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海本也不是什么仙家必爭之地,可是赤旸卻葬在離人海?!蓖ū躺仙駠@口氣繼續問身后人。
“天族可見過大公主模樣?”
牧道遠想了想,“不瞞上神,吾女牧璃小時候曾在琉璃仙闋短暫小住過,只因琉璃仙闋的羽箬娘娘喜歡她,所以在弘書殿下的壽宴上便邀小女到仙闋短住過幾日。”
“牧璃公主…當時可是孩童?”
“正是。”
“家中可還有女兒?”通碧雙眼緊閉,牧道遠也看不出他的情緒,但是已經讀懂了上神的含義。
“不可啊上神,家中確還有一女,但是性格軟糯,自小不問世事,性子太軟,禮儀教化沒有管束過,到了上邊……”
“赤旸同我說過,你離人海的事情不可再起爭端,你是知道天族萬年前...”通碧嘆口氣,狹長的眸子中透出憂愁,“這件事不可再觸發兩族爭執,你嫁了,求個太平,你不嫁…莫不是還想重現當年的墨染淵大戰?更何況,你可知道,在你離人海葬落的,除了赤旸,還有天啟鏡?!?/p>
.......
竟不知這翹尾崖底居然也分晝夜白日。
牧歌雖不能看確切,但是也能看出頭頂漆黑,像是黑夜,旁邊有火光的顏色。
無法催動仙力療傷,衣服陰冷潮濕,甚是難受。
只能朝火堆略微靠近些。
抬起頭想要看一下四周,向右一偏看到一坨黑色。慢慢看清輪廓,原來是白天的那個什么座在打坐。
“哼。”牧歌自覺無趣別過頭去,閉上眼懶得再看。
“還能活著,還不感激本座?”
牧歌笑道“誰說我想活著了?”
黑影靜默一會,像是發愣,“本座也不想你活,但是你目前活著,是有用的。”頓了頓,補充道“至少,目前你絕對不能死?!?/p>
“發病了?這破湖把腦子泡壞了?你我素不相識,我死活與你何干?”雖看不清,牧歌還是向黑影處翻了一個白眼,“死都這么麻煩?!?/p>
漱月緊皺眉頭,調節呼吸按耐住心里一陣陣殺意。只當聽狗叫。剛在湖邊打算忍無可忍打算殺她時,忽然感受到了她體內熟悉的氣息。是赤旸的,不是很明顯,但是能隱約感覺到些許。數萬年都過去了,為什么會在一個平平無奇命不久矣的后輩身上有赤旸的氣息。
怪,一時也找不到答案。封印了三萬多年的身體剛剛蘇醒,自己身上的法力也在慢慢恢復,正好也需要不被外界打擾,靜靜地在這谷內調息靜養一段時間。卻很奇怪,居然是在這個癲狀女子身畔,能感覺體內魔力的迅速恢復。一時沒有答案,也看不透癲狀女子真身,只能先留著,至少...對魔力恢復是大有裨益的。
“我懶得同你講這些,你能不能...”牧歌頓住,不知為何口渴至極,想求眼前人討口水,忽然覺得面前人根本不會理睬自己的想法,干脆住了嘴。
“什么?”漱月微微睜眼,目光斜睨。
“有沒有水啊,我好渴。”說完牧歌艱難的抬頭看向漱月,企圖看清他的臉色,但是五感受損,目光所及還是迷迷茫茫。
“哼,有意思,第一次有人吩咐本座做事?!?/p>
“不給就不給唄。”牧歌翻了個大白眼心想裝什么腔調,本座長本座短的。嘁~
漱月眉頭皺起來,“你膽子著實大,上一個這么跟我說話的已經六迫盡滅,你也想試試不成?”
“坦白說,大家都是修仙的,你現在有多少本事能干多大的活,你真當我看不出來?你要是能殺我,何須留我到現在,方才在湖邊不是已經掐死我了?”
