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液氮機房(極寒角斗場)|
時間|2024年萬圣夜深夜|
刺耳的、持續不斷的合成警報聲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厚重合金氣密門的扭曲裂口,在露露身后瘋狂嚎叫。純白地獄里彌漫的“圣水”白霧和刺鼻的焦糊血腥味,被身后通道相對污濁的空氣迅速稀釋、吞噬。她拖著那只被神經鎖鏈纏繞、仍殘留著高壓電灼燒刺痛和深入骨髓冰寒的左腳,每一步落下,都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上留下一個濕漉漉、帶著粘稠血絲和冰霜碎屑的腳印。
前方通道的應急燈光冰冷而吝嗇,勉強照亮了腳下。空氣陡然變得不同,不再是實驗室那種潔凈到虛無的冰冷,而是帶著一種沉重的、仿佛能凝結金屬的寒意,以及大型機械運轉時特有的低沉嗡鳴和金屬摩擦的沉悶回響,如同深埋地底的巨獸在喘息。每一次呼吸,肺葉都像被無數細小的冰針扎刺。
通道盡頭,一扇更為厚重、布滿粗壯液壓桿和冷凝管道的圓形氣密門敞開著。門內涌出的,是足以凍結靈魂的絕對低溫。
液氮機房。
一個由鋼鐵、黃銅管道和極致低溫構筑的鋼鐵墓穴。巨大的圓柱形液氮儲罐如同沉默的泰坦巨人,冰冷地矗立在機房中央,表面凝結著厚厚的、永不融化的白霜。粗如巨蟒的輸送管道在儲罐間縱橫交錯,包裹著厚厚的絕緣層,依舊無法完全阻隔那致命的寒氣滲出,在金屬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冰晶。地面鋪設著厚重的防滑金屬格柵,縫隙間同樣結滿了霜花,踩上去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無處不在的冷凝水滴落聲,在這片死寂的低溫領域里,如同永不停歇的喪鐘。
機房的照明主要來自高處嵌在鋼梁結構上的幾排慘白工業射燈,光線被彌漫的、仿佛擁有實體的白色寒氣所吞噬、扭曲,投射下無數搖曳晃動的巨大陰影,將那些冰冷的鋼鐵巨物襯托得更加猙獰。視野所及,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流動的白色紗帳。寒意無孔不入,穿透露露身上單薄、破損的實驗服和皮膚上被“圣水”腐蝕留下的焦黑傷口,直刺骨髓。每一次吸氣,鼻腔和肺部都像被冰刀刮過。裸露的皮膚瞬間緊繃、麻木,左眼那片冰冷的銀灰似乎與這片寒獄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就在她踏入這片極寒角斗場的剎那,前方彌漫的冰霧深處,一個身影清晰地浮現出來。
霍夫曼。
他不再躲在單向玻璃后面。此刻就站在一條粗大的、覆蓋著厚厚冰霜的輸送管道之上,居高臨下,如同冰封王座上的君主。他脫掉了白大褂,露出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戰術服,外面罩著一件帶有IWFM銀鷹徽記的防寒背心。臉上那副金絲眼鏡不知何時已摘下,暴露出的右眼,讓露露左眼的銀灰驟然收縮。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一個高度精密、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機械義眼,占據了整個右眼窩。復雜的金色導光纖維在深色的金屬外殼下如同血管般脈動,核心是一顆不斷進行細微聚焦動作的猩紅色光學傳感器,此刻正死死鎖定著露露,如同毒蛇鎖定獵物。那紅光穿透冰霧,帶著赤裸裸的殺意和掌控一切的傲慢。
“露露,”霍夫曼的聲音經過某種微型擴音裝置處理,在空曠冰冷的機房內回蕩,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冰冷而毫無波瀾,如同宣讀判決,“你的價值,到此為止了。你的權柄,將由我親手回收。”他微微抬起了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右手,掌心對準了露露。
“滋嗡——!”
一聲高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能量充能聲驟然響起!
霍夫曼那只猩紅的機械義眼核心,光芒瞬間暴漲!與此同時,從他右臂戰術服的袖口處,三道刺目的、纏繞著跳躍藍色電弧的金色流光激射而出!
那不是光束!
是實體鎖鏈!
