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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3幕時之沙漏-剎那千年

巨魷的晶體核心湮滅在湛藍光芒中后留下的巨大空洞,正被宇宙冰冷的虛空貪婪地吞噬著殘余的熱量。貝多懸浮于這片狼藉的中心,深灰的身影在逐漸暗淡的毀滅輝光里顯得渺小又絕對。她指尖輕點,一枚湛藍的信標無聲無息地釘入虛無,穩定地旋轉著,如同為這片死亡區域蓋下的確認印章。威脅清除完畢,航道節點標記完成。她甚至懶得再看一眼那枚信標,目光早已穿透空洞邊緣熔融冷卻的琉璃巖壁,投向碎星回廊更幽暗的腹地。

廣域探索無聲地鋪展開,無形的感知潮水般掃過前方。混亂的引力渦流、致命的粒子風暴、翻滾碰撞的星骸墓碑……這些景象在她意識中構建出立體的星圖,一條新的、充滿挑戰的路徑正在生成。就在她鎖定下一個空間跳躍坐標時,感知的觸角在側前方一片異常平靜的區域邊緣,捕捉到了一絲極不尋常的“漣漪”。

不是能量風暴的余波,也不是星骸碰撞的震蕩。

那感覺,像是一塊巨大的、無形的海綿,正在貪婪地吸收著周圍本就不算強烈的能量輻射和粒子流。一片絕對“空”的區域,反而成了最刺眼的燈塔。那片區域的中心,一團緩慢旋轉的、由無數細微七彩光絲構成的星云,正散發出柔和卻詭異的輝光,如同宇宙暗幕上滴落的一滴迷幻油彩——蜃景星云。

貝多深棕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廣域探索的感知束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七彩光暈。反饋回來的信息帶著一種奇特的粘滯感。星云內部,空間結構呈現出一種近乎凝固的穩定,與外界的狂暴混亂形成兩個極端。更奇特的是,那七彩光暈的核心深處,似乎包裹著一個……氣泡?一個邊界模糊、卻異常堅韌的空間結構。

“穩定空間泡?”貝多低語,帶著純粹的興味。在碎星回廊這種空間結構如同爛布片的地方,一個自然形成的、穩定的空間泡?這概率比巖星巨魷會跳芭蕾還要低。它更像一個被精心安置的誘餌,散發著神秘和危險的氣息。

這反常的平靜,如同最甜美的毒藥,精準地勾起了貝多骨子里的征服欲。未知?穩定?潛在的陷阱?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它就在那里,向她發出無聲的邀請。前方那些翻滾的星骸和能量風暴,此刻在她眼中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呵,藏得不錯。”她嘴角勾起一抹屬于探險家的、近乎貪婪的弧度,“歸我了。”

沒有猶豫,沒有試探。貝多纖細的身影在原地驟然模糊,化作一道幾乎不可見的殘影,以最直接、最暴力的姿態,朝著那片七彩迷幻的蜃景星云中心——那個感知中穩定的空間泡——疾沖而去!

她的速度極快,深灰色的作戰服在虛空中拖曳出模糊的流光。就在她的身影即將觸及星云外圍那些迷離七彩光絲的瞬間——

嗡!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無形阻力驟然降臨!不是能量護盾的硬性阻擋,而是空間本身的強烈“粘滯”!仿佛她一頭撞進了一池凝固的、密度驚人的液態金屬之中。每一寸前進都變得無比艱難,虛空行走的本能反應被強行壓制,空間跳躍的坐標在感知中劇烈晃動、模糊不清。更詭異的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如同億萬根看不見的細絲,纏繞上她的意識,試圖滲透、麻痹她的感知,讓她沉溺于這片七彩光暈帶來的迷幻安寧之中,放棄抵抗,放棄思考。

貝多眼神陡然銳利如冰!廣域探索瞬間收縮,凝聚成對抗這股精神滲透的利刃!她深棕色的瞳孔深處,那屬于戰斗狂的火焰猛烈燃燒起來,驅散了試圖入侵的迷幻迷霧。

“想困住我?做夢!”一聲清叱在絕對寂靜的虛空中無聲震蕩。

她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將自身的力量催發到極致!右手五指并攏如刀,高度凝練的湛藍能量瞬間覆蓋手臂,不再是遠程攻擊的形態,而是化作最純粹的物理破壞力增幅!手臂揮動,撕裂粘滯的空間,狠狠刺向前方七彩光暈最濃郁的核心!

