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前最后24小時,晨光透過三層真空玻璃滲進來,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蘇清顏盤腿坐在地毯上,面前鋪著三張A3紙打印的清單,邊緣被指尖捻得起了毛邊。最左側的“已儲備”清單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幾乎要溢出紙頁,紅筆標注的“空間東側:壓縮餅干500箱”“北側:抗生素300盒”格外醒目。
指尖劃過中間“待補充”清單上的“凈水片”三個字,她毫不猶豫地將其劃到“已儲備”欄,筆尖戳破紙頁,在旁邊重重標注:“空間西側,100盒,每盒50片,生產日期2024年11月”。
空間里突然傳來一陣嗡鳴,像是老式收音機的雜音。她閉上眼沉入意識,灰白色的領域里,物資堆成的小山已經觸到頂部,唯有西南角還空著一平方米左右的區(qū)域。“工具。”蘇清顏猛地睜開眼,拍了下額頭——之前光顧著買鋤頭鐮刀,竟忘了最基礎的扳手、螺絲刀和斧頭。
她沖進衣帽間,抓起沖鋒衣時,拉鏈卡在布眼里。蘇清顏煩躁地扯了兩下,布料撕裂的脆響讓她加快了動作,轉身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城郊五金市場的鐵門還沒完全拉開,蘇清顏就鉆了進去。鐵銹味混著機油味撲面而來,腳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積著昨夜的雨水,倒映著攤主們支起的帆布棚。穿藍色工裝的男人正用砂紙打磨鐵鍬,火星濺在積水里,“滋啦”一聲冒起白煙。
“小姑娘,買啥?”最里面的店鋪老板探出頭,他胳膊上紋著的蝎子被肌肉牽扯著,像要活過來似的。貨架上掛滿了各種工具,消防斧的木柄纏著紅繩,扳手的金屬表面泛著冷光。
蘇清顏的目光掃過標簽:“消防斧,多少錢一把?”
“85,軍工品質,劈柴砍樹都好使。”老板叼著煙,吐出來的煙圈在晨光里散開,“你要多少?”
“20把。”她的聲音平穩(wěn),指尖在褲兜里輕輕摩挲著手機殼。
老板嘴里的煙掉在地上,用鞋底碾滅時,眼神像在看瘋子:“20把?你這是要去開山還是盜墓?”
蘇清顏沒接話,走到貨架前拿起一把消防斧。斧刃厚重,邊緣泛著寒光,木柄纏著防滑繩,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她試著揮了揮,風聲從耳邊掠過,滿意地點點頭。
“這種也要20把。”她指著墻角的工兵鏟,鏟頭能折疊,還帶著鋸齒,“還有活動扳手,要最大號的,10個。”
老板的眼睛瞇了起來,卷著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你到底要干啥?最近總有人來買這些玩意兒,前天有個小子買了50把菜刀,昨天有人搬空了蠟燭攤,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蘇清顏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卻不動聲色:“開戶外拓展公司的,這些都是基礎裝備。”她從錢包里抽出身份證遞過去,“不信你看。”
老板接過身份證翻來覆去地看,又用手機查了查她昨天用空殼信息注冊的“戶外公司”。確認無誤后,他嘟囔著“現在年輕人真能折騰”,轉身招呼伙計打包。
蘇清顏松了口氣,目光卻被隔壁攤位的鐵絲吸引。堆成小山的鐵絲粗細不一,最上面的鋼絲網眼細密,能擋住飛濺的碎石。
“這些鐵絲和鋼絲網,我全包了。”她指著攤位,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攤主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正用稻草捆鐵絲,聞言直起腰:“小姑娘,這可有五百多斤,你拉得走?”
“你管我拉不拉得走。”蘇清顏掃碼付款時,手指穩(wěn)定,沒有絲毫猶豫。
老板和老頭合力將鐵絲搬到貨車旁時,蘇清顏借口去洗手間,繞到沒人的角落,將這些工具分批收進空間。消防斧碰撞的悶響在意識里回蕩,她看著它們整齊地排列在空間東側,眼神沉靜。
回到家時,日頭已經爬到正中央。蘇清顏將最后一把工兵鏟收進空間,轉身打開電腦。購物軟件的待收貨列表已經有78項,她直接搜索“固體酒精”,在下單數量框里輸入“50個固體酒精塊,10個酒精爐”,指尖迅速點下“確認付款”。
午后的陽光變得粘稠,蘇清顏靠在沙發(fā)上,意識再次沉入空間。中央的裂縫還在流動,像塊融化的琥珀。她集中精神,眼前閃過無數畫面,最后定格在一個亮得晃眼的醫(yī)院倉庫。
白色的貨架上,一次性手術服堆得像小山,無菌手套的包裝泛著淡藍色的光,最上層的酒精棉片散發(fā)著熟悉的味道。蘇清顏的指尖在意識里劃過包裝上的“無菌”字樣。
“都要。”她在心里默念,意識籠罩整個倉庫。手術服、手套、酒精棉片……這些東西像流水般涌入空間,堆積在藥品區(qū)旁邊。當最后一箱碘伏被收進來時,她只是眨了眨眼,繼續(xù)整理物資。
整理完新補充的物資,蘇清顏發(fā)現空間西側還有個小角落。她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下手——肥皂和洗衣粉!
