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街74號的閣樓里，林微雨將鹽漬青梅一層層碼進玻璃罐。窗外雨絲綿密，馬克西姆在對面工作臺前焊接電路板，松香與梅子的酸澀氣息在空氣中交織。

“所以法國人真的用面包擦盤子？“林微雨突然發問。

馬克西姆的焊槍差點燙到手：“當然！法棍最后一段就是為吸收醬汁存在的。“他舉起一塊改造過的智能手表，“試試這個，赫爾墨斯的移動終端。“

手表投影出迷你AI，它今天換上了越南奧黛配牛仔靴的裝扮：“早上好！已聯絡到23位愿意提供祖傳食譜的商戶，但老陳堅持他的十三香配方必須親手交給...“

“不行！“林微雨和馬克西姆異口同聲。自從上周老陳試圖往電子數據庫里“開光“撒香灰，赫爾墨斯卡頓了整整八小時。

雨聲中傳來三輪車的鈴響。印度裔女孩蘇妮塔送來她祖母特制的瑪薩拉奶茶，茶杯上纏著防止潑灑的橡皮筋——這是港口工人的發明。接著是越南華僑阿勇，他默默放下裝有生春卷的竹籃，里面藏著U盤，存著他父親收集的70年代華僑歌謠。

閣樓漸漸變成奇妙的跨國指揮所。意大利老太太羅莎演示如何用咖啡渣占卜拆遷日期；非裔理發師約瑟夫在編臟辮時分享西非口述歷史技巧；甚至沉默寡言的猶太古董商萊昂都貢獻出祖母的安息日面包配方，面團里藏著罌粟籽拼寫的希伯來祝福語。

“赫爾墨斯，“馬克西姆突然問道，“這些食譜的共同點是什么？“

AI的投影波紋蕩漾：“表面看毫無關聯。但若分析食材獲取方式...87%需要至少跨越兩個文化圈才能集齊。比如這道'椰漿咖喱餃'，椰漿來自東南亞，小麥粉經阿拉伯人改良，咖喱配方是英國殖民時期的發明...“

林微雨捏起一顆青梅：“像我媽媽常說的，最好的味道都站在文化交界線上。“她的指尖還留著腌制時的細碎傷口。

馬克西姆突然握住她的手：“疼嗎？“

“比起哈桑爺爺的'五鄉湯'，這算什么。“她笑著抽回手，卻發現自己手腕上多了那塊改裝手表。赫爾墨斯正將她的心跳頻率轉換成某種類似弗拉門戈的節奏。

雨停了。暮色透過彩繪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斕的光斑。林微雨發現那圖案恰似食譜中提到的“天堂之翼“——此刻她終于明白，那并非具體香料，而是不同文化碰撞時迸發的光芒。

樓下突然傳來砸門聲。開發商雇傭的保安發現了他們的計劃。馬克西姆迅速關閉所有設備，林微雨將食譜藏進腌菜壇子。當手電光刺破黑暗時，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對普通情侶——法國人在教中國人用法棍蘸巧克力醬，而桌上的智能手表顯示著最尋常的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