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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3幕余燼與童鞋

場景:阿爾特彌斯王都,最高審判庭-“天秤之廳”。時間:災難發生后的第七日

曾經莊嚴肅穆的大廳,此刻彌漫著一種沉重粘稠的窒息感。高聳的石柱上,象征公正的天秤浮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模糊不清。穹頂的彩色玻璃窗被厚重的黑幔遮住,隔絕了外界的光明,只有壁龕里跳動的魔法火焰,將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地面和一張張或悲痛、或憤怒、或冷漠的臉上。

審判席上,端坐著國王阿爾多斯、大法官奧瑞安Orion以及三位神情凝重的議會元老。他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聚焦在下方大廳中央孤零零站立的身影上。

伊爾萊斯。

她站在一個由黯淡符文圈劃出的區域中央,代表著“受審者”與“潛在危險源”的雙重身份。她身上不再是獵裝,而是一套粗糙的、沒有任何標識的灰色麻布囚服。曾經束起的墨色長發有些散亂地披在肩頭,遮住了部分蒼白的臉頰。她的雙手被一副沉重的、刻有抑制符文的手銬鎖住,垂在身前。她站得很直,像一截被雷劈過卻仍未倒下的枯木,但那雙曾經深邃如湖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如同廢棄的礦井,沒有任何焦距,只是茫然地望著腳下冰冷的地面。災難的煙塵似乎已經滲入了她的骨髓,洗去了所有屬于“生靈魔女”的光彩,只剩下灰燼般的死寂。

大廳四周,坐滿了幸存者代表、貴族、軍官、學者(托林也在其中,眉頭緊鎖)以及神情最為激憤的死者家屬。壓抑的啜泣聲、憤怒的低語、刻骨的仇恨目光,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針,刺向中央那個沉默的身影。

大法官奧瑞安用沉重的木槌敲擊桌面,聲音在死寂的大廳里回蕩,帶著金屬般的冰冷:“肅靜!王國最高審判庭,就王都‘血月之災’一案,繼續聆訊被告,伊爾萊斯·風語者(IlrethWindwhisperer),前‘生靈魔女’。”他刻意省略了尊號,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一名身著王家書記官服飾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展開一份長長的卷軸,聲音平板卻字字如刀,宣讀著災難的統計:

書記官:“……經查實,本次災難直接導致:平民死亡二百七十四人,重傷五百一十九人;衛兵殉職八十七人;王國戰略級雷象損失五頭,各類馱獸、戰獸損失總計一千零三十三頭;王都東區、南區主要獸欄及附屬設施完全損毀,民居損毀二百余棟,直接經濟損失難以估量……災難源頭,經‘靈魂偵測師’及現場殘留精神波動溯源,確認為被告伊爾萊斯·風語者,因其個人情緒失控,導致其獨有的‘靈魂共振’能力發生毀滅性暴走……”

每念出一個數字,大廳里的啜泣和憤怒的嗡鳴就高一分。伊爾萊斯空洞的眼眸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抬起。她仿佛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只有絕望回響的繭中。

憤怒的平民代表一個失去妻兒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來,雙眼赤紅,聲音嘶啞如受傷的野獸,指著伊爾萊斯咆哮:“魔鬼!她就是披著人皮的魔鬼!什么魔女!她的力量就是災禍!看看她做了什么!我的小安娜…她才五歲!被那些發瘋的畜生…踩得…踩得…連人形都…嗚…”他泣不成聲,被旁邊的人強行拉回座位。

貴族席上,瑪格麗特用華麗的羽毛扇掩著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周圍人耳中,帶著刻骨的鄙夷:“‘靈魂共振者’?呵,共振出的是地獄的喪鐘!享受力量帶來的榮光時,可曾想過自己是否能承受其重?傲慢終將招致毀滅。”

衛兵長布倫特作為證人席上的重要人物,他站起身,身姿筆挺,但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沉重。他避開了伊爾萊斯的方向,聲音低沉而清晰:“…我親眼目睹了災難的起始。獸群的狂暴程度前所未見,完全違背常理。源頭…源頭確系來自‘巢穴’方向,與偵測結果吻合。至于…翼獅蒼焰襲擊孩童一事…”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那血腥的一幕,喉結滾動,“…我部‘獅心衛’小隊在巡邏時發現慘劇正在發生,為阻止其繼續行兇,保護其他平民,被迫…將其格殺。現場…慘不忍睹。”

當“蒼焰”的名字被提及,伊爾萊斯垂在身側、被鎖住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這是她進入大廳后唯一可見的生理反應。空洞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點閃了一下,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沒。

國王阿爾多斯終于開口,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卻帶著一種深切的疲憊和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伊爾萊斯身上,復雜難明:“伊爾萊斯·風語者。對于書記官宣讀的指控,對于布倫特衛兵長的證詞,你可有辯駁?”