由無數細密如發絲、閃爍著高強度合金冷光的金色金屬環精密鉸接而成!每一條都只有小指粗細,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鎖鏈尖端帶著尖銳的三棱倒刺,在脫離霍夫曼手臂的瞬間,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在冰冷的空氣中劃過三道致命的金色殘影,發出撕裂空氣的尖嘯!
目標明確——露露的腳踝!
太快了!比之前的保安快了何止十倍!露露只來得及憑借左眼那冰冷的、非人的動態視覺捕捉到金光的軌跡,身體本能地向側后方急閃!
“嗤!嗤!嗤!”
三道冰冷的觸感幾乎同時纏上了她剛剛抬起、還未來得及完全閃避的左腳踝!尖銳的三棱倒刺瞬間穿透了實驗服的褲腳和皮膚,深深嵌入皮肉!一股狂暴的、遠超之前束縛帶的高壓電流順著鎖鏈瞬間涌入!
“呃啊——!”
露露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劇烈的麻痹和灼痛感從腳踝瞬間席卷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高壓電流下尖叫、抽搐!她右眼瞳孔因劇痛瞬間放大,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重重撞在身后一個結滿厚厚冰霜的金屬閥門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冰屑簌簌落下。
高壓電流持續不斷地通過鎖鏈注入,她的左腿如同被投入熔爐,肌肉劇烈痙攣,皮膚下的血管在電流作用下詭異地凸起、搏動,呈現出可怖的青紫色。汗水剛滲出毛孔,就被極寒的空氣凍結成細小的冰晶。鎖鏈深深嵌入皮肉,鮮血迅速滲出,卻在接觸鎖鏈的瞬間被高壓電流蒸發成刺鼻的焦糊味和微弱的紅霧,又被周圍的低溫瞬間凍結成細小的血冰晶,粘附在傷口周圍。
“掙扎是徒勞的,露露。”霍夫曼的聲音透過鎖鏈傳導的電流微微震顫,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他穩穩地站在管道上,那只猩紅的義眼冷酷地注視著露露的痛苦掙扎,如同欣賞實驗失敗的樣本。“神經鎖鏈會持續注入足以癱瘓大型變異體的生物電流,同時鎖定你的運動神經信號。感受凈化吧,這是老板賜予你的最后‘恩典’。”
露露的右眼因劇痛和憤怒布滿血絲,視野在電流的沖擊下陣陣發黑。左眼那片銀灰卻冰冷得如同深淵寒潭,清晰地映照出霍夫曼那居高臨下的身影,映照出纏繞在腳踝上那三道跳躍著死亡電弧的金色鎖鏈。
債…該還了…
火刑柱上的先祖幻象再次閃現!冰冷的鐵鏈!吞噬的火焰!那雙穿透時空、燃燒著滔天恨意的銀瞳!
這一次,不再是恐懼!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冰寒刺骨的暴戾洪流,如同被壓抑萬年的火山,在高壓電流和極寒的雙重刺激下,在她左眼那片銀灰的冰冷核心轟然引爆!那不是灼熱,是超越絕對零度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恨意!
“霍——夫——曼——!”
露露的喉嚨里爆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聲音嘶啞如同砂輪摩擦生鐵,混雜著電流的滋滋聲和肺部被寒氣刺傷的破音!
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因劇痛和電流沖擊而不停顫抖的右手!那只手,沾滿了自己的血污和頭盔碎片的金屬殘屑,皮膚上被“圣水”腐蝕的焦黑傷口在寒冷中裂開,滲出暗紅的血珠。
一股難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她掌心炸開!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要從骨頭里鉆出來!
“呃啊!”她死死咬住牙關,右眼因劇痛瞬間飆出淚水,又在臉頰上迅速凍結。
就在她掌心中央,皮膚和肌肉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從內部撕裂!一點冰冷的、閃爍著液態水銀光澤的銀色尖端,猛地刺破了血肉!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它們瘋狂地生長、匯聚、糾纏!
不是武器!是活物!
一條由無數細密銀色荊棘絞纏而成的“鞭子”,如同擁有生命的異形毒蛇,帶著露露滾燙的鮮血和刺骨的寒意,硬生生從她的掌心“生長”了出來!荊棘表面流動著液態金屬的光澤,每一根尖刺都閃爍著致命的寒芒,邊緣鋒銳得仿佛能切割空間!它散發著一種與這片寒獄格格不入、卻又詭異融合的冰冷氣息,帶著露露生命本源的血腥味和一種古老的非人意志。
露露的右眼充滿了痛苦和驚愕,左眼的銀灰卻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清晰地“看”到了纏繞在腳踝上的三道金色鎖鏈的能量流動節點——最脆弱、應力最集中的部位!