“修仙...”漱月冷冷的笑出來,“那種玩意,根本不配與本座相提并論?!?/p>
什么意思?牧歌腦子飛快運轉,意思..是..說他修仙是侮辱他了?聽他的語調除了蔑視不屑還帶著些許不友善,不是天上的?那是什么人物?也是,應該是魔界的什么勞什子,剛才他的復活不就是靠自己的血祭的嗎,哪個名門正派會被封印,哪個兵家仙地需要封印在棺槨,哪個好人會以血為祭?
漱月看躺在地上的人眼睛滴溜溜的轉也不再說話辯駁,怕她有不適進而影響自己恢復,終于嘆口氣問道,“非要喝水嗎?”
“神仙是不用吃喝,但是我身上這些傷,乃噬魂鞭所賜,傷了修為,七魂六魄都損傷了,你覺得我能靠仙氣撐著嗎?”
漱月早就發現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噬魂鞭痕舊傷添新傷,體無完膚。嘴角一張一抹嘲諷,“對自己族人刀劍相向,天族可真是——”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菩,薩,心,腸,啊?!?/p>
牧歌知道面前人沒有憋好屁,毫不意外,她扭頭過去,“不幫就不幫,反正也是死?!?/p>
還沒人敢對漱月這么無禮過,他皺著眉頭看邊上女子半身不遂一般艱難的轉身過去,現在漱月看到的,只有她的屁股的后背。只感覺自己額頭青筋猛跳,殺一個人的心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
翌日清晨。
牧歌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能感覺到天亮了,陽光并不刺眼,但是還是可以看個大概,的確是白天。也不知睡了多久,居然睡的很舒服。
好久沒有睡過這種好覺了啊!自從被嫁入天上,每天要小心翼翼的仰人鼻息,保守住自己不是真正新娘的秘密,完全壓制住自己的秉性,惶惶不可終日。當自己被完全拋棄,扔入這翹尾崖之時,牧歌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懸著的心是死了,但也踏實了。
她伸了一個懶腰,努力吸入一口新鮮自由的氣息。
“你倒是睡得香甜。”一陣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清冽回蕩在牧歌耳邊。
“??!”牧歌驚呼一聲,朝聲音源頭望去,面前的人擋住了些許光亮,身姿高大挺拔,隱約之間可見大概輪廓,能感覺他的臉...慘白如雪。想起來了。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有點夢幻,牧歌忽然想起來了。
“再叫本座殺了你。”他兀自走到牧歌身前,手上捏了一片葉子,上面滿是露珠。
“干嘛?”
“你要的水。”漱月沒好脾氣的把葉子放在牧歌眼前,捏住她的嘴灌了進去。
脾氣又硬,修為又低,毫無形象,陰陽怪氣,大喊大叫。等自己法力恢復就將此女子挫骨揚灰。漱月盯著低頭喝水的牧歌,眼里隱藏不住的殺意。
牧歌喝下水,頓覺周身輕松不少,自己這殘廢一樣的破敗之軀,居然感覺到周身充盈著能量。她踉蹌著站起來,扶著身邊的巨石。
“謝..謝謝你啊,一碼歸一碼,雖然我不喜歡你這個人,但是還是謝謝你的水。”站起來稍顯吃力,牧歌站定,平穩了一下氣息,繼續道,“這翹尾崖扔下來的不是墮仙就是魔物,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日后定不會為難你的。”
“哦?就這些嗎?昨日誰把你從湖里撈上來,誰給你療傷的,你要謝的..僅僅只有水而已?”漱月冷笑,做好事不留名可太虧了。
“啊?你意思....我今天身體松快許多,是你的功勞?”牧歌瞇著眼睛想盡力看清面前的人,一會要殺自己,一會又給自己療傷的,到底是什么品種的矛盾體。
漱月不滿的皺著眉頭,任眼前女子離自己不到一掌的距離看來看去。
又不說話了?真是性格古怪。
“那......你告訴我你姓甚名誰,總可以吧,來日想要報恩我也得知道恩公才能找對人啊?!?/p>
漱月一哂,“就憑你個小仙,也想報恩于本座,本座的恩,哪是你能報得了的。本座名諱,你自不必打聽,也沒資格知道。”
不打聽就不打聽,這一大早的又開始本座本座的,簡直有病,這天上地下天界魔界的,也沒見過這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物種,不說拉倒。自己在這翹尾崖下還不知道未來命運呢,何苦還關心別人,不打聽就不打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牧歌站定,揮揮手,無以報答,那就各走各的。“那就告辭,這翹尾崖不小呢,空間也有很多,那就各走各的,后會有期,哦不,后會無期?!?/p>
漱月見眼前人搖搖晃晃的轉身離去,撞到身邊一塊石頭上。
他嘴角浮起一抹譏笑,緩緩道:“本座竟不知,傷了五感法力低微的小仙,在此地,要如何過活?”
