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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10幕吞噬之月

血月如同天穹上一只巨大的、永不閉合的猩紅魔眼,將冰冷粘稠的光傾瀉而下。幽深的湖水被徹底染透,不再倒映天空,而是化作一池無邊無際、緩緩蕩漾的濃稠血漿。空氣凝固如鉛,沉重地壓在每一寸空間,吸一口氣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陰寒。風,徹底死了。連湖底最細微的蟲豸都蟄伏在淤泥深處,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絕對的死寂籠罩著這片被詛咒的洼地,只有血月無聲的注視和湖面偶爾泛起的、如同傷口綻裂般的粘稠漣漪。嶙峋的黑色怪石沉默地矗立著,扭曲的剪影在血光下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守衛。枯死的樹林如同被大火燎過,只剩下焦炭般的枝干,絕望地刺向那輪不祥的紅月,枝杈間沒有一片葉子,只有凝固的死亡氣息彌漫。這里,是世界的盡頭,是祭壇,也是墳墓。

衣內海被那深黑色的、如同活體深淵般的軟繩鬼緊緊纏繞著,懸吊在半空。粗壯的繩體冰冷滑膩,無數張痛苦扭曲、無聲嘶嚎的人臉虛影在粘稠的暗影表面瘋狂地蠕動、擠壓、摩擦著她的皮膚,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褻瀆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只換來繩體更深的嵌入和那些人臉虛影更加興奮、更加猙獰的蠕動,仿佛在貪婪地汲取她最后一點反抗帶來的微弱“養分”。力量早已枯竭,如同被徹底抽干的泉眼。冰冷的絕望,如同鏡湖最深處的萬載玄冰,早已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滲透了她的靈魂。她不再顫抖,只是微微偏著頭,空洞的視線穿透冰冷的空氣,落在那個步步走近的身影上。

衣內花踏著湖岸冰冷的碎石,步伐從容而優雅,如同行走在屬于自己的神國。血月的光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流淌,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輪廓,卻也徹底洗去了那張熟悉面孔上最后一絲屬于“人”的溫度。她的眼神,平靜得可怕,深邃如宇宙盡頭的黑洞,里面翻涌著的不再是復雜的情緒,而是純粹的、冰冷的、俯瞰螻蟻般的絕對神性,以及對即將到手之物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她走到被懸吊的妹妹面前,停下腳步。兩人的影子在血色的湖面上被拉得很長,扭曲地糾纏在一起,如同命運早已寫就的殘酷符號。

她緩緩抬起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莊重。冰冷得不帶一絲體溫的指尖,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帶著一種病態的迷戀,輕輕撫上妹妹與自己一模一樣、此刻卻寫滿死寂與灰敗的臉頰。指尖劃過那冰冷的、混合著泥污與干涸血痕的皮膚,停留在妹妹眼角殘留的、凝結成冰晶的淚痕上。

“別怕,海。”她的聲音響起,輕柔得如同情人枕畔最纏綿的囈語,每一個音節都裹著蜜糖般的甜膩,卻又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陰寒毒液,在這死寂的空間里異常清晰,“姐姐在這里。很快……很快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了。再也不會分離……再也不會痛苦……”她的指尖在那冰晶淚痕上微微用力,仿佛要將那最后的悲傷印記也揉碎、吸收。她的眼神燃燒著一種近乎宗教殉道者般的狂熱虔誠,聲音里充滿了扭曲的、令人作嘔的“溫柔”:“你的痛苦,你的悲傷,你的憤怒……你純凈的生命……你那獨特而美麗的力量……這一切的一切……都將融入我的血脈,成為我的一部分……永恒的……一部分。”她微微前傾,冰冷的呼吸拂過妹妹的耳廓,如同深淵最底層的惡魔在簽訂永恒的契約:“我們將……完整。真正的……完整。超越生死的……永恒。”

最后一個輕柔的音節落下,如同喪鐘敲響。衣內花眼中那偽裝的、病態的溫情瞬間褪盡,如同冰雪消融后露出的嶙峋礁石,只剩下冰冷到極致、貪婪到瘋狂的絕對意志!她猛地高舉手中的草薙劍核心碎片!

