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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鋅芷若其一

第2章《霧野長歌》

《霧野長歌》晨霧在冷杉針葉上凝結成冰棱的第十天,許聽雪發現林若璃的搪瓷杯底沉著半片沒泡開的山楂干。那是三天前她們在腐木堆里找到的最后存糧,女孩卻在分食時說“我胃寒吃不得酸“,此刻杯底的紅色碎屑像滴在雪地上的血,洇開層層可疑的漣漪。“丘鷸的傷該換藥了。“林若璃蹲在樹洞角落,指尖撫過鳥籠般的枯枝架,聲音甜得像裹著松針蜜。許聽雪看著她用許聽雪的急救包紗布裹鳥翼,剪刀閃過的銀光卻精準避開了真正的傷口——三天前她就注意到,那只本該痊愈的丘鷸,左翼根的膿血從未真正干結過。江予安在正午時分帶回噩耗:藍莓叢被野豬拱了,陷阱里的竹鼠也不見了蹤影。“鐵絲斷口有人類牙印。“她把咬變形的鐵絲扔在篝火旁,腕骨的北斗刺青在霧光里泛著青白,“不是動物咬的。“許聽雪看見林若璃的睫毛猛地顫了顫,素描本邊緣露出半截彩色絲線——和昨天失蹤的魚線顏色一模一樣。最致命的裂痕藏在林若璃的素描本里。許聽雪在值夜時翻到被撕掉的殘頁,邊緣殘留的炭筆痕跡顯示著冷杉樹洞的剖面圖,某個用紅圈標出的位置,畫著打開的急救包和重疊的腳印——那是她們藏最后兩顆消炎片的地方。而此刻,林若璃正在給江予安涂抹的“草藥膏“,散發著和松針完全不同的、刺鼻的腐葉味。霧在午夜突然變得粘稠。許聽雪被篝火爆響驚醒,看見林若璃正對著江予安的背包下跪,望遠鏡的微光映著她從夾層掏出的東西:半塊壓縮餅干、整支防曬霜,還有許聽雪以為早就用完的、母親留下的銀鐲。“阿姐別誤會...“女孩轉身時臉上掛著淚,指尖卻緊緊攥著銀鐲的流蘇,“我只是怕你們撐不住,想留些后手...“江予安的咳嗽聲比霧更冷。她靠在樹洞巖壁上,手里捏著從林若璃口袋掉出的東西:片帶著牙印的山楂干,和許聽雪在她杯底發現的一模一樣。“你每天裝著給丘鷸換藥,其實是用膿血感染它的傷口,讓我們不得不留在原地。“她扯下腕上的北斗手鏈,金屬扣撞擊聲驚飛了假寐的丘鷸,“就為了獨占我們找到的所有食物。“林若璃的啜泣突然止住。她站起身,素描本從膝頭滑落,露出最后頁的速寫:許聽雪在溪澗彎腰撿石耳,江予安在樹上編陷阱,而畫角落款的日期,正是她們迷路的第一天——那時她們還沒發現任何食物。“你們以為我真的是觀鳥協會的志愿者?“她摸著望遠鏡上的紅繩,笑容像霧里的磷火,“三個月前,我在青嵐山腳的農家樂聽見你們的談話,關于救援隊、星圖、還有藏在霧野里的物資...“許聽雪的指尖摳進掌心。母親臨終前說的“星圖“,其實是父親救援隊留下的應急補給點,她曾在素描本里畫過藏著壓縮餅干和藥品的樹洞位置——那些圖稿,都曾攤開在林若璃面前。“所以你故意撞進我們的路線,假裝救鳥、分享物資,其實早就在跟著我的筆記找補給點。“她看著女孩從背包底層掏出的、印著“青嵐救援隊“字樣的防水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未開封的藥品和食物,“包括那只丘鷸,根本就是你用獸夾故意弄傷的,就為了讓我們停下腳步。“霧在這時開始流動,帶著某種解脫般的輕快感。江予安突然笑了,她撿起林若璃掉落的防曬霜,擠出最后一點涂在許聽雪龜裂的唇上:“記得嗎?她教我們用防曬霜防水蛭,其實真正的防蛭藥,在她藏的急救包里。“指尖劃過巖壁上的刻痕,那是三天前林若璃“不小心“劃傷的,現在看來,更像在標記補給點的方位。