嗤啦——!

仿佛撕裂了一匹堅韌無比的絲綢。七彩的光絲被強行撕開一個短暫的裂口!裂口后面,并非狂暴的宇宙背景,而是一片朦朧、穩定、散發著奇異微光的空間!

就是現在!

貝多抓住這瞬間的縫隙,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加速,掙脫了那粘稠的束縛,一頭扎進了那被撕裂的七彩光暈裂口之中!

天旋地轉的感覺猛烈襲來,遠超常規的虛空行走。并非空間位置的瞬間轉換,而是一種……時間與空間雙重意義上的劇烈“墜落感”。貝多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離心機,廣域探索瞬間被壓縮到極限,只能勉強感知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和強大的撕扯力。她本能地蜷縮身體,能量在體表流轉,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盾抵抗著這未知的侵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個世紀。

那種瘋狂的撕扯感和墜落感驟然消失。

貝多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堅硬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沖擊力讓她體內氣血一陣翻涌。她迅速翻身半跪而起,擺出防御姿態,深灰色的作戰服上沾滿了細膩的、閃爍著微光的銀色塵埃。

她抬起頭,深棕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四周。

寂靜。

絕對的寂靜籠罩著一切。沒有星骸碰撞的轟鳴,沒有粒子風暴的呼嘯,沒有引力亂流的撕扯。甚至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消失了。

眼前是一個奇異的世界。

天空是凝固的、深邃的靛藍色幕布,上面點綴著無數細小的、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星光,紋絲不動,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光芒。沒有太陽,沒有月亮,只有這片凝固的星空提供著微弱的光源。

大地則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銀色沙漠。沙粒并非真正的沙,而是某種極其細小的、閃爍著金屬和晶體光澤的微粒,踩上去感覺堅硬而冰冷。遠處,一些巨大而奇異的銀色巖石如同沉默的巨獸般矗立著,形態扭曲,表面光滑如鏡,倒映著凝固的星空,形成無數重復、扭曲的畫面,如同一個巨大的、冰冷的萬花筒。

空氣稀薄而純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時間本身沉淀下來的古老塵埃的氣息。吸入肺里,帶著一種奇異的干澀感。

貝多嘗試調動廣域探索。無形的感知波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艱難地向四周擴散。反饋回來的信息讓她眉頭緊鎖。

這里的空間結構異常堅韌穩定,幾乎無法被常規力量撼動。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覺”到,這里的“時間”流速,快得驚人!外界感知中不過短短一瞬,在這里,她的身體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細胞代謝的加速,一股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疲憊感正悄然爬上神經末梢。

她攤開手掌,掌心向上。一縷細小的銀色沙粒從指縫間滑落。沙粒下落的速度,在她敏銳的感知中,似乎比外界快了數百倍不止!她甚至能“看”到沙粒表面細微的晶體結構在空氣中緩慢氧化、黯淡的過程,如同被按下了快進鍵的紀錄片。

“時間泡……”貝多喃喃自語,深棕色的眼眸深處,那點因環境異常而產生的凝重,正迅速被一種熾熱的、近乎狂喜的光芒所取代。陷阱?不!這簡直是天賜的修煉場!

沒有狂暴的敵人,沒有致命的陷阱。有的,只是這被加速到極致的時間,以及這片死寂、堅韌、足以承受她全力施為的空間!

“哈!”一聲短促而興奮的笑聲打破了這片天地的死寂。貝多猛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銀色細沙,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焰。“閉關?好!正合我意!”

她不再去思考如何立刻脫困。三百年不間斷的戰斗與開拓,她的力量早已達到一個瓶頸。缺乏的不是能量,不是技巧的純熟,而是那種在生死極限壓力下、擁有足夠時間沉淀和思考的頓悟契機。這時間泡,就是宇宙為她量身定制的熔爐!