是?。∷f話是討厭,但是有道理,死,牧歌倒是沒有多少懼怕,本來受了噬魂鞭和扔下翹尾崖來,活下來的幾率已經很低了,但是就算是死,也得知道是為何啊,這雙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明,只能看個大概輪廓,到時候誰把自己一掌拍死了都不知道。
“你可有辦法?”牧歌停下腳步看向漱月說話方向。
“與本座何干?”漱月挑眉。
“你要知道,是我的血喚醒了你,我為了救你...”救這個字確實不準確,被迫吸血是真的,但是自己好奇心重也是真的,牧歌咽了一下口水,真是那句話,不該看的東西別亂看了,不僅長針眼,還快瞎了?!拔覟榱司饶悖瑤湍愦蜷_玄晶棺,才被你周遭的黑氣所傷?!?/p>
漱月自覺好笑,這點微末仙力還敢說打開玄晶棺?
“你待如何?”
“至少,你得幫我治好眼睛,或者我不能視物這段日子,你不能離我太遠。”
漱月瞇起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牧歌,冷笑出聲,真是太好哄騙了。用噬魂鞭這種重刑抽過的神仙,怎么會無知到五感是可以自行療愈都不懂的地步,難不成噬魂鞭是抽腦袋上了?
“如此,甚好。”
牧歌愣住了,以這兩天對這坨黑影的了解...心腸冷又小氣,動不動就要除之而后快,又狂妄至極,居然...面對一個讓他恨不得殺了的人...就痛快答應了?
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對啊?
這一天相安無事,牧歌和漱月在一處,東坐一個西坐一個,各自打坐調息。傍晚,翹尾崖谷底居然迎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不大,空氣里卻多了很多潮濕。
牧歌伸手去接,并沒有感受到應有的觸感,反而雨滴在手心灼出一道黑氣,隨之掌心越發灼熱。
“這雨...有些古怪...“牧歌喃喃道。
遠處的漱月并未接話,他早就知道這谷中詭異。這雨中的氣味也不同尋常,只是閉眼專心打坐,他坐在稍靠近洞的位置,雨水微微落在他身上,但是卻未有絲毫損傷。
“喂,內誰,這雨不對,你感覺不到嗎?”牧歌扯著嗓子吼。
漱月睜眼冷冷看向牧歌,只見她雙手在旁不停摸索,想找個避雨的地方。漱月站起身,朝牧歌走去。
“這雨不足以傷了本座,倒是你,仙力微末至此,一點都防御不了嗎?”