林若璃后退半步,撞翻了裝著丘鷸的枯枝架。傷鳥撲棱著翅膀,帶血的羽毛落在她腳邊,像撒了把碎掉的良心。“我只是想活著出去!“她尖叫著指向許聽雪胸前的玉佩,“你有父親的救援隊標記,有母親的星圖,而我...我只是個在山腳客棧擦桌子的女仆,聽見游客說霧野里有吃不完的物資,我...“許聽雪看著她突然跪下的膝蓋,想起七天前她抱著丘鷸流淚的模樣,那時她以為那是對生命的憐憫。現在才明白,那眼淚不過是滴在偽裝上的霧水,用來模糊別人的視線。“所以你假裝善良,讓我們信任你,甚至把最后半塊巧克力分給你。“她彎腰撿起母親的銀鐲,鐲口還留著林若璃齒痕,“但你不知道,救援隊的補給點,每個樹洞都刻著北斗七星,就像江予安腕上的刺青——那是我們三天前就發現的,你藏物資的樹洞,根本不是真正的補給點。“江予安掏出藏在登山杖里的金屬片,那是從第一個補給點找到的、父親留下的星圖殘片。霧在此時突然變薄,露出冷杉樹干上清晰的北斗刻痕,沿著刻痕望去,更深處的霧幕里,隱約可見用紅漆畫著的箭頭——那是真正的求生路線。林若璃的臉色比霧更白。她看著許聽雪走向真正的補給點,看著江予安撿起她偽造的“受傷“丘鷸(此刻它正靈活地啄食她口袋里的面包屑),突然蹲下身,像被抽走所有力氣的提線木偶。“對不起...“她的聲音混著霧水,“我只是太害怕了,從記事起就在客棧被打罵,聽見有人說霧野里有吃的,就想著...想著或許能帶著物資出去,開個自己的小店...“許聽雪在補給點樹洞前停頓。里面整齊碼著十包壓縮餅干、五盒火柴、兩罐凈水片,最上面放著本新的觀鳥日記,扉頁是父親的字跡:“給迷路的人,食物按三人份儲備,記得每周檢查更新“。她摸著紙頁間夾著的、母親喜歡的鳶尾花標本,突然轉身,把兩包餅干扔給蜷縮的林若璃。“我們不會丟下你。“江予安蹲在她面前,用匕首削開真正的防蛭藥(從補給點找到的薄荷膏),“但從現在起,你負責守夜和清點物資,就像你當初假裝的那樣——不過這次,要做真的。“她扯下自己的北斗手鏈,系在林若璃腕上,金屬扣在霧中閃著冷光,“霧野容不得謊言,就像星星容不得霧永遠不散。“晨霧開始消散時,三人站在刻著北斗的冷杉下。林若璃抱著真正的急救包,手指輕輕撫過許聽雪分給她的餅干,突然哭出聲來。這次的眼淚,混著霧水和羞愧,卻比任何時候都更真實。許聽雪看著江予安重新在巖壁刻下三個名字,這次在林若璃的名字旁,多了個小小的、正在愈合的傷口圖案。“該上路了。“江予安指著霧散的方向,那里露出半片湛藍的天空,“順著北斗刻痕走,天黑前能到下一個補給點。“她轉身時,陽光恰好穿透霧層,照見林若璃正在給丘鷸重新包扎——這次,她用的是真正的消炎紗布,動作輕得像在觸碰自己破碎的偽裝。許聽雪摸著掌心的銀鐲,突然明白霧野的真相:這里從來沒有絕對的善意或惡意,只有在生存邊緣時,每個人對自己內心的選擇。就像此刻正在蒸發的霧,曾經模糊了視線,卻讓她們看清了比星星更重要的東西——不是誰的偽裝,而是當霧散后,依然愿意牽起彼此的手,走向有光的地方。三個月后,當護林員在青嵐邊緣發現三個女孩時,她們的背包上都別著用苔蘚編的北斗標記。林若璃的素描本里,最新的一頁畫著三只鳥:左邊的展翅欲飛,中間的梳理羽毛,右邊的正在啄食自己曾經的偽裝。畫角寫著行小字:“霧教會我們,最堅硬的生存法則,不是欺騙,而是學會在陽光下,直視自己留在地上的影子。“而此刻,在她們曾經停留的冷杉樹洞前,那只被治愈的丘鷸正在枝頭鳴叫。它的腿上,系著三根不同顏色的線——紅的是許聽雪的勇氣,藍的是江予安的智慧,白的是林若璃的救贖。當霧再次漫過時,鳥鳴聲穿過層層霧靄,像首寫給世界的、關于原諒與重生的長歌。