嗡——!!!!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沉重到令空間都為之扭曲的嗡鳴炸響!那枚不規則的金屬碎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光芒!那不是溫暖的光,而是純粹的“斬斷”意志的具現化!是法則層面的冰冷鋒芒!一股無形的、卻沉重如太古山岳的幽暗能量場瞬間以碎片為核心,瘋狂膨脹、擴散!如同一個巨大的、無形的、布滿法則利齒的磨盤,將懸在半空的衣內海徹底籠罩、禁錮其中!

這并非物理的攻擊,而是直指存在本源——靈魂與生命烙印的殘酷剝離!是凌駕于死亡之上的終極褻瀆!

“呃啊——!!!!!!”

衣內海被禁錮的身體猛地反弓成一個極度痛苦的弧度!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碎了脊椎!一聲凄厲到超越人類聽覺極限、仿佛靈魂被億萬把燒紅的鈍刀同時切割、撕裂的慘嚎聲,猛地從她喉嚨深處、從她靈魂的最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穿透了凝固的死寂,在血月籠罩的鏡湖上空凄厲地回蕩、碰撞,每一個音符都浸滿了無法言喻、直達宇宙盡頭的極致痛苦!

在她被劇痛撕扯得支離破碎的意識中,一種比死亡恐怖億萬倍的感覺降臨了!仿佛有無數把無形的、冰冷到凍結思維、鋒利到切割因果的法則之刃,正精準而殘忍地、一絲一縷地剝離著她靈魂最深處、與生俱來的、構成“衣內海”這個存在的最核心本源!那是她流淌的半鬼血脈!是她剛剛覺醒、帶著蓬勃生命氣息與凈化之力的力量核心!是她意識深處、所有構成“自我”的情感、記憶、歡笑、淚水——那些關于健太的溫暖、關于姐姐曾經的溫柔、關于花店陽光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被無情地、緩慢地切割、分解!

嗤啦…嗤啦…嗤啦……

一種只有靈魂才能“聽”到的、令人牙酸的、如同最堅韌的絲綢被強行撕扯斷裂的恐怖聲響,在她存在的每一個層面回蕩!

肉眼可見的,無數細小、純凈、散發著溫暖生命氣息的淡藍色光點,如同被狂風從即將熄滅的篝火中卷起的億萬火星,開始不受控制地從衣內海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處竅穴、特別是心口、額頭、四肢被無形法則之刃“斬斷”鏈接的核心節點,瘋狂地逸散出來!這些光點不再是單純的能量,它們閃爍著,如同一個個微縮的、承載著“衣內海”部分存在的靈魂碎片。有的光點里,是童年時姐姐為她擦去眼淚的模糊影像;有的光點里,是健太第一次牽起她手時的心跳悸動;有的光點里,是她在博物館修復文物時專注的剪影;更多的光點里,則純粹是她生命最本源的光華與那獨特凈化之力的結晶。它們在粘稠的血色月光下,如同被強行從母體剝離的星辰,掙扎著、閃爍著,散發著凄美而絕望的光芒,匯成一片淡藍色的光之霧靄,將懸吊的身影籠罩。

衣內花那雙冰冷的、非人的眼眸,在看到這片逸散而出的、由妹妹靈魂碎片和生命本源構成的淡藍色星霧時,爆發出足以焚毀星辰的極致貪婪!那不再是看妹妹的眼神,而是饕餮面對世間最極致珍饈的饑渴!是守財奴看到無盡寶藏的瘋狂!

她微微張開那形狀完美的、卻毫無血色的唇。

這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啃咬。

而是開啟了通往最終進化深淵的閘門!是神祇開始享用祂的圣餐!

一股強大到足以扭曲空間、無視法則的恐怖吸力,從她口中爆發出來!如同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能夠吞噬星辰的原始黑洞,瞬間攫住了所有逸散的淡藍色光點!無形的吸力漩渦在她唇齒間形成,拉扯著空間都微微向內塌陷!

咻咻咻咻——!!!

無數純凈的、承載著衣內海存在印記的淡藍色光點,如同億萬歸巢的星屑,化作一道道璀璨而凄涼的淡藍色光流,如同被無形的命運之線牽引,瘋狂地、義無反顧地涌向衣內花張開的、象征著最終湮滅的唇!

光點流入衣內花口中的瞬間,一場超越凡人理解范疇的恐怖蛻變開始了!