她抓起鑰匙沖出門,小區(qū)便利店的老板正往貨架上擺礦泉水,看到她抱著10箱肥皂和20袋洗衣粉,驚訝地張大嘴:“清顏,你這是……要開澡堂?”
“備著。”蘇清顏掃碼時,看到貨架最底層有幾包女性衛(wèi)生用品,順手也拿了過來。
“這些也全包了。”她指著那幾包衛(wèi)生用品,聲音平穩(wěn)。
夕陽西下時,蘇清顏終于回到家。空間里的物資已經擠得滿滿當當,從食物、藥品到工具、日用品,甚至還有從科技世界弄來的清潔劑。她癱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眼神里滿是踏實。
還有12小時。她摸了摸腰間的尼泊爾軍刀,刀刃的寒意透過布料傳過來。那些漏掉的,那些缺失的,她都一一補上了。她起身倒了杯溫水,指尖摩挲著杯壁的水珠。窗外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人們行色匆匆,全然不知即將到來的災難。蘇清顏仰頭將水一飲而盡,玻璃杯重重擱在茶幾上,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她走到窗邊,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劃出末世倒計時的刻痕。樓下孩童追逐嬉笑的聲音飄上來,帶著末世前最后的人間煙火氣。蘇清顏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上一世那些絕望的哭喊、血腥的廝殺,都將在這一世被改寫。夜風開始叩擊玻璃,窗簾被吹得輕輕鼓起。蘇清顏轉身走向臥室,衣柜最底層的保險箱里,靜靜躺著上一世用命換來的戰(zhàn)術手電筒和強光探照燈。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外殼時,她忽然想起倒計時歸零那刻,天空裂開的猩紅縫隙。這一世,這些武器與滿溢的物資,將成為撕開命運枷鎖的利刃。黑暗中,探照燈的金屬紋路硌著掌心,蘇清顏將它們貼身收好。月光順著窗簾縫隙流淌進來,在地板上切割出銀亮的線條,映得她眼底的寒芒愈發(fā)清晰。那些蜷縮在地下室的饑民、被喪尸撕咬的幸存者,還有親手將染病同伴推下天臺的絕望,都成了她此刻最鋒利的執(zhí)念。記憶如潮水般翻涌,她仿佛又聽見了喪尸的嘶吼和幸存者的求救聲。指甲在掌心留下的月牙形血痕,混著探照燈的冷硬觸感,讓她的思緒愈發(fā)清醒。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些精心儲備的物資,那些銘刻在心底的慘痛教訓,都將化作守護自己、改寫命運的鎧甲。她深吸一口氣,將探照燈鄭重塞進背包夾層,拉鏈咬合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窗欞外的蟬鳴聲不知何時停了,只剩下遠處車輛駛過的嗡鳴。蘇清顏走到書桌前,抽出紅筆在日歷上狠狠圈住倒計時的最后一格,筆尖刺破紙面的力道,仿佛要將所有恐懼與不甘都釘進這張單薄的紙張里。合上日歷的瞬間,蘇清顏聽見胸腔里傳來擂鼓般的心跳。她知道,那些浸透血淚的記憶碎片,此刻都已熔鑄成堅不可摧的盾牌。月光在戰(zhàn)術手電筒的鏡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如同散落的星子,照亮了她嘴角揚起的弧度。她摩挲著日歷上破碎的紙面,仿佛在撫摸命運的褶皺。樓下的霓虹燈光透過窗簾,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映得她瞳孔深處的火焰愈發(fā)灼烈。指尖撫過背包里探照燈的棱角,冰涼的金屬溫度順著血管漫上心臟,那些在末世里淬煉出的鋒芒,此刻正蟄伏在平靜表象之下,只待黎明破曉,便要撕碎所有黑暗。
這一世,她有足夠的底氣應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