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貝爾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正欲伸手去帶全志平離開。

但葉琳絲和林菱的腳步更快，一個箭步沖到艾貝爾身后，王剛洪的砍刀隨即破開冰層，劈頭蓋臉地襲來。

“哈？”顧不上那么多，獸化的利爪抵上刀刃，甩開了砍刀。無故被牽連上，艾貝爾的尾巴頓時炸了毛。

被甩開的王剛洪穩穩落地，隨即不悅的皺眉：“不要插手！”

“蒼天良心，我可沒想管的。”艾貝爾無奈的開口，“你們繼續。”他說著踮起腳尖準備讓開。

“唇寒齒亡！”林菱猛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你憑什么覺得他倆不會對你的人下手！”

“只剩五人就直接通關，你們…”艾貝爾的視線掠過林菱，又點了點昏迷的朱蕭，“再加那個昏迷的，”一把扯開衣服，語氣依舊漫不經心，“所以我為什么要幫你？”

“你們慢慢玩吧！”宣雁音不知何時閃到了朱蕭身邊，被割得斑駁的手臂舉起兩個木制小人偶。

“這種保命道具……”艾貝爾瞳孔一縮，話還沒說完，只見宣雁音捏碎了人偶，系統的聲音隨即響起。

【玩家宣雁音使用A-道具［替身人偶·替過副本型］，現為兩位玩家脫離副本，稍后以最低評分D結算】

兩人在眾人的注視中消失，占去了兩個名額。

“靠！逃了！”王銳瞬間臉黑，漂浮的刀影懸轉著，在他的手中重合成暗黃色的折疊刀。

王剛洪的眼中的紅光暗了下去，神態閃過一絲復雜。刀在手中轉了個彎。

“艾貝爾，合作吧。先解決掉她們，再找出口。”王剛洪粗獷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沙啞，目光緊盯艾貝爾，“你也不想道具落到兩個菜雞身上吧。”

艾貝爾指尖突然出現一張泛黃的符紙，在空氣中無風自動。他勾起嘴角：“真不巧——”符紙“嗤”地燃起幽藍火焰，“我這個人啊，最討厭被人當槍使。”

王剛洪凝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冷哼了一聲，收起了刀。他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想和夜孤協會那些特立獨行，卻又一致顧內對外的怪人斗。

而四人傳送到了上次發現的補給點。

“哇！”落到潮濕的碎石路上，葉琳絲被摔了個狗啃泥，站起來，不滿的拍拍手，“你這傳送也太粗暴了吧。”

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去。艾貝爾扶著一旁的墻壁穩住身形，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道具特性，是我能決定的嗎？再說——”他撣了撣衣袖，“剛才拿我當肉盾的事還沒跟你們算賬呢。”

“抱歉，情急之策，”林菱單手撐地，借力起身，拂去身上塵土，抬頭看向壁畫，“先找線索吧。”

“行吧，就當積德行善了。”艾貝爾伸了個懶腰，嘴角掛著玩味的笑，“算你們走運，我捎上你倆一起帶了。”他隨手撿起塊碎石，蹲下身在地上快速勾勒起來。

“鏡是湖，明鏡生，湖暗，光照則明。”他邊說邊畫，碎石在巖地上劃出清晰的迷宮路線圖。

林菱聽著他的話，立刻想起那片暗綠色的湖水。在烈日下，湖面如翡翠般澄澈透亮，波光粼粼的景象。她一個箭步上前，死死盯著地上的圖案：“你的意思是...？”

“水光相映為限定條件。”艾貝爾直起身來，拋了兩下石子，隨手一扔，不經意掃過林菱身上的傷，忽然語氣沉了些。

“副本里面，除了隊友，別對任何人坦誠。”

林菱抿了抿唇，幾段記憶閃過，深吸一口氣，“明白了。”

葉琳絲抬頭看向天空，此刻剛好是下午，太陽最毒的時候：“現在陽光正好，我們是不是該找機會回去跳湖？”

“不好回去，”林菱聽聞，回眸看向她，“他們最可能會在那里守株待兔。”

“所以要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開，或者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艾貝爾的尾巴重重擺了一下，“用精神類的道具最高效。”

他的綠瞳忽然移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全志平，漫不經心開口：“老板，有沒有帶類似道具？”

“哈哈，”被這么一盯的全志平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尬笑了兩聲，“沒帶啊，進副本前不是說了，這種用不上嗎？”他說著，虛虛地擦了幾把額頭的汗。

艾貝爾沒有理會他的話，一個箭步上前，利落地扣住他的手腕。全志平慌忙緊捂口袋去阻止，卻被硬生生掰開手指。

一包綠色的粉末被摸出，包裝上面寫著［D級道具：強化后的荊芥粉末］。

“我是臨時準備……”全志平明顯的慌了，語氣聽起來勉強極了。

“老板，我們這行，最講究的就是互相信任。”灰色貓耳完全貼平，艾貝爾捏著粉末袋，危險地瞇起眼睛。

“……唉，”全志平撓了幾下頭，嘆息中帶著些許沒招了的心虛。“就是想著，萬一靠不上…”他的話再次被打斷。

艾貝爾盯著手中的那包綠色粉末，突然嗤笑出聲，貓耳抖了抖：“呵...會針對貓科的荊芥？老板防著我呢？”