目標瞬間明確:利用這里時間流速的差異,進行深度的冥想,極限的自我壓榨,徹底突破現有的能力桎梏!

她選定一塊巨大的、光滑如鏡的銀色巨巖作為基點。沒有遲疑,立刻開始了瘋狂的自我磨礪。

第一步,是適應這詭異的時間湍流。貝多站在銀色沙漠中央,閉上雙眼,將廣域探索的感知收縮到極致,如同最精密的觸須,細細感受著周圍空間中那無處不在的、因時間流速差異而產生的“湍流”。這湍流無形無質,卻如同無數道方向混亂、速度各異的水流,沖擊著她的身體和精神。每一次嘗試進行最基礎的虛空行走,空間坐標都像水中的倒影般劇烈晃動、扭曲,落點嚴重偏離,甚至好幾次險些讓她直接撞進那些堅硬的銀色巖石里。

“哼!”又一次落點失誤,身體狼狽地出現在預定位置三米開外,腳下踉蹌。貝多眼中沒有絲毫挫敗,只有更加熾烈的戰意。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感知沉入更深層,不再對抗那些時間湍流,而是嘗試去理解、去融入它們運行的軌跡。

一天,兩天……在這加速的時間泡里,時間失去了意義。貝多如同入定的苦行僧,又如同最瘋狂的科學家,一次次失敗,一次次調整,一次次將自身推向感知的極限。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深棕色的瞳孔深處仿佛有數據流在瘋狂閃爍。漸漸地,那些混亂的時間湍流在她感知中,開始呈現出某種模糊的規律,如同狂暴河流下隱藏的暗涌脈絡。

當這種感知清晰到一定程度時,她再次嘗試虛空行走。

嗡!

身影在原地消失。這一次,不再是生硬的坐標跳躍。她的身體仿佛化作了一道順應時間湍流而動的虛影,在混亂的“水流”縫隙中輕盈地滑過。雖然落點距離目標仍有半米之遙,但那種失控的扭曲感已大大減弱!

一絲笑意爬上貝多的嘴角。這只是開始。

適應之后,便是極限壓榨。

她開始在這片死寂的銀色沙漠中瘋狂奔跑,每一次蹬地都將力量爆發到極致,在身后炸開大蓬的銀色沙塵。速度越來越快,深灰色的身影幾乎化作一道撕裂凝固空間的灰色閃電!目標不僅僅是速度,更是要在極限速度下,維持虛空行走的絕對精準!

轟!轟!轟!

她沖向遠處一塊高達數十米的銀色巨巖。在即將撞上的瞬間,身影驟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巨巖頂端!沒有絲毫停頓,腳尖在光滑如鏡的巖頂一點,身體再次消失,瞬間出現在數百米外另一塊巨巖的側面!緊接著又是下一次閃爍!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次極限的變向和發力,每一次落點都精準地踩在預定位置,毫厘不差!她的身影在廣袤的銀色沙漠和巨大的巖石間瘋狂折返、閃爍,拉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灰色軌跡,如同在凝固的畫布上潑灑著狂野的墨線。

汗水瞬間浸透了深灰色的作戰服,又在時間加速下迅速蒸發,在體表凝結成細小的白色鹽霜。肌肉在尖叫,肺葉如同風箱般劇烈鼓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貝多的眼神卻亮得嚇人,那是一種沉浸在極致挑戰中的純粹興奮,是對自身極限不斷發起沖鋒的狂熱!

枯燥?不存在的。每一次成功的極限閃爍,每一次將落點誤差壓縮到更小的范圍,都帶來無與倫比的掌控快感。她將虛空行走的距離從百米級,瘋狂壓縮到十米級、米級!甚至開始嘗試在高速奔跑中,進行連續不斷的、間隔不到零點一秒的超短距虛空行走,如同在刀尖上跳著連續的死亡之舞!身影在沙漠上拉出的不再是清晰的軌跡,而是一片模糊的、不斷閃爍的灰色光暈!