《霧野長歌?暗涌》冷杉樹脂在火塘里噼啪作響時,許聽雪看見林若璃的指尖在急救包夾層快速翻動。女孩背對著篝火,剪影在巖壁上晃出扭曲的弧度,拇指和食指夾著的不是繃帶,而是片邊緣鋒利的金屬——那是從補給點工具箱里消失的、本該用來修補水壺的錫片。“雁群又在頭頂盤旋了。“江予安用骨刀戳了戳即將熄滅的火,火星濺在林若璃背上,她卻像感覺不到般繼續低頭整理繃帶,“它們已經徘徊三天,往常這個季節早該南飛了。“許聽雪注意到她說話時,目光始終落在林若璃鼓鼓的褲兜上——那里藏著今早分食時多拿的半塊壓縮餅干,包裝紙的窸窣聲在寂靜的霧野格外清晰。真正的破綻出現在黎明前的露水收集。許聽雪蹲在自制的塑料布集水槽旁,發現接水的竹筒內壁涂著層可疑的蠟質——那是用林若璃“丟失“的防曬霜抹的,能讓露水更快滑向某側。而本該均勻分布的水珠,正順著蠟質痕跡,全部滴進藏在竹筒下方的、屬于林若璃的搪瓷杯。“我只是怕水不夠。“林若璃被當場抓住時,仍掛著慣常的委屈笑,指尖捏著許聽雪的銀鐲來回摩挲,“阿雪你看,鐲子都被我擦得發亮了,就像我們的友情...“話尾被江予安的冷笑截斷,后者正舉著從她背包里翻出的、用苔蘚偽裝的小布袋,里面裝著五顆完整的藍莓——昨天她說在野豬襲擊中全部丟失的珍貴果實。霧在晌午突然轉成灰青色,帶著潮濕的鐵銹味。林若璃主動提出去西南坡查看陷阱,許聽雪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注意到她走路時右腿微跛——那是三天前她“被野蜂蜇傷“的位置,此刻卻毫無凝滯,像在模仿某種熟悉的步伐。江予安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的腐木堆跑去:“她要去的,是我們上周標記的、藏著備用魚線的樹洞。“樹洞前的景象讓許聽雪的指甲陷進掌心。林若璃正跪在苔蘚上,用撿到的金屬片撬著樹皮,露出里面用紅漆畫的箭頭——那是許聽雪前天剛發現的、父親救援隊留下的終極補給點標記。她的背包敞在腳邊,里面露出半罐鹽、三支未拆封的抗生素,還有本封面寫著“青嵐生存指南“的筆記本,扉頁貼著張泛黃的照片:十七歲的林若璃站在山腳客棧前,身后招牌上寫著“野味山珍,迷路者補給“。“原來你早就知道補給點的位置。“江予安的聲音像結冰的溪水,她舉起從林若璃口袋掉出的、印著客棧地址的火柴盒,“你根本不是什么觀鳥志愿者,而是客棧老板的女兒,專門盯著進山的人,等他們迷路后搜刮物資。“許聽雪看著林若璃猛地轉身,臉上的驚恐不再是偽裝——這次,是被戳破所有謊言的真實恐懼。女孩突然跪下,膝頭壓斷了剛冒出的蕨芽:“去年暴雨沖毀了客棧,阿爹說必須靠進山的人帶物資才能活...“她扯下腕上的北斗手鏈,露出下面三道舊疤,“那些說在霧野失蹤的人,其實是被我們...但我不想再殺人了,所以當聽見你們說要找救援隊補給點,就想著只要跟著你們...“許聽雪的指尖劃過“生存指南“里的筆記,上面詳細記錄著每個補給點的位置、物資清單,甚至標有“許聽雪的玉佩可開三號樹洞“。原來從相遇的第一天起,林若璃的每滴眼淚、每個善意舉動,都是照著這本筆記演的戲——包括那只“受傷“的丘鷸,不過是客棧豢養的籠鳥,用來騙取信任的道具。