺掉蟄伏在暗處的探子，躲過皇宮內數不勝數的機關暗器，最后才能近得了蕭明德的身。
這還是在蕭明德沒有武功的情況下。
一旦失敗，就算他們三人咬舌自盡，蕭明德也一定會有手段，找出公主殿下的下落。
到那時，恐怕......
云絳沉吟片刻，面露堅定之色。
“我知道，弒帝，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無異于是癡人說夢，但是，若我們制定周密的計劃，徐徐圖之，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當然，大人若不愿意追隨我，我也絕不會勉強大人......”
“云姑娘這是什么話？臣等既然答應了先帝，蟄伏在北楚靜待時機，就一定會兌現諾言，誓死效忠云姑娘！”
“只要是云姑娘想要做的事，微臣，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會襄助云姑娘！”
“不就是弒帝嘛！又有何難！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云絳表情復雜地看向顧離塵，心里突然涌現出了一絲莫名的情緒。
在母后留給她的密信里，提到過顧離塵的原名：慕錦。
嘉裕城里的慕氏家族，可謂是滿門忠烈。
慕錦的祖父慕雍，乃大周赫赫有名的驍騎將軍，如今，已于北楚一戰中，戰死沙場......
慕錦的父親，是大周當朝丞相慕連城，也在北楚大軍攻入皇城時，英勇犧牲。
而慕錦，三年前戰爭伊始，就聽從父皇安排，悄悄改頭換姓，在北楚乾都潛伏。
短短三年時間，就從一個無名小卒，走到了工部員外郎的位置。
論年紀，其實他只大她五歲而已。
但論心性，她比不過他。
天知道在這三年里，無錢無勢的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聽聞自己的祖父、父親相繼殞命，他卻要在北楚對那些達官顯貴笑臉相迎，不知，他又是怎么熬過來的......
察覺到云絳那抹異樣的眼光后，顧離塵不由目光閃躲。
他試探著開口：“云姑娘？”
云絳猛然回過神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失態了。
“多謝顧大人了！還請大人接下來，一定要保全自身，先在即將到來的信陽災情上，建功立業再說！”
“微臣遵命！”
“......還有，上官璉和程耳，已經擔任了御前統領一職，往后，你盡量不要同他打照面，以免露出馬腳！”
“云姑娘放心，在大周時，微臣一心在國子監讀書，從來沒見過朝廷官員，想必，這也是先帝為何選擇微臣，蟄伏北楚的原因吧！”
云絳微微頷首。
看來，此人的底細，比她還要干凈。
“另外兩名密探，大人還有聯絡嗎？”
顧離塵搖了搖頭。
“微臣只知道，加上微臣，一共有三個人前來北楚執行任務，但先帝為了防止其中有人叛變，一直沒有讓我們互相認識對方，所以，謹慎起見，微臣還沒有暴露自己。”
“原來，你們相互之間，都不知曉對方的身份......”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云絳陷入了沉思。
能夠取得父皇信任的，絕非等閑之輩，但顧離塵的話也有道理，如今大周已覆滅，難保其中不會有人，為了一己之私，倒戈相向。
她今日，之所以選擇先來見顧離塵，不只是因為其工部員外郎的身份，可以在信陽旱災之事上出力，還因為其身后的慕氏家族，是輔佐父皇的股肱之臣。
其他兩名密探，雖然同顧離塵一樣，也是父皇從國子監里選出來的，但比不上慕氏一族，忠心可鑒。
謹慎起見，她還是先觀察一陣，等旱災過了，再去見第二位密探吧！
回到齊王府時，已經快晌午了。
云絳將人皮面具藏好，按例為蕭寧夜煎藥。
“你方才去哪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云絳斂了斂眉，一邊整理著藥材，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去藥鋪替殿下采買藥材了！”
蕭寧夜慢慢靠近云絳，徑直拿起一塊白芍，放在鼻下輕嗅。
“怎么？殿下怕我下毒？”
蕭寧夜刀削薄唇微勾，放下白芍：
“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你了，我沒那么傻，想著去懷疑你！”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上次，父皇不是說了么，往后，你可以進宮，去找閑叔取藥，正好，宮里有你的仇人。”
云絳心里一咯噔。
難為蕭寧夜還特意提醒她這茬事，說起來，她確實要進宮一趟。
畢竟，宮里那種地方，重要的消息不會自個跑出來，而是得有人進去打探才知道。
“殿下，有好消息！”
這時，神出鬼沒的玄羽，突然走進了小廚房。
方才，他在府上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殿下的蹤影，轉換思路，他開始找云姑娘，果然揪出了殿下！
“說！”蕭寧夜沉聲回應。
“衛國公在一個時辰前，將名下所有糧行里的糧食，一股腦都賣給了六陳米鋪，林掌柜已經將銀子結清并簽字畫押了，屬下特意來通知殿下！”
“看來，他還是耐不住高價誘惑，上鉤了！”
“這其中，少不了曲皇后的推波助瀾！”
聽到主仆二人的對話，云絳不再豎起耳朵聽，而是忍不住插嘴詢問：
“此話怎講？”
玄羽看向蕭寧夜。
蕭寧夜道：
“但說無妨，云姑娘不是外人！”
玄羽這才開口：
“據可靠消息，昨兒個，曲皇后特意派人接衛國公進宮，在長春宮密談，之后，衛國公便獻上了五萬兩白銀充盈國庫，得知此事后，皇上大喜，特意賞賜給了衛國公，一根玉如意！”
竟有此事？
五萬兩白銀，可不是什么小數目啊！
難為曲和觴竟然這么大方......哦不對，以他的小氣勁，應該不會這么痛快拿出銀子來的！
畢竟要拿早拿了，何必要等到今日？
“曲皇后眼光毒辣，看問題比她哥哥透徹，不過話說回來，本王還是得感謝曲皇后，要不是她極力慫恿衛國公大出血，衛國公也不會這么快上鉤，來彌補自己那五萬兩銀子的虧空！”
說到這，蕭寧夜停頓了一下，斂下眉眼對上云絳的視線道：
“現在，就要看你的天眼，是否能真的預示那場旱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