牧歌無奈長舒一口氣,“我本也不是什么神通廣大的仙,再加上我身上這些傷,你指望我用什么去防御。”
“那就朝洞內走,自求多福,死在這種地方,本座可不會出手相助?!笔抡f完,轉頭離去,并不多說。
什么人啊,牧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撞了什么大運,都被投下翹尾崖了,還能碰到這種邪祟,不感謝自己喚醒他,反而張口殺閉口死的。她一面心里咒罵,一面向洞里摸索。掌心剛剛被灼傷的地方越來越痛,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肉的焦香味。不行不行,這也太倒霉了,牧歌坐定,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看看能不能給自己療傷。
不知過去多久,牧歌被耳邊嘈雜的聲音吵得睜開眼。哪還有什么湖和洞,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氣派祥和之景。
“來來來,燈掛這里!”一個可愛的小仙娥興高采烈的指著屋檐房梁處。
小九?牧歌大驚,小九怎么會在這里,這里怎么和弘書的寢宮一般無二?牧歌滿腹疑惑,看著院里張燈結彩。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這是弘書殿下的聘禮,海紫琉璃,星隕玉璧,神木玄晶,青龍玉鐲,赤鳳瑤琴...”小九還在絮絮叨叨的欽點寶物,耳邊卻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把這些東西都拿下去,送到離人海即可。”弘書面色不善,聲音重的像是玄鐵,瞬間壓滅了院內的歡天喜慶。
牧歌看向弘書,還是那個樣子,皮膚白皙,劍眉星目,俊逸非凡,一頭烏發高高束起,更顯得英氣逼人。
是了,這就是弘書,從牧歌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他永遠都是這個臉。
忽然眼前的場景變得五光十色,天旋地轉,面前的宮殿轟然倒塌,牧歌來不及驚呼,已然被一陣風迷了雙眼。
眼...對啊,眼睛為何看的這樣清楚了。
牧歌再睜開眼,面前已然換了一副場景,高長的天宮大殿上熱鬧非凡,階梯上盡是花瓣,周圍人都在笑,觥籌交錯,好不熱鬧,牧歌向階梯盡頭看去,一階階的玉梯盡頭,竟然站著弘書。這竟然是.......結婚當天的場景。
弘書也看著牧歌,他在笑,嘴角彎彎的,全然不似往日冰冷,一步一步,向階下行來,還是那一天的裝束,白袍金靴,玉冠將烏發束于腦后,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流露出淡淡笑意,全身沐浴在七彩霞光里,周身披上一層迷離的色彩,他一步步走來,周身衣袂飛揚,行至身前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潔白似玉,全然不似常年征戰沙場之人。
“吾迎吾妻,一盞交杯兩心同,百年恩愛自今始?!?/p>
牧歌出神的看著面前的弘書,一時間,忘記了所有,他笑的是那樣好看,好像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不得不讓人乖乖聽話。牧歌伸出手,搭在弘書手上...
周圍是一片叫好聲,牧歌沉醉的看著弘書,一步步跟著他走。沒有陰謀詭計,沒有滿腹猜疑,沒有生離死別,此時此刻,她只想跟著眼前的人一直走....
“醒醒!本座已經叫了你很多遍了!”一聲爆裂開來的聲音猛然驚醒牧歌。
她眨眨眼看向周圍,哪有什么大婚,哪有什么弘書,還是那個翹尾崖,還是那個破山洞??磥碜约哼@個身體真是饑渴難耐,居然都開始做這種夢了。
“本座真是高看你了,這種把戲的幻術你居然也能中?!笔聼o奈的揉揉額頭,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里滿滿都是嫌棄。
“我中我的幻術,你打坐你的,總也不需你插手?!蹦粮杵财沧欤涝谶@里還不如死在幻術中。