“所以你故意讓丘鷸'受傷',引我們停下,再偷偷標記補給點。“江予安踢開腳邊的誘捕器,里面掉出半塊摻了麻醉藥的餅干,“昨晚你給我喝的'熱湯',其實放了讓我嗜睡的草藥,就為了獨自來找這個樹洞。“她撿起林若璃掉落的金屬片,上面刻著客棧的logo,“你以為我們會像之前的迷路者一樣,被你搜刮完物資后,永遠留在霧野當'失蹤人口'。“林若璃突然發出尖笑,笑聲混著霧水在冷杉間回蕩:“可你們不一樣!“她指著許聽雪胸前的玉佩,“你有真正的星圖,有父親用命換的補給點,而我呢?從小在客棧聽著游客說'霧野里的人都是蠢貨',看著阿爹把迷路者的背包掛在墻上當裝飾...“她猛地撲向補給點,卻被江予安拽住后領,像拎起只偷食的松鼠。霧在這時開始沸騰般翻涌,帶著某種審判的意味。許聽雪打開終極補給點,里面除了常規物資,還有臺太陽能對講機,機身刻著父親的名字。她按下開關,電流聲中傳來模糊的人聲:“這里是青嵐救援隊,重復,這里是...“話音未落,林若璃突然掙脫束縛,抓起對講機就往霧里跑,發間的絨羽項鏈甩出絕望的弧線。“別追!“江予安按住許聽雪發抖的肩膀,從補給點深處掏出個防水袋,里面裝著七份定位器,“我早就發現她不對勁,昨晚趁她昏睡,在她背包里縫了追蹤器——用的是她偷藏的魚線。“她摸著對講機上的裂痕,那是林若璃剛才掙扎時留下的,“她以為拿走對講機就能獨占救援,卻不知道,真正的求救信號,三天前就從這個補給點發出去了。“許聽雪望著霧中林若璃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她素描本里那幅《霧野三芒星》——現在看來,每顆星星的位置都對應著補給點,而中間最暗的那顆,正是林若璃的偽裝。她摸著父親刻在補給點內壁的字:“永遠給后來者留三份口糧“,突然明白,霧野最可怕的不是迷路,而是有人把別人的善意,當成了可以收割的獵物。三小時后,直升機的轟鳴穿透霧層。許聽雪看著救援人員從西南坡找到蜷縮的林若璃,她懷里還抱著那臺破損的對講機,臉上的淚混著霧水,分不清是恐懼還是不甘。江予安指著她背包上的追蹤器,金屬小點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她偷走的每個物資,都成了暴露自己的路標。“下山前,許聽雪在補給點留下新的筆記:“霧野里有兩種生存者,一種把別人的信任當星星,一種把別人的善意當陷阱。“她畫下三只鳥,中間的那只正在啄食自己虛假的羽衣,旁邊注著:“林若璃的素描本里,其實每只受傷的鳥,都是她自己的倒影。“三個月后,當許聽雪在城市醫院復查時,收到個匿名包裹。拆開層層苔蘚,里面是本殘缺的素描本,最后頁畫著霧野的星空,三顆星星中有一顆缺了角,旁邊寫著行歪扭的字:“霧散后才知道,最亮的星星,是你們留給我的、沒被偷走的善意。“落款處,是個極小的、正在愈合的北斗圖案。她望向窗外,冬日的陽光正穿過云層,忽然明白,有些偽善像霧里的磷火,看似溫暖實則危險;而真正的光,從來都藏在那些即使被欺騙,依然選擇在霧野里留下路標、給后來者留口糧的人心里。就像她們在冷杉樹洞刻下的名字,無論霧如何彌漫,始終清晰如初——那是比任何偽裝都更堅韌的、關于人性的星圖。