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著她的懺悔、辯解,或者任何形式的回應。空氣仿佛凝固了。

幾秒鐘漫長的沉默后,伊爾萊斯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了頭。她的目光沒有看向國王,沒有看向憤怒的人群,甚至沒有看向布倫特。那雙空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望向了某個遙遠而血腥的巷口。

伊爾萊斯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的廢墟里艱難挖出:“…蒼焰…它…最后…看我了嗎?”她沒有否認指控,沒有辯解失控,她問了一個似乎與審判無關的問題。一個只屬于她和蒼焰之間的問題。

大廳里響起一片壓抑的嘩然和不解的議論。布倫特愣了一下,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憶那個混亂血腥的瞬間。

布倫特猶豫片刻,還是如實回答:“…在它…倒下前,頭顱…確實朝你當時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下。”他無法確認那是否算“看”,也無法解讀那眼神的含義。

伊爾萊斯得到了答案。她緩緩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仿佛被更深的絕望攫住。她重新低下頭,更深地埋進陰影里,不再發一言。她不需要辯駁了。蒼焰最后的那一絲微弱的依戀或困惑,比任何指控都更沉重地釘死了她的罪。

審判在一種沉重而詭異的氛圍中繼續。證人一個個上前,陳述著災難的慘狀,控訴著失控力量的恐怖。證據確鑿,鐵證如山。伊爾萊斯如同一個抽離了靈魂的軀殼,沉默地承受著一切。

大法官奧瑞安最終站起身,宣讀判決,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塊砸落:“…經最高審判庭一致裁定,被告伊爾萊斯·風語者,因自身失控導致‘靈魂共振’能力暴走,引發‘血月之災’,造成王國重大人員傷亡及財產損失,罪責確鑿,無可推諉!其行為已構成叛國罪(間接導致王國防御力量崩潰)、大規模屠殺罪、瀆職罪(未能掌控自身力量)!判決如下:”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如刀,一字一頓地宣判:

“剝奪其‘生靈魔女’一切尊號、頭銜、封地及王國授予之特權!即刻生效!”

“剝奪其王國公民身份!自即日起,視為‘王國之敵’放逐者!”

“永久放逐!終生不得踏入阿爾特彌斯王國及所有附屬領地半步!違者,格殺勿論!”

“此判決,為最終判決!即刻執行!”

沉重的木槌再次落下!

“咚!”

一聲悶響,如同為她的過去釘上了棺蓋。

大廳里爆發出混雜著悲痛、釋然、憤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的聲浪。有人痛哭,有人咒罵,也有人沉默不語。

伊爾萊斯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判決的對象不是她。衛兵上前,粗暴地解開她腳踝上連接著審判臺的法術鐐銬,只保留著抑制力量的手銬。她被推搡著,踉蹌地轉身,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像一具行尸走肉,被押解著,走向通往王都外、也是通往放逐之路的側門。

場景轉換:王都外-廢棄刑場。時間:黃昏

判決執行得異常迅速。伊爾萊斯被兩名面無表情的衛兵押解著,穿過王都死寂的后巷和破損的城門,來到了城外一片荒涼的土丘。這里曾是處決重犯的刑場,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鐵銹和腐朽的氣息。幾根腐朽的木樁歪斜地插在荒草中,烏鴉在枯樹上發出嘶啞的啼鳴。

衛兵粗暴地解開了她手腕上那副沉重的抑制手銬。冰冷的金屬砸落在干燥的塵土里,發出一聲輕響。

衛兵甲聲音冷漠,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滾吧,魔女。永遠別再回來。下次再看到你,我的劍可不會留情。”他朝地上啐了一口。

衛兵乙只是用警惕而憎恨的眼神盯著她,手始終按在劍柄上:“快走!趁天還沒黑透!”

伊爾萊斯沒有看他們,也沒有看地上那副曾禁錮她力量的手銬。她只是茫然地站著,目光空洞地掃視著這片荒涼的土地。風吹起她散亂的長發和粗糙的麻布衣角,更顯得她形銷骨立,搖搖欲墜。夕陽如血,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扭曲地投在焦黃的荒草上,如同一個即將消散的幽靈。

衛兵們完成了任務,像躲避瘟疫一樣,迅速轉身離開,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通往王都的方向。

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風,還有烏鴉的叫聲,還有刑場特有的死寂。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蒼焰,失去了力量,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家園。她一無所有,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罪孽和內心那片冰冷死寂的廢墟。她該去哪里?她還能去哪里?放逐?哪里不是放逐?她的靈魂早已被放逐到了地獄的邊緣。

她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在枯黃的、沾染著深褐色污漬(或許是陳年血跡)的荒草叢中,靜靜地躺著一只小小的鞋子。

那是一只孩童的鞋子。非常小,用料普通,大概是廉價的粗布制成,原本的顏色早已被泥土、灰塵和一種刺眼的、已經干涸發黑的深紅色污漬徹底覆蓋、浸透。鞋子的一側被撕裂了,露出了里面粗糙的填充物。鞋面上,一個用拙劣針腳繡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小太陽圖案,在血污和塵土中若隱若現。

時間,在伊爾萊斯看到這只鞋的瞬間,徹底凝固了。

王都街道上震天的獸吼、建筑的崩塌、火焰的噼啪、人群的哭喊尖叫…所有被她強行封閉在意識之外的喧囂,如同被這只染血的童鞋猛地撕開了一道口子,瘋狂地、尖銳地沖回她的腦海!