無需思考!本能驅動!
她那只緊握著荊棘“鞭柄”——那與她掌心血肉相連的根部——的右手,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狂暴力量,無視了掌心被撕裂的劇痛,無視了全身被高壓電流肆虐的麻痹,如同揮動自己肢體的延伸,朝著左腳踝上方半尺之處,那三道金色鎖鏈交叉纏繞的核心節點,狠狠抽去!
“嗚——啪!!!”
空氣被抽爆的尖嘯聲壓過了機房的低沉嗡鳴!
血荊棘鞭撕裂冰冷的空氣,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銀色殘影!鞭梢精準無比地抽中了三道金色鎖鏈的交叉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萬分之一秒。
緊接著——
“鏘!鏘!鏘!!!”
三聲清脆得如同水晶破碎、卻又蘊含著恐怖力量爆發的金屬斷裂聲幾乎同時炸響!
耀眼的金色和銀色的能量火花如同被引爆的微型太陽,從斷裂點瘋狂迸濺!比最絢爛的節日煙花更刺目,更致命!無數細小的電弧如同失控的金蛇,在斷裂的鎖鏈斷口處瘋狂跳躍、嘶鳴!斷裂的金色鎖鏈瞬間失去了能量的光華,如同死去的蛇,無力地垂落、彈開,一部分纏繞在露露腳踝上的也驟然松弛,高壓電流瞬間中斷!
霍夫曼那只猩紅的機械義眼,核心的光芒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如同人類瞳孔震驚的收縮!他覆蓋著戰術手套的右手猛地一震,袖口處連接鎖鏈的接口爆出一小團刺眼的電火花!一股強烈的能量反噬順著無形的鏈接傳來,讓他高大的身軀在管道上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什么?!”他那永遠冷靜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裂痕,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死死盯著露露手中那條兀自滴落著鮮血、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動的銀色荊棘長鞭,如同看到了最荒謬的噩夢成真。
露露單膝跪地,大口喘息著。腳踝的劇痛和麻痹感并未完全消失,斷裂的鎖鏈倒刺還深深嵌在皮肉里,鮮血汩汩涌出,在冰冷的金屬格柵上迅速凍結成一片暗紅。但那股束縛全身、剝奪行動能力的恐怖電流消失了!她左眼的銀灰冰冷依舊,右眼則燃燒著劫后余生的暴戾和劇痛,死死鎖定著管道上的霍夫曼,手中的血荊棘鞭如同感受到主人的殺意,鞭梢微微抬起,指向目標,一滴粘稠的血液順著鋒利的荊棘尖刺緩緩滴落。
極寒角斗場,死斗才剛剛開始。
就在這劍拔弩張、殺機凝固的瞬間——
“哐當!嘩啦——!”
機房高處,一根粗大的、覆蓋著厚重冰棱的通風管道金屬柵格蓋板,毫無征兆地猛地被從內部踹開!沉重的金屬蓋板旋轉著砸落下來,撞在下方一個儲罐的金屬扶手上,發出巨大的噪音,濺起一片冰屑。
一個身影如同受驚的猿猴,以一種完全違背人體工學的、近乎倒吊的姿勢,猛地從黑黢黢的通風管道口探出大半個身子!
是克隆體7號!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過于寬大的、沾滿油污的灰色連體工裝,赤著雙腳,凍得發青。那張與露露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極致的、扭曲的驚恐,瞳孔放大到極限,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景象。她纖細的手指死死摳住冰冷的管道邊緣,指甲幾乎翻起。
“啊——!!!!”一聲凄厲到撕裂耳膜、完全不似人類能發出的尖叫,從她喉嚨里爆發出來,瞬間壓過了機房的嗡鳴!這尖叫并非無意義的嘶吼,而是指向一個清晰無比的目標:
“姐姐,頭——頂——鋼——梁——!5——秒——!!!”
伴隨著這聲穿透靈魂的尖叫,就在7號身前下方的空氣中,異象陡生!