《霧野長歌?磷火》消毒水的氣味滲進鼻腔時,許聽雪盯著病房墻上的日歷——距離她們被救出霧野,剛好過去了三百六十五天。手腕上的紗布還滲著血,那是今早收到匿名信時,信封里藏著的刀片劃的,信紙上印著熟悉的素描:霧野冷杉樹下,三個女孩的影子被拉長,其中一個的手里,正握著滴著血的手術刀。“阿雪,該做復健了。“江予安推門進來,工裝褲換成了筆挺的制服,胸前別著青嵐救援隊的新隊徽。她腕骨處的北斗刺青淡了許多,卻在看見許聽雪掌心的銀鐲時,目光驟然冷下來——那是昨天林若璃探病時“不小心“撞翻水杯后,執意幫她戴上的,鐲口內側新刻了行小字:“霧野的星星,該由我來摘“。康復訓練室的落地窗映著秋雨。許聽雪抓著單杠練習站立,聽見隔壁理療室傳來林若璃的笑聲:“當時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太陽了,是阿雪和予安姐用體溫焐熱了我凍僵的手指...“她從磨砂玻璃上看見女孩比劃著丘鷸的翅膀,腕間戴著媒體送的“勇氣少女“手鏈,“其實最勇敢的是她們,在我哭著說怕黑時,予安姐把自己的北斗手鏈送給了我。“謊話像浸了蜜糖的毒。許聽雪知道,那串手鏈是林若璃趁江予安昏迷時扯下來的,就像她知道電視里循環播放的“霧野三姐妹“紀錄片,刪掉了所有關于補給點密碼、金屬片證據和客棧火柴盒的鏡頭。當鏡頭掃過林若璃床頭的素描本時,她看見自己畫的《霧野共生》被改成了《天使救贖》,受傷的丘鷸變成了銜著橄欖枝的白鴿。真正的危機藏在第七次探病后。許聽雪在枕頭下發現半片山楂干,包裝紙上印著“青嵐野味客棧“的logo——這個在搜救報告中被描述為“三年前因泥石流消失“的地方,此刻正以每周一封匿名信的頻率,寄來帶血的羽毛、生銹的鐵絲,還有標著補給點坐標的樹皮地圖。而所有信件的郵戳,都來自林若璃就讀的“護鳥志愿者培訓中心“。“予安,你看這個。“她指著電腦上的失蹤人口檔案,二十七個名字,失蹤時間全在林若璃開始“接待迷路者“的三年內,“每個失蹤者的物品清單里,都有'刻著北斗的金屬片'或'繡著玉蘭花的帕子'——和我們在霧野撿到的、屬于她的東西一模一樣。“江予安的手指捏緊了保溫杯,杯壁映出她眼底的血絲:“今早我去查她的培訓中心檔案,發現入學登記表上的觀鳥協會印章是偽造的,而她的緊急聯系人...“她推過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林建國,青嵐野味客棧老板,因過失致人死亡罪在逃“,“是她父親,那個在霧野搜刮迷路者物資的兇手。“霧野的真相像被撕開的繃帶。許聽雪想起林若璃素描本里的“生存指南“,每一頁標注的補給點,其實都是客棧設置的陷阱——用救援隊標記引誘迷路者,再趁他們松懈時奪走物資,甚至生命。而那些被她“救下“的傷鳥,不過是訓練有素的信鴿,用來傳遞獵物位置。秋雨轉成暴雨的夜里,許聽雪被急促的門鈴聲驚醒。門外站著渾身濕透的女孩,懷里抱著只斷翼的紅腹錦雞,正是紀錄片里她“救下“的那只:“阿雪姐,求你救救它,有人在追殺我們...“林若璃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卻不是雨水——是偽裝的淚,許聽雪看見她指尖藏著的、能打開病房保險箱的鐵絲。“追殺你的人,是客棧的舊主顧吧?“江予安從陰影里走出,手里握著從錦雞翅膀取下的微型攝像頭,“他們發現你獨吞了霧野的補給點地圖,斷了他們的財路。

