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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5幕追殺、末法、惰性

三分鐘。

懸頂的圣焰漩渦每一次旋轉都碾軋著靈魂,實驗室的鋼鐵骨架在陳明華極限催動的能量核心下瀕死哀鳴。空間擾流屏障扭曲著光線,將毀滅折射成一片癲狂的光影。時間如鉛,沉重地砸在葉麗莎衣的心臟上。

活下去!用這被詛咒的力量活下去!

絕望的冰層炸裂。她猛地抬頭,淡金色瞳孔里只剩下孤狼的兇光。意念洪流撞向墻上冰冷的符號——Fe!

感知!理解!掌控!

無形的鉆頭穿透合金地板,刺入地殼深處。那里,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沸騰的金屬之海!巨量的鐵元素(Fe),以氧化物的形態,如沉睡的巨龍蟄伏于巖骨。原始、粗糙、結構松散。葉麗莎衣不顧一切的精神共鳴,狂暴地喚醒了這些沉寂億萬年的“礦石”!

“Fe……電子層……晶格……”她無聲嘶吼,意念瘋狂描繪鐵原子最穩定的“體心立方”結構。這不是引導,是孤注一擲的共振引爆!

主控屏上,代表地殼鐵元素活性的曲線,如同垂死病人注入強心針,瞬間從基線飆升成陡峭的紅色尖峰!

嗡——!!!

一股無形卻恐怖至極的磁力波動,以實驗室為中心,如同海嘯般擴散!

轟隆隆隆——!

大地劇烈呻吟,比圣焰巨劍轟擊時更加狂暴!熔巖坑邊緣,脆弱的地殼在內部磁力撕扯下瞬間崩裂!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猙獰蔓延,噴涌出灼熱蒸汽和硫磺氣息!

天空之上,即將穩固的圣焰漩渦中心,燃燒著光焰的巨大平臺虛影正緩緩探出——凈焰之鋒即將降臨!然而,就在此刻!

滋啦——噼啪——!

刺眼的白金圣焰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劇烈扭曲、搖曳、明滅不定!平臺邊緣,構成穩定結構的空間坐標錨定符文瘋狂閃爍、爆裂,發出刺耳電磁噪音!傳送被強行打斷干擾,整個圣焰漩渦的旋轉瞬間遲滯混亂!

“空間錨點紊亂!圣能傳導受阻!強磁暴干擾!源點在地下!”凈焰之鋒成員冰冷的電子音在圣光通訊中響起,帶著一絲驚愕。

“雕蟲小技!凈化繼續!”阿德瑞娜清冷高傲的聲音穿透混亂,帶著被螻蟻挑釁的慍怒。她冰藍眼眸穿透扭曲空間,鎖定下方微弱異端氣息。纖臂抬起,掌心圣光凝聚,熾白光矛瞬間成型!然而,就在光矛即將投射的剎那——

一絲極其細微、卻無法忽視的遲滯感,如同最精密的發條齒輪間落入了看不見的沙礫,在她圣印流轉的核心處一閃而逝!凝聚的圣光竟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渙散!仿佛支撐這股力量的無形根基,莫名地……松動了一絲?

阿德瑞娜冰封般的完美面容上,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驚疑瞬間掠過。這不可能!她的力量從未有過這種不受控的跡象!是這污穢之地的干擾?還是……

“就是現在!”陳明華在主控臺前厲聲嘶吼,雙手化作幻影。實驗室廢墟各處僅存的元素場發生器瞬間激活到極限功率,目標——空氣!

嗡!

廢墟上方空氣溫度驟跌!游離的氮氣分子在定向場強壓下,運動速度被強行壓制到近乎停滯!水汽瞬間凝結成無數細小、尖銳、閃爍寒芒的固態氮冰晶!一片彌漫致命凍氣的極寒領域,瞬間在阿德瑞娜和她的光矛前方成型!

嗤——!

毀滅光矛狠狠扎入極寒領域!焚金融金的高溫與接近絕對零度的極寒碰撞!刺耳蒸汽爆鳴!光矛表面圣焰如同被澆上液氮,痛苦嘶嘶作響,光芒急劇黯淡縮小!雖穿透大半冰晶領域,威勢十不存一!