她的身體內部,爆發出連綿不絕、令人頭皮炸裂的噼啪爆響!仿佛有無數的骨骼在粉碎、又在更高維度重組;無數的經絡在斷裂、又在更精密的法則下重塑;細胞在哀嚎中崩解,又在吞噬的能量下瘋狂增殖!她的皮膚表面,肉眼可見地浮現出如同活體電路圖般、流動的、深邃的淡藍色幽光!這光芒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瘋狂蜿蜒流淌,時而匯聚成奔涌的能量河流,時而在關節、脊椎、心臟等關鍵節點炸開細小的、如同星云爆炸般的能量光點!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再是一個實體,而更像一尊內部點燃了永恒藍焰、正在經歷最終鍛造的琉璃神像!光芒每一次劇烈的脈動,都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恐怖威壓!

她的氣息,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太古兇獸,以幾何級數瘋狂暴漲!一股浩瀚如無垠星海、深邃如宇宙奇點、冰冷如絕對零度、卻又詭異地蘊含著一絲被強行掠奪而來的生命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億萬鈞重力,以她為中心轟然擴散!腳下的碎石無聲無息化為比面粉更細的塵埃!血色的湖面被這股力量硬生生壓出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凹陷!湖底漆黑的淤泥暴露出來,散發出更加濃郁的死亡氣息!她的容貌在狂暴能量的沖刷下,褪去了最后一絲人間煙火氣,變得完美無瑕,如同最冰冷的神祇雕像,每一寸肌膚都流轉著非人的、令人不敢直視的光澤。然而,那雙眼睛——曾經或許還殘留著一絲屬于“衣內花”的復雜烙印——此刻只剩下純粹的、漠視一切的冰冷神性!是造物主俯瞰塵埃的絕對漠然!是力量本身俯瞰螻蟻的冰冷意志!人性的殘渣,已被徹底焚燒殆盡!

纏繞著衣內海、作為儀式幫兇和能量分食者的軟繩鬼,也在這場恐怖的盛宴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養!它貪婪地捕捉、吞噬著那些未能第一時間被衣內花吸收、逸散在空中的淡藍色靈魂光點和生命精華!深黑色的繩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膨脹、變得更加粗壯、更加凝實,表面流淌的粘稠暗影如同擁有了獨立的生命意志,翻滾涌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它表面那些原本痛苦掙扎的、屬于小林、龍崎手下等亡魂的人臉虛影旁邊,一個全新的、異常清晰的扭曲影像正被“編織”出來——正是衣內海在靈魂被剝離時,那張因極致痛苦而扭曲變形、布滿淚痕、眼神空洞絕望到極點的臉龐!這張“新”的人臉虛影,比其他任何虛影都要清晰、都要“鮮活”,它無聲地張大著嘴,仿佛在發出永恒的、撕心裂肺的哀嚎,與其他痛苦的靈魂烙印一起,在繩體表面瘋狂地蠕動、掙扎、沉浮!它成為了軟繩鬼力量最核心的祭品烙印,也成為了衣內花那“圓滿”力量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屬于至親詛咒的黑暗核心!

隨著吞噬的進行,衣內海的身體如同被投入了時間加速的洪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飽滿紅潤的臉頰迅速干癟、塌陷,皮膚失去所有水分和彈性,變得灰敗、布滿褶皺,如同風干了千年的樹皮。那雙曾盛滿陽光、好奇和愛意的明亮眼眸,光彩如同燃盡的燭火,迅速黯淡、渾濁,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只剩下兩個空洞的、映照著血月的死灰色深淵。她最后一絲微弱的生機,伴隨著最后一縷承載著她童年某個溫暖午后記憶的淡藍色光點被衣內花貪婪地吞噬殆盡,如同最后一縷青煙,徹底消散在這片被詛咒的血色月光中。

儀式完成。

軟繩鬼如同丟棄一件徹底無用的垃圾,松開了纏繞。衣內海那輕飄飄的、如同被歲月和痛苦徹底蛀空的枯槁殘骸,無力地向下墜落,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最終砸在湖邊冰冷的、棱角猙獰的亂石堆中,發出一聲沉悶到令人心碎的輕響。血色的月光毫無憐憫地灑落在她毫無生氣的、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臉上,映照出死亡永恒的、冰冷的、被徹底掠奪后的虛無。

吞噬完成!