“你以為本座想救你?是你在這洞中又哭又笑,忽然鬼哭狼嚎,忽然癲狂大笑,擾了本座清修?!笔旅碱^一皺,頓覺心中煩悶無比?!斑€有你!”他伸出手,手上魔氣升騰,化成一團紫色的烈焰。
“干嘛干嘛!”牧歌感受到陣陣殺氣,迷迷糊糊看見眼前的人搓出來一團烈火,她驚慌的往后退。“我發癔癥也不是故意的??!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出來!”漱月打斷牧歌的話,手向著洞外劈出一掌。霎時間烈火在洞外來回亂撞,跟捉迷藏一樣。而后,漱月的手憑空一握,抓住了一個衣領。
“你倒是膽子不小,打主意敢打到本座身上?!笔履抗庖粍C,向手邊望去,居然憑空抓住了一個人。
此人看起來俊朗飄逸,模樣年輕稚嫩,似乎也就是個剛及束發之年的小少年。
“誰?”牧歌警覺的望向漱月手邊。
“說吧,本座也想知道你是誰,來此處是為何?又為何下這古怪的雨?!笔吕淅涞目粗プ〉娜恕?/p>
“你...你先..松手!”少年驚慌失措的看著漱月,眼瞳中透露出驚慌和害怕。原本就是他的地界,是這兩個外來人貿然闖入,自己只是想嚇跑他們,沒想到卻被揪住。
漱月聞言笑了起來“你讓本座松手便松手?問你話就乖乖答,最好在我擰斷你脖子之前。”
“哎哎哎別別別,”牧歌聞言站起來,摸索著拉住漱月胳膊,“我們也不熟悉這個地方,正好需要有人帶我們認識一下,我聽聲音,也就是個小孩,咱們沒必要刀劍相向是吧,是吧...內誰?”確實是內誰啊,確實是不熟啊。勸是肯定要勸一下的,不著急剛認識就發生血光之災。牧歌一邊拉勸,一邊諂媚的望向漱月。漱月看自己胳膊被牧歌拽住,下意識松開了手。被人亂碰什么的,真是讓人心生厭煩。
“咳咳..咳,”小孩站定后,終于氣息流暢,漲紅的面色逐漸緩和。“我叫塔塔,這地界原本就是我的,下這場雨只是不歡迎你們,搶別人地盤還不能讓...”他聲音逐漸低下去,因為他看到了漱月的臉,漱月的臉慘白慘白,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生靈應該有的面色,他的目光冷冷的看著塔塔,周身殺氣四溢,仿佛下一秒就要殺了自己。塔塔吞咽一口口水,三兩步挪到牧歌身旁,這女子看起來倒是好說話的多,就是看起來目光呆滯一些,一臉的迷茫和困惑,明顯看起來友善的多。
“你的地盤嗎?這翹尾崖下居然還劃分的這么仔細?”牧歌轉臉問身邊塔塔。
“當然了,你以為翹尾崖下就是一群罪仙和魔頭嗎?還有山精野怪,還有千年大妖...”說到千年大妖,他聲音又低下去,湊近牧歌問道,“這個男子是何人???看起來像個千年大妖呢,太兇了吧...”
他的聲音即便壓得再低,也還是清楚的傳到了漱月的耳中,居然把自己和千年小妖相提并論,真是活的不耐煩。漱月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一抹冰霜。
“本座名叫漱月。再叫我內個,我就把你們兩一起殺了?!笔侣曇魤旱停瞎诺哪ё鹆?,還是第一次以這種方式介紹自己。他不滿的拂袖而去。
“漱月...”牧歌留在原地若有所思,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里聽說過。到底是聽誰說過呢?
塔塔忽然興奮的拽住牧歌,“漱月!!漱月是不是三萬年前那個,被赤旸女帝真身和天啟鏡封印起來的那個大魔頭?!”
咣當!牧歌只覺得腦海里驚雷作響,她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漱月...真是那個漱月嘛......自己無意間竟然救了這么個大禍害再現世間?傳說中三萬年前,被三界聯合擊殺封印的大魔頭,竟然是藏在翹尾崖下面,居然.....被自己無意間放了出來,自己一出手果然都是大手筆啊,牧歌感嘆自己真是個天生闖禍圣體。那為什么這兩天,自己已經冒犯他這么多次了,自己都沒有被殺掉呢?
“哎?”塔塔伸出手在牧歌眼前晃了晃,“你是在看什么還是在發呆?”
牧歌只覺得渾身發抖,心悸冒汗,“塔塔,你帶我走吧...咱們倆偷偷離開,我真是得罪這個魔頭太多太多了?!?/p>
“且不說帶著你,我在這里好幾百年了,也就只能在這里生活,翹尾崖很大的,很多地方不能亂闖,有的地方,是很多罪仙大妖的地界,亂闖跟找死是差不多的嘛...要不然我干嘛還需要作法幻術來對付你們......”