幾乎同時,葉麗莎衣動了!強忍骨骼欲裂之痛,將剛剛壓制下的一絲血液鐵元素掌控力,混合對水元素的極致理解,灌注雙臂!

“凝!壓!切!”

雙手猛地左右一分!身前空氣劇烈波動,無數水分子被強行聚攏、壓縮!化作兩道薄如蟬翼、邊緣高頻震蕩的——高壓水刃!水分子被壓縮到極限,形成高度有序的鏈狀結構,切割力無與倫比!

刷!刷!

兩道湛藍近透明的水線,撕裂空氣,精準斬向圣焰漩渦中勉強探出半個身體的兩名懲戒天使!

噗嗤!噗嗤!

銘刻防御符文的神圣合金胸甲,在這蘊含著水分子鍵合結構深刻理解的水刃面前,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瞬間切開!水線沒入鎧甲縫隙,精準切斷內部能量節點!

“呃啊!”兩名懲戒天使動作僵直,鎧甲縫隙爆出電火花和紊亂圣光,如同拔掉電源的機械,直挺挺墜落!

“異端!!”阿德瑞娜驚怒尖叫!兩次受挫,徹底點燃暴怒!她背后光鑄羽翼猛地展開,圣焰滔天!一道核心燃燒熾金符文、遠比之前凝練的光矛再次凝聚!矛尖死死鎖定廢墟中搖搖欲墜卻頑強無比的葉麗莎衣!

然而,就在她全力催動圣印的瞬間——

嗡!

一股更強烈的、仿佛源自世界本身的遲滯感,如同無形的潮汐般拂過!她體內奔涌的圣光洪流,竟似遭遇了某種看不見的粘稠阻力,運轉陡然變得艱澀!凝聚光矛的速度,比預想中慢了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秒!就是這剎那的遲滯——

“走!”陳明華嘶啞咆哮,一拳砸在主控臺覆蓋透明罩的猩紅按鈕上!

咔嚓!罩碎鈕陷!

嗚——轟!!!

整個地下實驗室殘骸,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發生驚天殉爆!但這爆炸向內!向中心!實驗室殘存的所有金屬結構——墻壁、支架、儀器、碎片——在詭異力場作用下瞬間崩解粉碎!化作億萬顆高速旋轉、閃爍暗沉光澤的鐵砂!

呼——!

一股直徑數十米的恐怖鐵砂風暴,以葉麗莎衣為中心,猛地席卷而起!金屬粒子互相碰撞摩擦,爆發電火花和刺耳噪音,形成一片隔絕一切探測的死亡領域!

葉麗莎衣的身影,瞬間被吞噬!

“凈……化!”阿德瑞娜的審判之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澀感,終于轟然擲出!燃燒熾金圣焰的長矛,如同刺破虛空的流星,狠狠貫入狂暴鐵砂風暴中心!

轟隆!!!

圣焰與金屬洪流猛烈碰撞!刺眼白光混合灼熱鐵汁和扭曲碎片,形成一朵短暫恐怖的毀滅之花!圣焰瘋狂灼燒鐵砂,連綿爆鳴!

風暴被硬生生撕裂巨大缺口!

阿德瑞娜冰冷視線穿透爆炸余波和煙塵——

沒有葉麗莎衣!

只有一片染血的、邊緣焦黑卷曲的巨大鐵灰色殘羽,被圣焰長矛死死釘在下方因爆炸和磁暴撕扯而裂開的、深不見底的地表裂隙邊緣!羽毛根部斷裂處,殘留的暗金色天使之血在圣焰灼燒下滋滋作響,迅速黯淡。

阿德瑞娜懸浮于破碎天空,光翼映照著熔巖橫流、裂縫縱橫的大地廢墟。一絲灼熱鐵屑擦過她臉頰,留下細微紅痕。她捻起碎屑,冰藍眼眸掃過下方那幽深、噴涌灼熱蒸汽和混亂磁暴的地裂深淵,嘴角勾起混合不屑與殘忍的弧度。

“垂死的蟲子,倒是會鉆洞。”清冷聲音穿透爆炸余音,“翅膀斷了的天使,拖著那副被異端玷污的殘軀……”她微微歪頭,目光似穿透地層,“又能在這絕望的地底,墜下去多深呢?”