他捏著包裝袋的手指收緊，又突然松開，像是被氣笑了似的搖搖頭。

“罷了，劑量足夠麻痹呼吸系統了。”他閉了閉眼，將包裹收下，看向林菱她們，轉身時尾巴甩了全志平一下，“好了，討論計劃吧。”

見三人湊在一起，全志平咂了咂嘴，沒再說話。

另一邊，湖面無風自動，怪樹的葉片上下擺動著，葉片上的眼睛緊閉。兩三點的太陽烤得湖面波光粼粼，王剛洪久久凝視著幾人離開的方向。

“爸，他一帶三肯定顧不全，我們跟去把那兩個解決了吧。”王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殘忍和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

王剛洪“鏘”地一聲收刀入鞘：“殺了她們，道具也只會被系統回收。”他轉身時濺起一片水花，“沒必要為這個和夜孤協會結梁子，何況這里古怪得很。“

“就這么放過那兩個E級的廢物？”王銳狠狠合上折疊刀，依舊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王剛洪已經踏入湖中，水面沒過他的腰際：“出去發追殺令。”他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來，“她們下個副本逃不掉。”王銳咧嘴一笑，快步跟了上去，湖水漸漸吞沒了父子倆的身影。

【恭喜玩家王剛洪和王銳通關副本，獎勵稍后發送，其他玩家請繼續努力哦，么么噠~】

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林菱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特別是最后那一聲，詭異中帶著惡心，讓人寒毛直豎。

“系統抽風了？”回過神來的葉琳絲忍不住吐槽，不過她似乎沒太在意，反倒長舒一口氣，“他們走了，那么我們過去吧，趁著太陽還在。”

她說著回頭，卻看到艾貝爾如臨大敵般緊鎖眉頭，“艾貝爾哥哥怎么了？”林菱也有些疑惑，

“不對勁，從前天開始就很不對勁，系統不會這么說話…有這種權柄的……”艾貝爾神色慌張地念叨著，連忙拉起全志平開跑，“我們快走！”

“什么？”葉琳絲雖表情疑惑，卻隱隱知道了，慌忙拉住懵圈的林菱，跟上他們。

四人急忙跑到湖邊，卻也已經是黃昏了。

“靠！”剎住腳的艾貝爾喘氣著，猛地跺腳，豎瞳緊盯天邊漸漸消殘的夕陽。

跟上來的林菱和葉琳絲猛地剎住腳步，卻還是差點撞上了艾貝爾。

林菱大喘了幾口氣，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為什么要跑？”

“你不知道？”艾貝爾猛的回頭，“你們不是C級玩家嗎？”

“呃…”葉琳絲心虛的摸了摸鼻尖，林菱也默默瞥向旁邊的墻壁。兩人交換一個眼神，葉琳絲小聲道：“其實，我們是F級的新人。”

“哈？”艾貝爾豎瞳收縮，張大了嘴。

他平復一下心情，重新評估起兩人：“行吧，那你們在新人中算優的了。”

他定了定神，開口解釋道：“你們不知道也正常，游戲中有個Bug，一個能改變系統規則的游走BOSS。”

“游走BOSS？”兩女孩異口同聲發出疑問。全志平也驚疑地抬頭看他。

“它出現的情況不定，上一次還是幾年前的一個A級副本，”艾貝爾頓了一下，補充道，“系統有過出錯，但也只會用冰冷的機械音播報。”

林菱和葉琳絲同時回想起了那個無面女孩，這個S級道具，是她給的。

“那…那它長什么樣啊？”葉琳絲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艾貝爾搖頭：“沒確切記錄。”

這下兩人終于確定她們遇見什么了。林菱剛想追問，葉琳絲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

全志平的臉色慘白，艾貝爾煩躁地撓頭：“行了，等明天吧，至少目前它沒展現出敵意。”

殘陽消去，幾人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休息，依舊心緒不寧。

剛坐下來，林菱回憶著壁畫的內容，突然開口，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樹今天好像沒吃祭品。”

湖里咕隆咕隆，霧氣升來，像是在回應她的話。

“走！”從煩躁中回神的艾貝爾，這聲喊得有點咬牙切齒。

四人再次離開了湖邊。有了對未知的警惕，這個夜晚幾人過的格外小心。

而那東西，不知道是已經走了，還是純粹來玩無惡意，總之一夜安全。

第二天白日，幾人重回湖邊。

當湖水漫過腰際時，林菱卻忽然回頭，這片迷宮依舊如當初來時那般安靜神秘。

總覺得似乎忘記了什么，但——

“姐姐，該出去啦！”葉琳絲回頭，看見她在發神，笑著一把將拉入她水中。

……

昏暗的空間內，白石茶幾上，一盞臺燈散發著柔和的光。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事？”燈下，晶體狀的紅色蝴蝶抿了一口桌旁的甜茶。

“嗯，”燈后，未被照亮的紫銀沙漏聲音輕緩沉穩，“你感受到了吧，祂的氣息。”

“我知道，棋局才剛剛開始，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蝴蝶輕輕振翅，飛到沙漏旁。“而且，以那位的能力遲早會發現，所以我們還是少舉行這種茶話會吧。”

“好，”沙漏應下后，慢慢消散，遺留的語氣有些感慨。

“這是第129次，我也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