冷杉樹脂在火塘里炸開的脆響中,許聽雪盯著林若璃的后頸——那里有道新鮮的抓痕,在霧水浸潤下泛著詭異的青紫色。三天前她說這是被夜梟襲擊所致,但此刻許聽雪清楚記得,那夜林若璃根本沒離開過營地。

“水快燒干了。”江予安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骨制湯勺重重磕在陶碗邊緣,濺起的鹿蹄草湯汁在林若璃手背燙出紅痕。女孩卻只是溫柔地笑,用許聽雪的急救包紗布輕輕擦拭:“阿安總是這么不小心。”

許聽雪將烤到焦黑的松果掰開,果仁里藏著她今早偷偷埋下的信號彈引信。自從發現林若璃篡改補給點坐標,她和江予安便開始在所有物資里做暗記——壓縮餅干夾層的熒光粉、魚線末端的微型追蹤器,還有此刻林若璃正捧著的陶碗,碗底用松脂刻著倒置的北斗七星。

子夜的霧突然濃稠如墨。許聽雪被林若璃壓抑的嗚咽驚醒,月光透過樹洞縫隙,照見女孩跪在江予安的鋪位前,指尖正探向她貼身收藏的急救盒。“別動!”許聽雪抄起防身的骨刀,卻在看清林若璃掌心的瞬間僵住——那里攥著半支被碾碎的抗生素,藥粉混著她的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

“我早該告訴你的。”林若璃的聲音像被霧浸透的棉絮,扯開袖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針孔,“阿爹的客棧倒閉后,我染上了藥癮。那些迷路者的背包里,藏著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突然癲狂地大笑,抓起許聽雪的銀鐲狠狠砸向巖壁,“你們以為我在覬覦物資?我要的是能讓我不再顫抖的藥片!”

江予安的攻擊來得毫無征兆。她從背后勒住林若璃的脖頸,登山靴狠狠踩住對方抽搐的手腕:“你往我湯里下了多少曼陀羅?昨晚我明明看見你在溪邊采毒草!”許聽雪這才注意到林若璃藏在裙擺里的布袋,里面干枯的曼陀羅花正在月光下舒展著邪惡的輪廓。

混戰中,林若璃突然掙脫束縛,抓起急救盒就往霧里沖。許聽雪緊追不舍,卻在腐木堆前駭然止步——那里散落著數十個刻著客棧標志的藥瓶,每瓶都殘留著白色粉末。林若璃蜷縮在中央,正用金屬片瘋狂刮取瓶底的藥粉,霧水將她的臉沖刷得支離破碎:“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善意’!那些迷路者,不過是我的藥罐子!”