衣內花猛地閉上雙唇,身體內部那奔涌咆哮、如同星海爆炸般的流動藍光瞬間內斂、坍縮、凝聚到核心深處!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令星辰戰栗、讓法則扭曲的恐怖力量,如同壓抑了億萬紀元終于破封而出的滅世洪流,在她體內轟然爆發、奔涌、最終歸于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圓滿”!

“呃啊——!!!!!!”

她猛地仰起頭,修長脆弱的脖頸繃緊如弓弦,對著天穹之上那只猩紅的魔眼,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卻仿佛能貫穿時空、震碎維度壁壘、讓整個宇宙背景輻射都為之紊亂的尖嘯!無形的、毀滅性的能量沖擊波以她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呈絕對毀滅的環狀炸開!

轟隆——!!!

環狀沖擊波所過之處,湖邊那些矗立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嶙峋怪石,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沙堡,瞬間化為最細微的、連分子結構都被徹底破壞的齏粉!血色的湖水被這股力量硬生生掀起數百米高的滔天巨浪!巨浪不再是液體,而是凝固的血漿與純粹的毀滅能量混合而成的、足以拍碎山岳的死亡之墻!湖心深處,傳來一聲沉悶而痛苦的、仿佛來自大地臟腑的哀鳴!

她體內,兩股同源(半鬼血脈)卻因草薙劍不同碎片而激烈沖突、如同水火不容的狂暴力量,在吞噬了衣內海全部的生命本源、靈魂碎片和獨特力量后,在草薙劍核心碎片那霸道絕倫、不容置疑的絕對意志主導下,被強行糅合、熔鑄、鍛打在一起!一股全新的、凌駕于之前任何力量之上的、帶著吞噬萬物的黑洞特性、卻又詭異地融合了磅礴生命創造之力、同時兼具草薙劍斬斷一切之鋒銳與號令幽冥之邪威的矛盾統一體,在她體內奔騰咆哮,達到了一個理論上的、卻又充斥著不祥的“圓滿”頂點!

嗡——!!!!

她手中的草薙劍核心碎片劇烈地震顫起來,發出興奮到癲狂的嗡鳴,仿佛一頭饑渴億萬年的兇獸終于嗅到了最完美的祭品!與此同時,不遠處亂石堆中,那枚黯淡的、屬于妹妹的劍刃碎片如同受到了至高主宰的召喚,猛地掙脫物質法則的束縛,化作一道凄厲決絕、仿佛要割裂現實的銀色流光,瞬間撕裂空間,飛射而回!

鏘啷——!!!!

一聲清脆到極致、卻又帶著無盡蒼涼與瘋狂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鏡湖,甚至壓過了百鬼的哭嚎!這聲音仿佛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和一個更恐怖時代的開端!

核心碎片與劍刃碎片在衣內花手中強行拼接在了一起!雖然裂痕依舊清晰可見,如同丑陋的傷疤,但一股貫通無礙的、更加狂暴、更加銳利、仿佛能斬斷因果輪回的終極力量瞬間流淌過拼接的縫隙!一把形態尚不完整、劍身布滿蛛網般裂痕、卻散發著撕裂天地、令諸神黃昏般不祥幽光的“草薙劍”虛影,在她手中凝聚成形!劍身之上,冰冷的幽暗光芒與代表著被吞噬的衣內海生命本源的淡藍色脈絡交織纏繞、相互吞噬又相互依存,散發出一種令整個位面都為之顫抖的、混沌而恐怖的終極氣息!這把劍,不再是神器,而是吞噬至親靈魂鑄就的、災厄的具現化!

然而,這以吞噬至親靈魂為代價、強行糅合了矛盾力量的“圓滿”,如同將一顆由瘋狂、怨念、詛咒和神力混合而成的超級炸彈,投入了長崎市乃至整個現世與幽冥界之間那脆弱的、如同蛋殼般薄弱的平衡屏障之中!

轟隆隆隆——!!!!

鏡湖沸騰的血漿之湖不再僅僅是被掀起巨浪,湖心深處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漩渦中心,傳出令人靈魂凍結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古老而饑餓的咆哮!無數由純粹怨念和血水構成的、形態扭曲的魔物雛形在漩渦邊緣掙扎著想要爬出!

天空那輪巨大的血月,光芒驟然變得粘稠如實質的、散發著濃烈腥氣的鮮血!月光如同粘稠的血漿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整個稻佐山染得一片赤紅!月輪的中心,仿佛睜開了一只更加巨大、更加冰冷的豎瞳,死死地、貪婪地凝視著下方手持魔劍的身影!

