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臺上的山呼海嘯如同潮水般漸漸退去,但那沸騰的敬畏與狂熱卻仿佛融入了碧瑤島的夜色,成為空氣中無形的背景音浪。文彥希緊緊握著手中那張溫潤卻重逾萬鈞的“三界共主令”,龍鳳紋路在掌心微微搏動,仿佛與他此刻激烈的心跳同頻共振。卡片的輝光柔和地流淌,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也照亮了懷中人兒那雙盛滿了星河與柔情的眼眸。
“老婆……”他低啞地喚了一聲,千言萬語堵在喉頭,最終只化作這一聲承載了所有情感的呼喚。那枚象征著三界至高權柄的神卡,此刻在他手中,卻更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他與碧蘿之間那扇名為“永恒”的門扉。
碧蘿(夢兒)仰頭看著他,眼中戲謔盡褪,只余下深不見底的溫柔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新嫁娘的嬌羞。她指尖輕輕拂過他微紅的耳廓,感受著他身體的緊繃,紅唇彎起一個安撫的弧度:“傻老公,還在發懵呢?”她牽起他握著金卡的手,十指相扣,讓那龍鳳神紋的光芒也纏繞上自己的指尖,“走吧,外面太吵了,該……回家了。”
她口中的“家”,此刻便是那攬月臺最高處,被月華與星屑溫柔籠罩、以重重仙陣守護隔絕的婚房——【棲梧殿】。
文彥希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涌的滔天巨浪,只讓那純粹的、對懷中人的愛戀與渴望占據心神。他用力回握她的手,低沉應道:“好,回家。”聲音里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安穩與期待。
兩人相攜轉身,在無數道或敬畏、或艷羨、或祝福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步入棲梧殿那扇雕刻著梧桐棲鳳圖紋的玉門。厚重的殿門無聲合攏,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殿內,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輝煌,而是極致的清雅與夢幻。夜明珠鑲嵌在穹頂,模擬著深邃的星空,柔和的光線灑落。地面鋪著溫潤如水的月光石,仿佛踏在凝固的月華之上。空氣中彌漫著千年梧桐木的清香,混合著一種清冽如雪蓮、又帶著絲絲甜暖的奇異幽香,那是碧蘿身上獨有的氣息,此刻充盈了整個空間。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那張巨大的婚床。床體由一整塊溫養了萬年的暖玉髓雕琢而成,觸手生溫,紋理天然形成祥云瑞獸之形。床幔并非凡間錦緞,而是由無數細如毫發的月光天蠶絲與星塵砂捻線編織而成,薄如蟬翼,流淌著月華與星輝交織的朦朧光暈,將床榻籠罩在一片如夢似幻的柔光之中。幾片真實的、散發著瑩瑩靈光的梧桐葉點綴在幔帳邊緣,更添幾分自然靈韻。
“喜歡嗎?”碧蘿松開他的手,輕盈地轉了個圈,廣袖流云般拂過,帶起一陣香風。她褪去了神性的威儀,此刻只是一個置身于精心布置的愛巢中、帶著點小得意等待丈夫夸贊的新娘子。
“喜歡。”文彥希的目光追隨著她,眼中再無他物。他一步步走近,直到能清晰地看到她長睫在眼下投下的陰影,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令人心安的溫軟氣息。“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仙境。這里…美得讓我心慌。”他伸出手,不是去碰觸那價值連城的暖玉床,而是輕輕撫上她微涼滑膩的臉頰,指腹帶著薄繭,動作卻無比珍視。
碧蘿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像受驚的蝶翼。她沒有躲閃,反而將臉頰更貼近他溫熱的掌心,微微瞇起眼,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那聲喟嘆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蕩開了兩人之間最后一絲無形的距離與矜持“老婆……”他低聲喚她。
“嗯?”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重復著攬月臺上的誓言,此刻卻帶著更深沉、更踏實的意味。他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的清香,“謝謝你…謝謝你愿意嫁給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切。”
碧蘿在他懷里抬起頭,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洗,盛滿了足以融化萬載寒冰的柔情。她主動湊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吻。
“傻瓜,是我該謝謝你。”她的指尖描摹著他英挺的眉眼,“謝謝你,以凡人之心,敢愛九天之神。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一個…可以放下所有神位、只做你妻子的身份。”
兩人目光交纏,無聲的情意在靜謐的婚房中流淌,比方才的激烈纏綿更加動人心魄。
棲梧殿外,月華如水,星輝璀璨。碧瑤島沉浸在婚禮的余韻中,海浪聲輕柔地拍打著岸邊,如同天地在為這一對跨越仙凡、共享神權的璧人,奏響永恒祝福的搖籃曲。
龍鳳金卡在枕畔散發著溫潤永恒的光輝,如同守護的星辰,將暖玉床上相擁而眠的新婚璧人溫柔籠罩。文彥希沉沉睡去,呼吸平穩,手臂依舊占有性地環在碧蘿腰間。碧蘿卻并未立刻入睡,她側臥著,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他散落在枕上的一縷墨發,目光溫柔地描繪著他沉睡中依舊俊朗的輪廓。
殿內香爐升起裊裊青煙,千年梧桐木的暖香與兩人情動后的氣息交融,催人入夢。碧蘿的唇角微微彎起一個滿足的弧度,終于也合上眼瞼,將臉頰更貼近他溫熱的胸膛,在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中,沉入了屬于她的、有他的第一個夢鄉。
紅燭雖未燃,月華星輝,龍鳳神光,便是這洞房花燭夜,最溫柔、最永恒的長明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