她優雅抬手,圣光凝聚成精巧金色羅盤虛影。指針劇烈顫抖,瘋狂指向下方那片被爆炸、磁暴和混亂元素攪得天翻地覆的區域,試圖捕捉那微弱下沉的異端靈光。

“目標生命信號微弱,持續下行,軌跡混亂!受強烈地磁及惰性元素亂流干擾!精確鎖定困難!”凈焰之鋒成員冰冷報告。

阿德瑞娜指尖纏繞一絲熾金圣焰,強行壓制羅盤指針的混亂。但就在圣焰觸及指針的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那羅盤本身汲取和轉化圣光作為定位能量的效率……竟也出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衰減!仿佛驅動這神圣造物的“燃料”,正在變得稀薄、惰性!

“無妨。”她壓下心頭那絲莫名的不安,語氣淡漠如冰,“神罰之下,無有漏網。這片褻瀆之地已被標記。就算她像老鼠鉆進地心……”她目光投向腳下焦灼狼藉、裂縫如巨大傷疤的大地,眼中毫無溫度。

“那就,掘地三萬尺,焚盡每一寸巖層,把她連同她藏身的污穢之穴,化為圣焰塵埃!”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卻不知為何,在這片死寂的廢土之上,少了一絲往日的絕對掌控,多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迫。

地裂深處,墜落。

黑暗。絕對的黑暗。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混合著硫磺味的蒸汽,不斷從四面八方涌來,沖擊著葉麗莎衣殘破的身體。她像一塊被拋棄的破布,在湍急渾濁的水流和狹窄嶙峋的巖縫間翻滾、碰撞。每一次撞擊都帶來骨骼碎裂般的劇痛,背后殘翼的斷口更是如同被反復撕裂,火辣辣地灼燒著她的神經。

意識在劇痛和冰冷中浮沉。身體如同一個千瘡百孔的破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肺部火燒火燎。失血、劇痛、精神透支帶來的眩暈,如同沉重的鐵幕,不斷將她拖向昏迷的深淵。

不能睡……不能睡下去……

陳明華最后砸下按鈕時那近乎瘋狂的眼神,阿德瑞娜冰冷刺骨的審判宣言,還有那片被圣焰釘死的染血殘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意識深處,帶來短暫的清醒和更深的絕望。

她榨干了最后一絲力量,引爆地脈鐵砂風暴……代價是沉重的反噬。強行共鳴地殼深處龐大而混亂的鐵元素,如同用脆弱的絲線去拉扯失控的萬噸巨輪。狂暴的元素亂流在她脆弱的經脈里沖撞肆虐,那剛剛才被艱難壓制下去的血液鐵元素,此刻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血管里奔騰咆哮!皮膚下,失控的鐵灰色斑塊如同瘟疫般蔓延,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水……冰……

她艱難地集中渙散的精神,試圖調動最熟悉的水元素。指尖微弱的藍光閃爍,試圖在傷口處凝結冰晶止血。然而,意念剛起,一股更強烈的元素反噬便洶涌而來!血液中鐵元素的暴動瞬間加劇,如同滾燙的巖漿逆流沖上大腦!

“呃啊——!”她痛苦地蜷縮起來,一口帶著金屬腥甜的鮮血猛地噴出,融入污濁的水流。凝結的冰晶瞬間破碎潰散,傷口處反而因為元素沖突,滲出了更多暗金色的血珠,其中夾雜著細小的、如同鐵銹般的金屬顆粒。

失敗……連最基礎的控水都……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淹沒。這地底深處,比神界的審判臺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瞬間,一絲異樣的感知,如同黑暗中微弱的螢火,穿透了劇痛和絕望的迷霧。