一片扭曲、晃動、如同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般的畫面憑空浮現!畫面極其短暫,只有不到一秒,卻清晰得令人心悸:
畫面中心,正是露露此刻單膝跪地的位置!而在她正上方,機房那由粗大工字鋼構成的沉重頂棚橫梁結構上,一根連接處覆蓋著厚厚冰霜的巨大主鋼梁,猛地斷裂、脫落!帶著毀滅性的勢能,如同天神擲下的巨矛,朝著露露所在的位置,狠狠砸落!鋼梁下方,正是那個龐大的、儲存著致命低溫液氮的主儲罐!
這預知畫面如同一個血腥的倒計時炸彈,在7號尖叫的尾音中驟然消失。
“5…4…”冰冷的倒數,如同死神的腳步,在露露左眼那片銀灰的冰冷核心中無聲地、強制性地敲響!來自7號尖叫中蘊含的、穿透性的預知意念,如同鋼針般刺入了她的大腦!
露露的左眼銀芒暴漲!冰冷的動態視覺瞬間鎖定了頭頂上方那片預知畫面顯示的、布滿冰霜的鋼梁結構!那里,一根主承重鋼梁的連接處,厚厚的冰層下,一道細微卻致命的金屬疲勞裂紋,正在預知力量的“提示”下,在她左眼的視野中被無限放大、標紅!裂紋邊緣,冰霜正在加速崩裂!
沒有猶豫!生存的本能壓倒一切!
露露那只受傷的左腳猛地蹬地,劇痛讓她眼前發黑,但左眼提供的精準坐標和身體在生死邊緣爆發的力量,驅動著她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預知畫面中鋼梁落點范圍之外,一個相對安全的、靠近巨大管道的角落全力撲去!手中的血荊棘鞭下意識地回卷,護住要害。
“3…2…1…”
霍夫曼也看到了那詭異的預知畫面!他猩紅的義眼瘋狂閃爍,顯然也捕捉到了那致命的威脅!他腳下的金屬管道瞬間彈出數個微型推進器,藍焰噴吐,試圖將他推離危險區域。
時間歸零。
“嘎吱——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混合著金屬扭曲斷裂和冰層粉碎的恐怖巨響,如同泰坦的怒吼,震撼了整個液氮機房!
露露左眼鎖定的那根巨大主鋼梁,連接處徹底崩斷!覆蓋其上的數噸重冰層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粉碎、炸開!斷裂的鋼梁帶著毀滅性的動能和漫天的冰晶碎片,如同墜落的隕星,朝著下方狠狠砸落!
轟——!!!!
鋼梁的末端,如同燒紅的刀子切入黃油,精準無比地砸穿了下方那個巨大主液氮儲罐的頂部!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緊接著——
“嗤————————!!!!!”
無法形容的、如同億萬冤魂同時尖嘯的恐怖泄壓聲浪,瞬間撕裂了空氣,壓過了之前所有的巨響!被刺穿的儲罐內部,接近-196攝氏度的液態氮,在巨大的內外壓差下,如同被囚禁了億萬年的白色巨獸,找到了宣泄的裂口,狂暴地噴涌而出!
不是氣體!首先是粘稠如牛奶、卻又帶著絕對毀滅低溫的液態氮洪流!它們如同高壓水炮,從破口處瘋狂噴射,瞬間沖刷在斷裂的鋼梁、周圍的管道和冰冷的地面上!
接觸的瞬間,絕對零度的液體與相對“高溫”的金屬碰撞!
“滋啦——!!!”
更加刺耳、更加令人牙酸的金屬急速冷凍、收縮、脆化的聲音如同地獄的磨盤在碾壓!被液氮沖刷的鋼梁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如同白色珊瑚礁般的奇異冰霜結構,金屬在極限低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迅速變脆!粗大的管道被液氮洪流沖擊,發出沉悶的巨響,表面的冰層瞬間增厚數倍!
液態氮在接觸空氣的瞬間,開始瘋狂地沸騰、汽化!
白色的!