整個稻佐山,不,是整個長崎的地脈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如同垂死巨獸般的哀鳴!山體劇烈地震顫、崩裂!無數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在山體表面蔓延!山腹深處,傳來連綿不絕的、令人牙酸的巖石粉碎聲和古老金屬封印被強行撕裂、扯斷的刺耳尖嘯!——那是自平安時代甚至更早時期就存在、由歷代高僧和陰陽師耗盡心力布置的、封印著無數上古兇邪的結界,在這股邪惡力量的沖擊下徹底崩潰的聲音!

嗷嗚嗚嗚——!!!!

桀桀桀桀桀——!!!!

嘻嘻嘻嘻……嗚嗚嗚嗚……!!!

凄厲到能刺穿耳膜、瘋狂到能點燃理智、貪婪到能吞噬光明的咆哮聲、尖笑聲、哭泣聲、呢喃聲、詛咒聲……從稻佐山的每一個洞穴、每一條裂縫、每一片陰影中沖天而起!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無數沉睡的、被封印的、潛藏的、只存在于最恐怖傳說中的妖魔鬼怪——從山間汲取怨氣成精的煙煙羅、骨女,到被封印千年的戰場兇魂、大妖殘魄,再到地脈深處因污穢而生的污穢邪神子嗣……它們被這股融合了草薙劍邪威、至親詛咒和純粹吞噬意志的力量徹底驚醒、吸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終極瘋狂!

山林間,幽影如同潮水般涌動!慘綠的鬼火如同繁星般鋪滿天空,又匯聚成流淌的死亡之河!無數形態扭曲、散發著滔天惡意、體型或如山岳或如蚊蚋的恐怖存在,如同嗅到了宇宙中最甜美血腥味的食人魚群,從四面八方向著鏡湖、向著那力量的核心——手持殘缺魔劍、如同災厄女神般矗立的衣內花——瘋狂地奔涌、匯聚、朝拜!它們撕咬著擋路的同類,踐踏著崩裂的山體,所過之處,生機滅絕,只留下污穢的腳印和刺耳的魔音!

長崎市區的夜空,瞬間被翻滾的、如同活物般蠕動膨脹的漆黑陰云徹底吞噬!那陰云厚重得仿佛要壓垮整座城市,云層中無數猩紅的電蛇瘋狂竄動,卻詭異地沒有雷聲!城市的地脈深處,傳來低沉而持續的、如同大地心臟瀕死抽搐般的嗡鳴!電網癱瘓,燈光成片熄滅!無數沉睡在城市陰影角落、下水道深處、廢棄建筑里的魑魅魍魎——食影鬼、垢嘗、壁中女、無頭騎士的殘念……紛紛睜開了猩紅、慘綠、幽藍的貪婪眼眸!全城的烏鴉、野狗、甚至家養的寵物,都如同瘋魔般對著稻佐山的方向發出凄厲到極致的哀嚎與狂吠!群鴉驚飛,在城市上空盤旋,組成一個巨大無朋、緩緩旋轉的、象征著死亡與不祥的黑暗漩渦!

百鬼夜行!萬魔朝宗!地獄降臨!

這場以吞噬至親為代價換來的“圓滿”,所開啟的,并非神性的榮光,而是席卷整個長崎、并即將撕裂整個世界的無邊血獄之門!

衣內花站在鏡湖中央那滔天血浪與萬魔咆哮的漩渦中心,手持那把布滿裂痕、幽藍光芒吞吐不定的殘缺魔劍虛影。她的長發無風自動,在血月下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她周身散發著令百鬼本能臣服跪拜、卻又因貪婪而覬覦瘋狂的恐怖神威,如同從深淵最底層踏出的、帶來終焉的災厄女神。她緩緩轉動那雙冰冷、漠然、如同兩顆微型黑洞般的眼眸,掃過沸騰如血海般的鏡湖,掃過魔影幢幢、山崩地裂的稻佐山,最終投向城市方向那被翻滾黑云徹底吞噬的天空。她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冰冷地、毫無溫度地向上勾起,形成了一個屬于深淵的、宣告萬物終結的殘酷弧度。無聲的宣判,響徹在每一個戰栗的靈魂深處。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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