時間在這瘋狂的自我壓榨中飛速流逝。貝多的身體在極限訓練中反復撕裂又重組,變得更強韌,對力量的掌控更加入微。她的精神在一次次的感知透支中淬煉得更加凝練、銳利。廣域探索的范圍在這片穩定而奇特的空間里,似乎也悄然拓展了一絲。

但貝多并不滿足。她需要更強大的武器,更絕對的掌控。

她停在沙漠中央,喘息著,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銀沙上,瞬間消失。她抬起右手,凝視著自己的指尖。以往,信標是她開辟道路、標記威脅的工具,是空間錨點。現在,她需要它成為更致命的武器,成為她意志的延伸。

意念高度集中。掌心之上,一點湛藍的光芒亮起,迅速凝聚成一個微縮的信標雛形。但這一次,她不再滿足于簡單的穩定形態。她嘗試著將更多的能量壓縮進去,改變其內部結構,賦予它更強大的穿透力和……可控的爆發力!

嗡!

掌心的小型信標猛地一陣劇烈波動,結構變得極其不穩定,湛藍的光芒瘋狂閃爍,眼看就要失控爆開!貝多眼神一厲,強大的意志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壓下!強行約束住暴走的能量,引導著它按照自己構想的模式重新排列、穩定!

一次,失敗!信標炸開一小團能量火花,灼傷了她的掌心。

兩次,結構崩潰!

三次,勉強維持形態,但毫無威力可言!

貝多毫不在意掌心的灼痛,深棕色的眼眸里只有近乎偏執的專注。她如同最苛刻的工匠,反復錘煉著這能量的造物。失敗,重來;再失敗,再重來!在這加速的時間里,她擁有無數次試錯的機會。每一次失敗,都讓她對能量本質、對空間錨定的理解加深一分。

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嘗試(也許是數月,也許是數年),貝多掌心的湛藍光點再次亮起。這一次,它凝聚得異常迅速、穩定。形態不再是標準的正多面體,而是被拉長、塑造成一枚長約半尺、兩頭尖銳的菱形“梭鏢”!通體流轉著凝練如實質的湛藍光輝,內部結構復雜而穩定,蘊含著恐怖的穿透力和一種引而不發的、定向爆破的毀滅氣息。

貝多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她目光投向遠處一塊最為巨大的、厚度驚人的銀色巨巖。意念微動!

嗤——!

湛藍的梭鏢信標如同擁有了生命,瞬間從她掌心消失!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只見一道極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藍色光線,如同最鋒利的針,瞬間貫穿了那塊巨大銀色巖石的中心!在巖石的另一面透體而出!

下一秒!

轟!!!

被梭鏢信標貫穿的巖石核心部位,猛地從內部爆開!不是粉碎性的爆炸,而是精準的、定向的湮滅!一個直徑數米的、邊緣光滑如鏡的球形空洞瞬間出現在巖石中心!空洞周圍的巖石結構絲毫無損,只有那湮滅的創口處,殘留著點點逸散的湛藍能量光屑!

“成了!”貝多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湮滅信標!這是她在無數次失敗后,將信標的空間錨定特性與毀滅能量完美結合創造出的全新殺招!無視外部防御,直達目標核心,精準湮滅!

她仰頭望向這片凝固的靛藍色天穹,發出一聲長嘯!嘯聲穿破死寂的空間,帶著無與倫比的酣暢與自信!汗水早已干涸,臉頰上那道被晶體觸手劃破的舊痕早已消失無蹤。深灰色的作戰服依舊,但包裹在其中的軀體,卻經歷了時間熔爐的千錘百煉,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她的眼神更加銳利深邃,如同打磨至完美的星辰碎片,舉手投足間,一種掌控空間的絕對自信油然而生。

閉關?不,這是一次完美的進化!

她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對準頭頂那片凝固的靛藍色天幕——時間泡的空間壁壘。掌心之中,不再是實驗性質的湮滅信標,而是高度凝聚的、足以洞穿空間的純粹力量!湛藍色的光芒在她掌心旋轉、壓縮,形成一個劇烈旋轉的能量渦旋,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該出去了。”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給我——開!”

貝多一聲厲喝,凝聚著新突破力量的右拳,如同開天之錘,狠狠向上轟出!拳鋒上高度壓縮的湛藍能量渦旋瞬間爆發!