濃得化不開的、如同擁有生命的、翻滾咆哮的白色冰霧,如同被釋放的遠古冰霜巨獸,以儲罐破口為中心,呈爆炸性的半球形,向著整個機房空間瘋狂擴散、吞噬!所過之處,溫度斷崖式暴跌!空氣中的水汽瞬間被凍結成細密的冰晶,又被后續的氣流裹挾著翻滾。
冰霧擴散的速度快得驚人!視野在剎那間被剝奪!露露只來得及撲到預定位置,背靠冰冷的巨大管道,那翻滾的白色寒潮已經如同巨浪般拍打而至!刺骨的、仿佛能瞬間凍結靈魂的寒意穿透了衣物,穿透了皮膚上的傷口,讓她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凝固!裸露的皮膚瞬間失去知覺,覆蓋上一層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無數冰刀。
就在這能見度驟降為零、溫度跌入生命禁區的白色地獄邊緣,一個更靠近儲罐破口、幾乎被第一波液態氮噴射波及的身影,猛地動了起來!
是一個被遺忘的薩滿少女!
她一直被霍夫曼的神經鎖鏈束縛著手腕,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丟棄在靠近主儲罐的一個維修平臺上。此刻,她的位置距離鋼梁砸落和液氮噴發的核心區域極近!狂暴的液態氮洪流擦著她的身體噴射而過,濺起的液氮如同冰雹般砸在她身上和手腕的金屬手銬上!
“滋啦——咔…咔…”
刺耳的金屬脆化聲在她手腕上響起!
神經鎖鏈構成的手銬,在接觸到絕對零度的液氮瞬間,那高強度合金如同變成了劣質的玻璃!表面瞬間爬滿了蛛網般的白色裂紋!束縛的能量場在極致低溫下也變得極不穩定,電弧微弱地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薩滿少女那雙一直緊閉、如同沉入最深夢境的眼睛,在液氮噴發帶來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極致痛苦刺激下,猛地睜開了!
不再是之前那種空洞無神!那雙琥珀色的瞳孔深處,一點純粹的金色光芒如同被點燃的星火,驟然亮起!古老而磅礴的生命氣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她瘦小的身體內轟然蘇醒!她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不似人聲、仿佛來自遠古荒原的咆哮!
“吼——!”
伴隨著這聲咆哮,她雙臂猛地向外一分!
“鏘啷!!!”
那對布滿白色裂紋、被極致低溫脆化到極點的神經鎖鏈手銬,如同被捏碎的薄冰,應聲斷裂成數截!閃爍著微弱電弧的金屬碎片四散飛濺!
束縛解除!
薩滿少女猛地從維修平臺上站起,小小的身軀在翻滾咆哮的白色冰霧中挺立,破爛的衣袍在極寒的氣流中獵獵作響。她琥珀色的雙瞳燃燒著新生的金色火焰,穿透濃密的冰霧,精準地投向了露露和霍夫曼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野性的警覺和一種古老靈魂蘇醒后的冰冷審視。
翻滾的白色冰霧如同凝固的浪潮,在液氮機房的鋼鐵叢林中肆虐、咆哮。刺骨的寒流舔舐著每一寸金屬,發出細微的、令人心悸的凍結呻吟。能見度被壓縮到不足五米,慘白的工業射燈光暈在濃霧中化作搖曳不定的鬼影。
露露背靠著冰冷刺骨的巨大管道,每一次呼吸都帶出長長的、迅速凝結的白氣。左眼那片銀灰穿透了翻滾的冰霧,如同高精度的掃描儀,瞬間捕捉到了三個關鍵目標:
正前方高處,霍夫曼的身影在推進器的藍焰微光中若隱若現,猩紅的機械義眼如同霧海中的燈塔,冰冷地掃視著下方。他顯然也避開了鋼梁的直接落點,但位置暴露無遺。
左前方,靠近那已化為恐怖冰霧噴泉的破損儲罐邊緣,薩滿少女小小的身影在冰霧中挺立,琥珀色的雙瞳燃燒著醒目的金色光芒,如同兩盞點燃的遠古篝火,穿透白茫,帶著野性的警覺鎖定著霍夫曼的方向。她手腕上斷裂的神經鎖鏈碎片還閃著微弱的電火花。
而在更高處,通風管道口那個倒吊的身影——克隆體7號,在鋼梁墜落引發的劇烈震動和噴涌的冰霧沖擊下,纖細的手指再也無法摳住光滑冰冷的管道邊緣。
“呀——!”一聲短促驚恐的尖叫。
7號小小的身體失去了支撐,如同斷線的木偶,從數米高的通風口直直墜向下方翻滾的、溫度足以瞬間凍斃生命的白色冰霧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