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師姐，你說這蒼田宗天穹之外是什么？”
“沒有什么，天外是天，你我本就在九重天之上，除十重天的尊者外，哪兒還能有別人呢？”
“這樣啊，屬實無趣?！扁逅念櫼环?，沉下心，依舊用手宛著那不知修習了多少次的功法。
“燁師姐，你可要努力修習了，你看我如今的劍氣可比你銳氣了?！?/p>
燁影落座，擺弄起酒壺，斟起的酒花落在案面泛起蓮影:“這些術法我都學透了，再多的也不必了，將來做個逍遙散仙便好。”
怡清削去最后一片落下的花瓣，劍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氣息激起酒杯振蕩:“我多想像你，但天命難違，師尊說，符印之女承擔天下大任?！?/p>
怡清將劍收回劍鞘，坐下端起酒一飲而盡。
“你說，燁師姐，這天下大任與我何干，我們去九州大地逍遙快活不好嗎？”
燁影輕笑，搖搖頭:“你怎么同未開化的小妖似的，這凡人蒼生為身擔重任者所負，你是符印之女，命數之神轉世而來，按理該好好修煉，去補十二諸神之空缺。”
“什么命數定理都是混談，一個個盼著我得道飛升晉神，卻無人問過我怎么想。”怡清搖著杯中清酒，眼底涌動。
“你醉了，師尊要是看到你這樣，要責問了。”
“我沒有，罷了，這個話題我們也嚼了千百遍，都生厭了，今日師妹呢？”
“今日是隔壁流云宗宗主誕辰，小師妹湊熱鬧去了?！睙钣霸谑种谢没銎灞P，“雅致甚好，賞花弄棋如何？”
“可，”怡清手一揮，酒盞茶具盡數收回，“她不是向來討厭人多擁擠無趣的地方，今日怎得有興致出門受累了？”
燁影十分有趣一笑：“你忘了隔壁流云宗的蒲熠師兄了？之前兩宗共習之日還來過?！?/p>
“那看來是去睹蒲熠師兄的芳容了，流云宗入宗名額向來難搶，總歸是叫她得償所愿了?！?/p>
兩人哈哈大笑，怡清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陣法成型。
“我贏了，承讓，你肯定只用了三分實力?！扁鍩o趣地聳聳肩。
燁影無奈:“你可太看得起我了?！?/p>
怡清擺手：“不不不，這是在我心里你很強?！?/p>
燁影望著怡清，后者單手撐頭，掌中折扇輕合靠在胸口，面上還留有微醉的緋紅。
身旁桃花樹搖曳，落花紛紛揚揚，將兩人身上粉飾成粉色，伴著棋子落在琉璃盤清脆的聲響，這便是兩人千年來再尋常不過的下午。
“呵呵呵好雅致啊。”銜忠上神笑呵呵地從廊道走來。
“師尊”
銜忠摸著胡須，略帶責備：“你們倆也不出去走走，在這飲酒品茶，比我這個老頭還像老頭?！?/p>
燁影行禮汗顏道：“弟子知錯，弟子這就帶怡清出門見識。”
銜忠一臉欣慰：“事不宜遲”一揮手直接送兩人下了山。
怡清在空中喊：“師尊，這是不是也太急了點！”
兩人一個沒站穩，雙雙倒地，連滾帶爬地出現嚇門口眾人一跳。
一些熱心腸的將他倆扶起：“怡清師姐，燁影師姐，你們這是作何去了。”
兩人臉一陣紅一陣白，連忙擺手：“多謝?！?/p>
怡清抖抖身上塵土：“被師尊趕下山了，要我們出門看看，難得下山一趟，你們有要帶的沒？”
其中一個弟子一臉了解地看著他倆：“要錢嗎？”
怡清一臉壞笑：“自然。”話畢，她叉腰擺了擺手，“看在各位同門一場，跑腿費便宜不多，三顆下品靈石便可?！?/p>
眾人一陣哀怨，嘰嘰喳喳說了半天，列出了超長的留印卷軸。
“都怪你，怎么不看著他們點，這么多，我儲物空間都放不下?！扁逡荒樅诰€。
燁影瞪眼挑眉：“還怪上我了，是誰非要挑這點小便宜占。”
怡清回瞪一眼：“這叫把握商機?！?/p>
吵嘴片刻，兩人才開始思考去哪里。
“我看時辰也差不多，流云宗那兒也快結束了，要不去接一下小師妹？”順便讓她幫忙拿東西。
怡清邪惡一笑，這后半句沒說出來。
燁影一眼看穿：“你現在的表情比那個魔界老兒還要邪惡，你確定師妹會上你這條賊船?！?/p>
“萬一呢，上了就不虧，快走?！?/p>
兩人術法運轉，飛身穿梭于云間，穹日高懸過影，各宗門峰叢云集而立，景象壯麗，但對這兩人來說這不過是見了無數遍的影像。
“山，水，山，水”怡清嘆氣，“我有時常想如果自己神隕形滅，這些風景我是毫無留戀，我滯留在蒼田宗也將近五千年了，這些地方一點都沒變。”
“好了，成日里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你還是抓緊修煉，早日離開宗門去看外面的世界吧，那時我也好去做快活神仙了。”
怡清一臉不在乎：“那還是算了，我早就能離開了，我不想走而已，礙著你去逍遙，你可會怪我？”
燁影無奈：“怎會，若是你我和小師妹三人分開，我倒是不知同誰一起飲茶斗弈了?！?/p>
怡清自得地順順頭發：“那是，你怎舍得我這般豐神俊朗，風流倜儻的人物?！?/p>
燁影摸摸怡清額頭：“怕不是得腦疾了，我還是早日去找太上老君仙尊要點丹藥，免得讓一個傻子位列十二諸神之內，不然天界真是要大亂了...”
