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一早便泛舟到了湖心島前,跟秦墨客問過好之后,便在舟上等著。蘇幕遮一下來,母親便催著她吃早餐,讓她帶上不少甜點,二人便齊齊的搖起了船。船總是一個讓人懷舊的地方,蘇幕遮不禁想起,五六歲時她和沈素分別躺在船的兩邊,任小舟飄進梨花林中,那份素凈的美好,永遠讓人銘記,蘇幕遮輕聲笑了起來。沈素問笑什么,蘇幕遮嘴角上揚傲氣的答道:“你不會忘了你哭的梨花一枝春帶雨的那一次了吧?”原來他小時候白的很,可惜蘇幕遮太輕了,雖然他也不胖,但還是不小心翻下了船,由于離岸很近,水也淺,只不過是哭了起來。梨花映景,小神童蘇幕遮張口便來:“真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呀!”氣的他咬牙切齒,心想自己可比楊玉環瘦多了。然而現在,他可不是當年那個哭鼻子的小孩了,幽幽的問道:“那我若是春雨呢?”,蘇幕遮又笑:“春雨帶春雨是吧,那……”她突然皺了皺眉,最近沈素怎么怪怪的,說話總像是少了些什么。于是,她又拿水里的魚蝦開話:“有帶魚食嗎?”沈素搖了搖頭。
蘇幕遮卻繞到船頭,示意沈素到船尾去,拿出了兩袋魚食綁在船頭船尾的尖端上,剪一個小口,剛好能落出一兩粒魚食,隨著船的行進于是在湖面上蕩開,魚追著船頭船尾的魚食,形狀仿佛是拈著一頭的手絹,在船頭船尾排開。他們挺起身板看那追著魚食來的魚。甚至還有幾只鯉魚在這明凈的湖面中爭搶魚食,幾點微紅的錦鯉,在碧透的湖水中,再空靈不過了。
沈素也陶醉了,但也忽的發現船慢了不少,便道:“蘇墨客此計真是妙哉!這樣喂魚的時間也延長了不少吧?”他話里套話的瞅了蘇幕遮一眼,蘇幕遮嘴上說道:“這樣悠閑而富有詩意的時光不延長,豈不太乏味了?”但卻摘下船頭的魚食掛到船尾去了。原木色的小船拖著一條長長的錦色緞帶,在湖中分外迷人。沈素抬頭仰望蒼穹:“此良辰美景,能凝固才好。”他心說。
不久便到了引墨的珍珠泉。那珍珠泉之所以得此名,是因為其泉水由一個石壁上的小孔露出,狀似珠,因為下面有一汪潭水,那珍珠泉里的水落入潭水中卻會變成白色的顆粒狀,好像有什么礦物質似的,若是裝上一碗湖水,在裝幾粒珍珠泉里的水,便是一碗珍珠水,只不過那珍珠泉流出的水幾天便不會呈白色,變得和普通的水別無二致了。所以珍珠泉的泉水極為珍貴,平日里是圍起來,只讓落入潭中的。那珍珠泉旁有一種特殊的蘭花,開花是純白色,包括桿也是。與正常蘭花的形狀不同的,唯有那花心中間抱了一顆珍珠大小的球,這稀物不僅可以吃,而且對于不少的絕癥,還有很好的治療作用。咬起來有點像裹著一層薄皮的膠質,心是甜的。如此好物,怎不移植別處?也有人試過,但埋到別的土壤里,幾天白色和那珠球就沒了,變得和正常的蘭花一模一樣。但這東西因為屬于引墨府,所以除引墨長一家可用以外,除非大病,申請后可批,不得使用。蘇幕遮和沈素,漫步在蘭花周圍。
突然,蘇幕遮看到了引墨府的墨炯少長(比他們大兩三歲,官氣極重)。便打了聲招呼:“少長,近來可好?”少長直接引著蘇幕遮到了旁邊的石桌石凳上坐下。
然后又問:“少墨光臨此地,可是來賞花?”沈素見少長直接把自己撂開,十分不爽,直接站在蘇幕遮旁邊。搶著答道:“那是當然,這等閑話就不要講好了!”蘇幕遮白了沈素一眼,語氣中略帶嘲諷:“寶地天杰地靈,下能吸引四墨貴客,上能吸引天界星宿。我等小生自然慕名而來。”不得不說,蘇幕遮是真會說話。這愚昧的少長竟然開懷大笑,便吩咐人端來一盞紫砂杯,盛上一碗清茶放在珍珠泉下,接了十幾粒珍珠泉,又親自起身摘了一朵白蘭花,送到蘇幕遮面前,蘇幕遮眉毛微皺,一臉嘲諷的看著引墨少長,他卻毫無察覺的說:“少墨果然是出口成章,連套陳詞都能編得如此之好。此為本府的特產,可要嘗嘗?”
蘇幕遮心說:明知為陳詞濫調,還非此不樂,昏庸者也。但蘇幕遮卻禮貌的接過珍珠泉茶,痛飲一口,又開始吟詩作賦,這剛要發口,沈素便打斷了這場談話,他居然看不清蘇幕遮以傻取樂的游戲,拉著蘇幕遮便要走,誰知蘇幕遮也被沈素的愚鈍氣到了,一甩手繼續賦詩:“星漢瓊漿未堪比,古時御釀猶不及。”
沈素見拉人不行直接接詩:“此為庸人奉承句,若將聽者為昏君。”
蘇幕遮氣的開懟:“氣量窄淺,常樹敵,不知誰為庸人也!”
沈素還想說什么,引墨少長直接夸了起來:“不愧是一介名流也,蘇少墨學富五車,在下著實佩服。”事實上,蘇幕遮特別喜歡聽人夸自己文章寫的好,這一夸就更抖起來了。便說:“你若急著回去,便先乘船回去吧,晚些時我自己走。”“我一會送你。”少長急忙附和,沈素轉身離去。輕盈的白色袍袖留下一股清風,他的身份并不比墨炯氏的獨子低,但他仿佛一股清流,在濃重的官氣下,依然孤傲的挺立著,他甚至有點看不起蘇幕遮的做法。只能說明他是被一種心態蒙蔽了眼睛。
沒過多久,蘇幕遮便離開了珍珠泉,也謝絕了他的送客,來到原來停船的地方船還在那,而沈素倚坐在旁邊的柳樹下,一臉的不悅,蘇幕遮嘲諷的笑了起來,“怎么?把人撂一邊,還很得意嗎?”
“笑你愚昧無知啊,真是看不出來我在戲弄誰?”
沈素恍然大悟:“這么說是我壞了你的好戲,早知道我也一起調弄調弄的。”
蘇幕遮擺擺手,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本來還能喝兩碗珍珠水呢!都讓誰給毀了。”沈素會心一笑,二人言歸于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