江予安的槍響撕裂了霧幕。自制的火藥槍噴出火光,卻只擦過林若璃的發梢。“留活口!”許聽雪抓住她顫抖的手腕,“她知道所有補給點的真正位置。”但當她們轉身時,林若璃已經消失在霧中,只留下一串通向懸崖的腳印。

接下來的七天,是場驚心動魄的貓鼠游戲。林若璃像鬼魅般穿梭在霧野,不斷破壞許聽雪和江予安設置的路標,甚至用毒蘑菇替換可食用的灰樹花。許聽雪在廢棄的礦洞發現她留下的字條:“當霧吞噬最后一顆星星,你們就會明白,善意才是最致命的毒藥。”

轉折點出現在月圓之夜。許聽雪追蹤林若璃至懸崖邊,卻看見她正跪在北斗標記的補給點前,額頭抵著冰冷的巖壁喃喃自語:“對不起,對不起...”女孩的背包敞開著,里面裝滿了從各個補給點收集的抗生素,卻始終未拆封。

“你在害怕什么?”許聽雪的聲音驚得林若璃猛然回頭,月光照亮她臉上干涸的淚痕。女孩顫抖著掏出本破舊的日記本,紙頁間夾著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林若璃抱著個小男孩,身后是被大火燒毀的客棧:“他是我弟弟,因為斷藥...我發誓再也不讓任何人奪走我的希望。”

江予安的腳步聲從霧中傳來,槍口卻始終低垂。林若璃突然抓起所有藥瓶,縱身躍向懸崖,卻被許聽雪飛撲抱住。三人在泥濘的崖邊翻滾,急救盒摔開,里面的抗生素藥片如雪花般散落。

“接住!”江予安撕開創可貼,將藥片重新收集起來,“我們在補給點發現了戒毒草藥,你可以...”她的話被林若璃的尖叫打斷:“你們根本不懂!善意只會讓人軟弱!”但當許聽雪將母親的銀鐲重新套在她腕上時,女孩突然崩潰痛哭,指甲深深掐進對方手背。

黎明前的霧最是濃稠。許聽雪背著昏迷的林若璃,江予安手持自制火把在前方開道。她們在北斗標記的終極補給點發現了父親留下的最后訊息——不是物資,而是臺太陽能電臺,錄音帶里循環播放著同一句話:“真正的救援,是給迷路者重新選擇的機會。”

林若璃在戒毒的痛苦中蘇醒,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柔軟的藤條綁在樹干上。許聽雪正用陶碗喂她喝草藥湯,江予安則默默修補著被她破壞的路標。“為什么?”林若璃的聲音沙啞如破鑼,“我背叛了你們,偷走物資,還想殺了你們!”

“因為霧野里最珍貴的不是物資。”江予安舉起修好的望遠鏡,鏡片上的裂痕反而折射出奇異的光芒,“是當磷火熄滅后,依然愿意為彼此點亮火把的勇氣。”她指向巖壁上的新刻痕——三個名字旁,多了個正在生長的樹苗圖案。

三個月后,救援隊在霧野邊緣發現了三個女孩。許聽雪胸前的銀鐲少了半片,卻多了條用藤條編織的手鏈;江予安的北斗刺青旁,新添了朵用火藥燒出的曼陀羅;而林若璃,正抱著裝滿草藥的竹籃,教路過的迷途者辨認可食用的菌類。

“這是給你的。”分別時,林若璃將本素描本塞給許聽雪,最后一頁畫著三個人影,中間的身影背著裝滿藥瓶的背包,卻朝著與懸崖相反的方向走去,“當霧再次升起時,我希望它記住的,是我們共同寫下的結局。”

多年后,許聽雪在城市博物館看到霧野專題展。玻璃柜里陳列著她們用過的骨刀、望遠鏡,還有那半片破碎的銀鐲。展牌上寫著:“在這片迷霧籠罩的森林里,有人選擇成為吞噬善意的磷火,有人堅持做照亮迷途的星光。而最動人的故事,永遠誕生于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

她摸著口袋里泛黃的素描本,忽然聽見展廳外傳來熟悉的鳥鳴。推開窗,三只丘鷸正掠過城市上空,它們的腿上,分別系著紅、藍、白三色的繩結,在陽光下交織成永不褪色的星圖。

作家xGl6n5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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