牧歌只覺眼前一黑。自己被扔到這翹尾崖下橫豎都是個死可怎么成?前路未可知,但是待在這里遲早要被漱月殺掉的,還讓漱月幫忙醫治自己眼睛,真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牧歌還是到底還是說服了塔塔,兩個人趁著夜色偷偷摸出來。經過一晚上,兩個人已經走出漱月處很遠很遠。行至一片樹林,兩個人終于放下心來準備歇歇腳。
“我還不知道你什么名字呢?”塔塔氣喘吁吁的問。
“我叫牧..”牧歌頓住,自己頂替姐姐出嫁之時,早已把牧璃這個名字印在自己的腦海中,而今,已經沒必要向任何人掩藏了,“我叫牧歌?!蹦粮栊π?,雖看不清眼前少年的樣貌,但是能感覺他并不是壞人,只是一個沒什么心機的小孩子。
“昨天我就想問你,為什么傷得這么重,眼睛又是怎么了?”塔塔不解的看著牧歌,“你是在天上犯了多大的錯?”
“我沒有犯錯!算了,和你說不清這些,你且記著,我不是壞人,是被活活欺負到這里來?!蹦粮枵{整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繼續把被扔到翹尾崖之后的事情細細道來。
“也就是說,你的眼睛,是被漱月所傷?”
“不錯。”牧歌又把當時的情況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遍。狠狠的細數了一遍漱月的罪行。
“那...為什么漱月那么窮兇極惡,你又對他多次冒犯,他卻未傷你分毫呢?”塔塔疑惑的看著牧歌。
這個問題,牧歌還真沒有想過,“可能是...我是他救命恩人?又或者他法力不夠?誰知道他現在的法力是多是少?哎呀別想了,上古的邪祟殺神,處事為人跟我們肯定不太一樣,搞不好腦子也被泡壞了。我現在,能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賺一天。總想這些有的沒的事干嘛?”
“牧歌姐姐,你好可憐...要不,這段時間,你會和我待在一處,等你再恢復好一些,眼睛能視物再做打算,在這期間,我都會盡力保護你?!彼X得牧歌可憐,至少自己,還能幫她指路,帶她逃跑。
牧歌一愣,還是點了一下頭,“謝謝你塔塔,你真是個...好孩子。”
塔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牧歌姐姐不要羞我了?!比缓笏戳丝此闹?,“周圍都是樹林,走出去想必還需要很久,你還能堅持嗎,我看你傷勢一直不好,不如稍做調整?”
牧歌看了看四周,并沒有什么可疑,漱月個大魔頭也沒有理由一直追著自己不放,說不定他還很希望自己趕快離開不要惹他清修呢。想到這里牧歌點點頭。
于是兩個人稍作休整,經過一晚長途跋涉,牧歌也覺得困累不堪,身上被噬魂鞭抽打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兩個人依靠著一棵大樹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極為香甜,難得的,竟然沒有做夢。醒來已經是傍晚。
牧歌緩緩睜開眼,見身邊的塔塔呼吸聲還是很均勻,看起來還在睡夢中。便想起身四周看看摸索熟悉一下。她緩緩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甩去沉鈍的睡意。剛想走,聽見林子里有窸窣的聲音。聲音不同于平常,不像是風吹草動,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劃過去了。牧歌閉上眼,細細感受周圍,有一種詭譎的,難以嚴明的氣息。牧歌忙蹲下身搖醒塔塔,爾后食指放在嘴邊實意塔塔別說話。慢慢的塔塔也感受到了周遭氣息的不同。這種氣味,倒不像是屬于墮仙的,反而像是妖怪身上的氣味...
“牧歌姐姐,好像......是屬于大妖的氣息...”塔塔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在牧歌耳旁道。
牧歌自然知道來者不善,可是自己現在仙力幾近全無,又像個瞎子一樣,只能投希望于塔塔,“塔塔,你的幻術能否困住它?”
