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向花晚照。
奇異的是，平時總是注意力不離我身的蜜蜂，此時竟有點戚戚，盯著小蜘蛛在看。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拍了一下他。
“回神了。你說該怎么辦吧。”
花晚照猛然驚醒。
他沉吟了下。
“蓮妹妹，你看這蜘蛛身上可有債孽？”
我搖搖頭，這個我早就查探過了。
“這蛛女雖然看著嚇人，其實倒沒什么血氣沾身。證明她沒有傷過人。”
花晚照聞言蹙眉。問那蛛女。
“既然你是老老實實修煉的，那為何這次要偷襲清漣？”
蛛女氣息斷斷續續。
“清漣？是這個小姑娘嗎？”
“我本也不想這樣的。”
她抑制住又想吸我香氣的沖動。
“但因為生漓兒虛弱，控制不住自己。才在聞到了她的香氣后生出煉化的念頭。”
我追問。
“控制不住？也就是說平時你是能控制住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能破除你的迷障的？”
蛛女苦笑了一下。
“你的香氣，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吸引力有多大。”
“但凡能在你附近的妖，只要聞到就會被勾來。我們本能就會知道，煉化了你的清氣，靈礙魔障都不再是問題。”
所以我就是那傳說中的香餑餑？比九難八災的金長老還誘人？
我有點不高興，在天上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你們覺得我的香氣有用，就要圖謀我，這是什么道理。我又不是無知無識的草木，可以入藥采擷。”
蛛女惶惑，又有點釋然。
“確實是我們貪婪。但是小姑娘你就這樣沒有防備的四處走，也是很危險的。”
她眼神變了，狠厲的神情漸漸消失不見。
“你還小吧？能有多少歲？”
我還是很不高興，回答她。
“小什么，我已經一萬歲了。”
雖然化形才只不過一千多年。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蛛女十分驚異。
“一萬歲？小姑娘你莫不是在騙我？一萬歲，怎么是你這種修為？連我這種散妖都敢覬覦你。”
我什么修為？我要不是被損了本源，早橫行寰宇八方了。
我被小瞧了，怒的扇子啪的一敲，花晚照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沒錯，就是敲在他肩上了。
“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你就告訴我以后還想不想作怪吧？”
蛛女神情重新黯然。
“不會了。我本來也是一時起意，沒控制好自己。”
我質疑。
“那你以后再有控制不好的時候呢？不是也一樣要為惡。”
她辯解。“我不會時時都產子的！我雖然不是什么有根基的妖，也是走著正路修行過來的。這次是丈夫拋棄我們，我又生育虛弱，才迷了心智。”
她臉由蒼白變得漲紅。切齒有聲。
“那個沒良心的，從我懷上漓兒時就跟人跑了，連我積攢的藥草都順手偷光！”
“......”
好吧，這故事聽起來確實很悲催。
那還真不是一點不能體諒。
我徹底沒了脾氣，快速的搖著琉璃彩菡扇，沒好氣的指使花晚照。
“你來拿主意吧，你在世俗界呆的久，看怎么處理比較好。”
花晚照看出我煩了，先安撫性的給我遞一瓶他釀的蜜漿來，讓我甜甜嘴兒。
然后才看向蛛女母子倆。
“你能保證以后不再作惡嗎？”
蛛女看到了希望，急切的保證。
“我肯定不會了！你們就放過我們母子倆吧。”
她不顧青髓縛的禁錮踉蹌上前，揚起臉乞求。
“小姑娘你已經查過我身上沒有血債了，我的孩兒更是干凈，你就饒了我們吧，我一定改過向善，絕不再起貪心！”
我退后幾步，不習慣這種強求的姿態。
花晚照攔在我面前，彎腰伸手擋住了蛛女。
“那你發下血誓吧，以你的孩子做媒介。”
蛛女眼神滅了又亮，回頭看了看蛛網上的小蜘蛛。一咬牙。
“好！”
我手一招，青髓縛化作流光返了回來。蛛女重得自由，一骨碌爬起來沖到蛛網處。
網上的小蜘蛛見母親來了，歡喜的往她身邊爬，立起后肢想要抱抱。太小還不能說話。
蛛女憐愛的摸了摸它，然后顫著手抱起，咬破手指在它后足上小心翼翼的抹了一滴本命精血。
然后在花晚照遞過去的契約卷帛上將自己的手和小蜘蛛的腳印印上，對著天地起誓，焚燒了絹帛。
金光閃過，代表天道認可誓約已成。
我噓出一口氣，可以了。這件半路冒出來的事總算有個了結了。拽拽花晚照的手。
“走吧，差不多能保證她以后老老實實了。”
“嗯。”花晚照點頭。
“天道之誓不可輕違，否則可是要受反噬的。”
他看向蛛女叮囑。
“記住你今天發過的誓，如果不遵行，不但你要受天道懲處，你的孩子也會受牽連。”
“我們也會回來看看你做的怎么樣。”
最后扔下了一句恐嚇，花晚照帶著我離開了蛛穴。
回程路上我有點累，拖著花晚照的袖子任由他出力。到了客棧，一下就倒在椅子里不肯動彈了。
夕陽的晚照金燦燦的映在窗欞上，包裹住我，像極了天池水泡著的感覺。
花晚照憂心的看著我，快速的調了一杯蜜水，遞過來給我恢復力氣。
我懶洋洋的飲下一口。
很好喝。
花晚照在我對面的椅子坐下，貼心的替我打扇，又捋好我散亂在外的幾根鬢發。
他小心翼翼的覷我。
“蓮妹妹，不如我們去找找有什么能壓制你香氣的東西吧？”
我不想睜開眼睛。
“不可能的，我這香氣是神魂里就有的，壓制不了。”
他默了一瞬，然后又建議。
“那能不能找點什么更香的東西，讓你帶在身上？”
我好氣又好笑。
“你做夢呢。這俗世間，對妖物來說還能有什么東西能比我更香。”
花晚照不再說話了，似乎在考慮著什么。搖扇的手倒是沒有停。
我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看他，這廝神色居然難得的一本正經。
我不想再讓他為這些煩惱，直接轉移話題問他。
“七天后，你還真打算去那個書生家看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