靜……

一種難以言喻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死寂感。

這不是聲音的消失,而是……能量的沉寂。

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淡金色的瞳孔在絕對的黑暗中毫無作用,但她的元素感知力卻如同受傷野獸的觸須,本能地向四周延伸。

水在流。很冷。但水分子本身的“活性”……很低。不像地表流動的溪水,也不像她曾經輕易凝結的冰晶。它們只是……在流淌。遵循著重力,遵循著地形的束縛,機械地、被動地流淌著。仿佛失去了某種內在的、驅動它們“活躍”起來的靈性。

巖石。堅硬、冰冷。構成它們的元素原子,如同被凍結在永恒的琥珀里。硅和氧的鍵合穩固得令人絕望,鐵深埋其中,如同沉睡的死火山,對葉麗莎衣痛苦的呼喚毫無反應。她試圖像在實驗室那樣,用微弱的共鳴去感知、哪怕只是感受一下巖壁中鐵元素的“存在”,得到的反饋卻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一片冰冷、厚重、拒絕溝通的惰性壁壘。

空氣。稀薄、帶著硫磺和腐爛礦物的味道。游離的氮氣分子,如同被凍僵的微小顆粒,運動遲緩得近乎凝滯。氧氣……本該是生命之息,此刻吸入肺中,卻感覺異常的“沉重”和“遲鈍”,仿佛需要耗費比平時多幾倍的氣力,才能從中榨取出維系生命的能量。

惰性!

這個陳明華曾經提及、用來形容某些難以反應元素的詞語,如同閃電般劈開葉麗莎衣混亂的意識!

整個環境!這深入地殼的巖層、水流、空氣……所有物質構成的基本元素,它們本身的“活性”……或者說它們對外部能量刺激的“響應度”,都低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厚重的冰殼,凍結了微觀世界粒子躍遷的活力,將它們強行壓制在一種“低能態”的死寂之中!

這……就是陳明華提到過的“惰性元素環境”?不!比那更嚴重!這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沉寂”!

葉麗莎衣猛地想起阿德瑞娜那光矛凝聚時,那一閃而逝的、難以察覺的遲滯感!還有那神圣羅盤指針汲取圣光時的微弱衰減!她當時只以為是戰斗干擾,但現在……

一個冰冷得讓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不是干擾!是……衰退!是整個環境支撐“超凡能量”存在的底層根基,正在變得……貧瘠!惰性!

天使的圣光需要點燃、驅動、維持,需要消耗某種“燃料”。當環境中的“燃料”變得稀薄、惰性、難以點燃時,再強大的圣印,也會如同離水的魚,力量……終將枯竭!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微弱卻冰冷刺骨的電流,瞬間貫穿了葉麗莎衣近乎麻木的神經。絕望的冰層被鑿開了一道縫隙,透進來的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更加殘酷的真相,卻也帶來了一絲……扭曲的、屬于黑暗中的微光。

如果……如果連神圣教廷的力量根基都在松動……

她掙扎著,用殘存的力量,將感知力艱難地收回體內。血液依舊在沸騰,鐵元素在失控的邊緣掙扎。但此刻,在這片能量沉寂的地底深淵,她體內那狂暴的元素之力,反而成了這片死寂中……唯一還在劇烈“燃燒”的光源!雖然這“燃燒”隨時可能將她焚毀,卻也意味著……活性!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更濃重的血腥味。劇痛讓她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不能死在這里。絕對不能。

阿德瑞娜在掘地三尺。

而這片“末法”的死寂之地,既是囚籠,或許……也是她唯一能爭取時間的墳墓!

她不再徒勞地試圖控制狂暴的元素。相反,她開始嘗試一種更笨拙、更原始的方式——傾聽。用意念的觸須,如同盲人摸索,去感受血液中鐵原子最細微的躁動,去感受水流沖刷傷口時水分子最本能的流動軌跡,去感受冰冷巖壁中那深埋的、拒絕溝通卻依然存在的鐵元素的“重量”……

在這片被世界遺忘的、能量沉寂的地底深淵,一個折翼的天使,帶著體內狂暴的“異端”之火,開始了與冰冷元素法則最絕望也最原始的對話。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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