轟隆——!!!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湛藍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審判之矛,狠狠轟擊在靛藍色的天幕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堅韌無比的時間泡空間壁壘,在被光柱擊中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波動、扭曲起來!以光柱轟擊點為中心,無數蛛網般細密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裂痕中透出外界碎星回廊那狂暴混亂的星光和能量流!

光柱持續輸出,空間壁壘的扭曲和碎裂越來越劇烈!終于——

嗤啦——!

一聲布帛被強行撕裂的巨響!靛藍色的天幕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裂口!狂暴而熟悉的宇宙能量亂流瞬間從裂口外洶涌灌入!凝固的星光開始瘋狂閃爍、流動!時間泡內加速的時間流,開始與外界狂暴的宇宙時間流猛烈對沖、交融!

貝多沒有絲毫猶豫。深灰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從那被強行撕開的巨大空間裂口中,電射而出!

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襲來,但這一次,貝多穩如磐石。她的感知如同最靈敏的舵,瞬間適應了時間流速切換帶來的巨大落差。身體在狂暴的粒子流中穩定下來,深灰色的衣擺獵獵作響。

她懸浮在碎星回廊的虛空中,身后是被撕裂后正緩緩扭曲、彌合、最終徹底消散的蜃景星云七彩光暈。眼前,依舊是破碎的星骸、扭曲的引力場、咆哮的能量風暴。外界的時間,僅僅過去了幾十個標準時。

深棕色的眼眸掃過這片熟悉的死亡之地,貝多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新生的、更加狂放不羈的弧度。她抬起手,指尖隨意一劃。

嗡!

一枚全新的、散發著穩定湛藍光輝的信標被釘入附近一塊相對穩固的星骸碎片中。這枚信標除了標注此處存在高風險時間異常區域外,內部還蘊含著她突破后對時空能量更深層的理解數據,其能量結構比之前更加凝練、穩固。

做完標記,貝多習慣性地展開廣域探索,無形的感知潮水般涌向碎星回廊更深邃的黑暗。感知如同精密的探針,撫過一片片混亂的空間結構,掠過那些新形成的能量湍流點。一切都如常,狂暴、混亂、充滿原始的生機。

就在感知掃過一片因星骸碰撞新產生的、結構極其脆弱混亂的空間褶皺區域邊緣時。

一個極其微弱、稍縱即逝的“異常”,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微小沙礫,在感知的邊緣輕輕擦過。

不是能量亂流,不是空間褶皺本身。

那是一絲……“縫合”的痕跡。

非常非常淡,幾乎被那片空間褶皺自身的混亂波動完美掩蓋。那感覺就像有人用一根生銹的、沾著污穢的針,極其潦草地將兩塊即將徹底撕裂的空間碎片勉強縫在了一起。針腳處殘留著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冷粘膩的能量氣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朽和……病態的甜腥味。這氣息與貝多之前在那巨魷巢穴爆炸空洞邊緣感知到的如出一轍,只是更加稀薄、更加遙遠。

貝多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深棕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純粹而冰冷的疑惑。

又是它?

這東西……似乎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像宇宙背景輻射里混入的一縷不和諧的雜音。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那“縫合”的痕跡太過微弱,殘留的氣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遠在感知的邊緣,構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眼下,更重要的任務是繼續開辟航線,前方還有更廣闊的未知等待征服。

她很快收回了感知,將那點微不足道的異樣拋諸腦后。未知宇宙中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這點微末的雜音,不值得浪費她剛剛突破后的寶貴精力。

貝多最后看了一眼那枚標記著時間泡入口的信標,確認其穩定運行。然后,她的目光投向碎星回廊的盡頭,那片連星光都被吞噬的、純粹的黑暗深淵。那里破碎的星骸更加巨大猙獰,引力場如同擇人而噬的巨口,粒子風暴的咆哮聲仿佛能穿透真空。

新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渴望著更強大的試煉。

“繼續。”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開星河的銳氣。

空間在她腳下泛起微不可查的漣漪,比進入蜃景星云前更加穩定、更加從容。

深灰色的身影,連同那點關于空間縫合的微弱雜音,一同消失在狂暴的碎星星幕之中。只留下那枚湛藍的信標,如同時間的墓碑,冷冷指向深空。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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