比聲音更清晰、更恐怖的,是畫面!

巷口!火光!蒼焰猙獰的獠牙和赤紅的雙眼!高高揚起的、沾著新鮮血跡的利爪!爪下那微弱掙扎的小小身影!那戛然而止的尖叫!長矛刺入血肉的悶響!蒼焰那聲混合著劇痛和最后一絲微弱依戀的悲吼!它轟然倒下的巨大身軀!以及…那小小的、再無聲息的軀體旁邊…可能也曾掉落過這樣一只…小小的鞋!

“噗嗤——!”

那撕裂血肉的聲音,并非來自記憶,而是仿佛就在此刻,就在她耳邊,無比清晰地響起!

伊爾萊斯渾身劇烈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她踉蹌著后退一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幾乎要嘔吐出來。她死死地盯著草叢里那只染血的童鞋,瞳孔因極致的恐懼和痛苦而收縮到針尖大小!

這不是巧合!這是命運!是審判!是地獄對她最殘酷的追索!它穿越了混亂的街道,避開了清理的掃帚,靜靜地躺在這片象征著死亡與終結的刑場荒草里,就是為了等待她!為了在她失去一切、墜入深淵的最低點,給予她最致命的一擊!

“你看到了嗎,‘靈魂共振者’?這就是你力量的代價!你駕馭的‘本能’!”羅根隊長那嘶啞的、如同喪鐘般的聲音,再次在她死寂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力量?本能?駕馭?

一個冰冷、尖銳、帶著血腥味的認知,如同破冰的利刃,狠狠地、不容抗拒地刺穿了伊爾萊斯混沌痛苦的大腦!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靈魂共振”!那能平息雷象、引導萬獸、被視為神賜天賦的力量!它的根基是什么?是她自己的情緒!是她自己的意念!是她自己靈魂深處最原始、最洶涌的波動!

她以為自己在駕馭本能!她以為自己在引導野性!她高高在上,視自己為掌控者!

可當母親離世的悲傷海嘯般襲來時,她所謂的“掌控”在哪里?她那引以為傲的堤壩,脆弱得如同沙堡!瞬間就被她自己內心那最原始、最脆弱的痛苦和恐懼沖垮了!那失控的力量,正是她自身那未被馴服、未被理解的、名為“悲傷”與“恐懼”的心魔!

她的傲慢!她視力量為絕對掌控的盲目自信!

她的脆弱!她深埋心底、不敢直面、更無法處理的巨大悲傷!

這兩者,如同最危險的煉金配方,混合在一起,在她最無防備的時刻,經由她引以為傲的能力,釀成了毀滅一切的災難!她不是受害者!她是源頭!是親手點燃引線的罪魁禍首!

蒼焰…它成了她心魔的爪牙!它承受了她最深的鏈接,也承受了她失控時最狂暴的扭曲!它的利爪撕裂了孩童,也撕裂了她所有虛假的榮光!而那只染血的童鞋…是那無辜犧牲最微小、卻最刺眼的具象!是她永遠無法償還的血債!

真正的御獸之道…

伊爾萊斯猛地閉上眼,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靈魂深處那場遲來的、足以摧毀一切舊有認知的地震!

不在于掌控野性…

而在于馴服自己那顆…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眼,再次看向那只躺在刑場荒草中、沾滿血污的童鞋。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空洞和恐懼,而是充滿了某種被劇痛淬煉出的、近乎冰冷的清醒。一滴滾燙的液體,終于沖破了凍結的壁壘,從她干涸的眼眶中滑落,砸在腳下的塵土里,在染血的童鞋旁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傲慢又脆弱的心。

這個認知,比放逐的判決更沉重,比失去蒼焰的痛苦更錐心。它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靈魂,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卻也帶來了一種…絕望深淵中唯一可能的微光——理解。理解災難的根源,理解力量的本質,理解自己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狂暴的獸群,而是她自己內心那頭名為“悲傷”與“傲慢”的猛獸。

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粗糙的麻布囚服摩擦著她的皮膚。她沒有去觸碰那只染血的童鞋,仿佛那是不可褻瀆的祭品。她只是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童鞋旁邊一小撮沾染了深褐色污漬的泥土。

然后,她直起身。將那一小撮泥土,緊緊地攥在手心。泥土的冰冷和粗糙,混合著那看不見的血腥味,深深烙印在她的掌心。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染血的荒草,看了一眼遠處王都那在暮色中如同巨大墓碑般的輪廓。眼神中,那空洞的死寂被一種更深的、混合著無盡痛苦與某種決絕的平靜所取代。

她轉過身,不再猶豫,不再回頭。迎著如血的殘陽和荒野吹來的、帶著塵土與未知氣息的風,邁開了走向放逐之地的第一步。腳步沉重,卻異常堅定。

放逐,不再是懲罰。

而是她唯一能選擇的,救贖之路的起點。馴服心魔之路的起點。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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