塔塔低頭嘆口氣,“我不知道...此人道行比我高深,不過..我可以盡力一試?!?/p>
說罷,塔塔念咒,一道淡綠色的符文在空中畫出,慢慢顏色變深,隨著塔塔咒語結束,符文也在空中慢慢散開。不一會,林子周圍的上空變了顏色,林子深處傳出一陣陣滲人可怖的笑聲,笑聲雌雄莫辨,時高時低。聽的牧歌和塔塔一陣雞皮疙瘩。
塔塔拉住牧歌的手,“牧歌姐姐隨我來,這笑聲古怪,我這幻術也不能困它太久,我們趕快離開。”牧歌點點頭,由著塔塔帶路,兩人一路連跑帶飛,不知跑了多久,周圍已經沒有剛才的氣息,身邊也不再是樹林泥土的味道。
“這是哪里?”牧歌氣喘吁吁的問道,周圍空氣干凈濕潤,倒像是跑到了湖邊。
塔塔臉色煞白,“這...這怎么會?牧歌姐姐,我們好像又回到了漱月醒來的湖邊...”
牧歌驚訝的看向周圍,隱隱可見的湖,還有那個山洞....
完了,哪有逃亡這么久還能回到原點的?
“漱月...漱月在不在?”牧歌晃晃塔塔的手臂實意塔塔四處觀察一下。
“自然是在了?!笔碌穆曇魪纳砗髠鱽?。
牧歌和塔塔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只見漱月從背后走出,眼里含著詭異的笑,他手指戳著塔塔的肩膀,逐漸向下劃去。
“好年輕的魂魄啊,吃了肯定是極補的吧。”漱月妖媚的看著塔塔。
牧歌嘆口氣,昨日塔塔還問牧歌有沒有必要必須逃離漱月,現在看起來,確實是有必要的。塔塔是個好孩子,一路上也幫了自己不少,不能讓漱月再打塔塔的主意了。
“我就知道你是死王八燉湯,一肚子壞水,早就想殺了我們還虛情假意什么。”牧歌一把打掉漱月在塔塔身上摸索的手,“你個老不正經,別亂碰孩子,你要吃吃我就是了?!?/p>
漱月瞇著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你這靈識都快消散了,魂魄都如此稀薄。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好吃的?”
牧歌忙把塔塔護在身后,在塔塔耳邊輕聲道,“我家在離人海,記得如果魔以后僥幸從這里跑出去,去離人海告訴我爹,是漱月殺了我?!?/p>
“行了,我都聽見了,想從這個地方出去...你們怕不是燒糊涂了?!笔螺p聲笑道,大大方方說悄悄話,他也是頭一次見。漱月也不急,玩味的看著身邊兩人。
“牧歌姐姐...他不是...一般都稱自己為...本座嗎?”塔塔哆哆嗦嗦的問牧歌。
是??!牧歌猛然驚醒!那個上古邪祟一直稱自己是本座本座的。平時也是惜字如金,更不可能發出這種笑聲。他的笑,最多是一聲冷笑。
“你是誰?”牧歌冷靜下來厲聲問道。
“哎呀沒意思,這就被看穿了。”面前的漱月翻了一個白眼,“你們用幻術困住我,難道不許我用幻術逗逗你們嗎?”話音未落,他周身褪去顏色,一片茫茫的白色光亮后,“漱月”變成了一個帶著面具的人。是一個笑的很開心的面具,戴面具的人一頭赤發,眼眶中沒有一絲白色。周身幻術褪去,卻發現,兩個人還是身處剛才的那片樹林之中。
“這小家伙,居然用這么拙劣的幻術來戲弄我,那我就...先殺他好了。”面具人雙手成爪,對著塔塔處抓去。
牧歌驚呼不好,來不及多想,直接擋在了爪前。一陣微風過后,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面具人的手僵在空中。伸不出去,縮不回來。
牧歌看不確切眼前發生了什么,只聽塔塔驚呼,“漱...漱月!”
漱月?!漱月來了嗎,真是倒霉蛋的一百種死法,來了個妖還不夠,還要來個魔。
“什么小妖,也要本座親自出手。”漱月自塔塔身后緩緩走來,手一抬,那個面具人便飛了出去。
“你...你是何人?”面具人捂住胸口,剛才那一記掌,確實,還挺疼的。
漱月看了他一眼,并不說話,走到了牧歌身前,仔細端詳起牧歌,他皺起眉頭,冷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鄙夷,“方昨天才說過,最近一段時間要和本座在一起,怎么,這就食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