“...你夠了”
談話間，兩人已到流云宗門口，已有稀疏的散客從宗內走出，儀式也應結束。
從階梯上走下一個眉眼靈動，步伐俏皮的身影，藍紫色襦裙隨風飄動，在眾人之中甚是亮眼。
萍羽抓著身旁的人興奮地講著話，擺弄著手里的留影符，怡清和燁影隔著宗門門口屏障都覺聲音如雷貫耳。
“快看蒲熠師兄送我的留影符，里面將他拍的好好看啊，我肯定會每天帶著的，可惜就是時間太短了嗚嗚嗚，我還沒玩夠呢?！?/p>
“小萍羽~”怡清沖著那個穿著藍紫色的身影招手。
“你們怎么來了？”
怡清看一眼萍羽立刻冷下的表情，道：“怎么見到我們不開心？臭著臉干嘛，我們千里迢迢來接你呢~”
“非奸即盜，誰要你們接?！逼加鹉樢粩[，額邊碎發隨著吹起的風擺動。
“果然宗服比較吃人容貌，今日你這換身穿著怎么感覺這么好看?！扁蹇粗龝炛獾膫饶樀馈?/p>
萍羽一臉問號：“什么？”
燁影偷笑：“她說你好看?！?/p>
“你得腦疾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師尊那兒看看？”萍羽嗔怒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最喜歡師尊了?！?/p>
“好了，難得出門一趟，去哪兒看看。”燁影問道。
三人左一句右一句，最終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未商量出個所以然來。
“我說下山無聊吧，這樣再打發下去，一天時間也就結束了。”怡清無奈扶額。
燁影提議：“反正我們也不知去哪兒，干脆直接去買師兄弟們要的東西吧，免得最后誤了時間。畢竟他們平日里門禁嚴格些，不常下山，也難得買回些有意思的東西?！?/p>
“成?！痹挳叄俗鞣▎緞?，思索片刻，決定去人間逛逛百貨。
“來人間還是要換身衣裳，我們干脆也擬個身份，這樣也好采購。”怡清順著手里的物品清單，掐訣換了套簡單的銀白色紋飾便服。
燁影換了身水藍色素裙，鬢發微微盤起，搭著幾支銀白藍紋素簪。
萍羽一身淺色長裙，臉上蒙著一層薄紗，在日光下泛著銀光。
怡清端詳了半天：“小萍羽，你這薄紗有何用？擋不住你臉啊”
萍羽睨了怡清一眼：“不識貨，這可是上次宗門大比師尊贈我的中品靈器，戴上后我們樣貌都不能被輕易記住?！?/p>
“有趣，感覺很適合做壞事嘛，”怡清邪魅一笑，想起自己的靈器不由得嘆口氣，“我上次贏的靈嘯劍太難管了，我現在都不敢召喚了?！?/p>
燁影吃驚：“你那件靈器不是師尊擬著命數上神的神器所化，專門贈與你練手的嗎？原先神器的殘骸聽說還散落在九州神境之中?！?/p>
怡清擺手：“是啊，但靈嘯脾氣古怪，我每次都無法控制變形，我本擅術法多一些，但它只愿維持劍形，每次喚它出來它都十分不滿。”
萍羽嘖嘖稱奇：“還有你馴服不了的靈器，難能可見?！?/p>
“行了，下次宗門大比在什么時候？”
燁影搖頭：“不知道?！?/p>
怡清看向萍羽：“宗門大小事務不都你先知道？”
萍羽也是搖頭：“記不得了?！?/p>
怡清嘆氣：“看來我們記性都不好，以后可怎么辦啊?！?/p>
燁影不屑：“你術法倒是記得牢?！?/p>
怡清心虛地笑兩聲，道：“一碼歸一碼?！?/p>
怡清左右手攬著兩人肩膀，低低怪笑：“行了，現在你倆就是我的貼身侍女了?！?/p>
燁影揮手換去了衣裙，換為了一身華服，她用手壓著怡清肩膀：“沒大沒小，現在我是你的貴客，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怡清用折扇挑開燁影的手：“收著點吧你，無聊?！?/p>
萍羽一臉冷漠看著他們，一擺衣袖向集市中走去：“還走不走了，我累的慌，快些買完快些回宗門?！?/p>
怡清假斥燁影：“聽到沒，還不快些走?！?/p>
燁影瞥了怡清一眼，悄悄化出石子在怡清額頭上狠狠彈了一下，怡清哎呦了一聲，回瞪了一眼，轉身匆匆跟上萍羽步伐。
六界當中，人間百態，自是紛繁精彩，恰逢人間端午佳節，鋪子都掛著熒燈，花花綠綠商品羅列，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面上都帶走萬般神態。
三人東走西看，空間里堆滿了搜集來的新鮮玩意兒，將市集兜了幾個來回，萍羽嚷著要回，怡清看卷軸中東西也已買齊，三人便回了宗門。
一入門障，眾人蜂擁而上，怡清向來厭倦這些雜亂的場面，不耐地將東西一放，甩手回房小憩去了。
燁影忙攔住她：“怡清，晚上還有夜習，你不來，師尊又要生氣了?！?/p>
怡清揮手：“累了，休息會兒，時間到了，你叫小昱叫我就成。”
燁影身旁的小人看著怡清悠哉的背影，嘰嘰喳喳地飛在燁影耳邊發表控訴。
“好了好了，不麻煩你了，我去叫她好了?！睙钣鞍矒岷米约旱男§`寵后，望著怡情身影消失的方向沉思。
“喂喂，”萍羽用手在燁影眼前揮動兩下，“發什么楞呢？”
“沒事。”燁影回過神搖搖頭，輕輕地對萍羽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