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擊著季氏大廈的玻璃幕墻,B7層的電梯門無聲滑開。林小滿跟在季沉身后,頸間的項圈隨著接近實驗室而微微發燙。走廊兩側的壁燈投下幽藍色光芒,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怪物。
“溫度調低些?!凹境翆諝庹f道,聲控系統立即響應。冷氣從通風口嘶嘶涌出,小滿呼出的白霧在眼前凝結。她的透視眼不受控制地穿透了右側墻壁——里面是排列整齊的圓柱形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個人影。
季沉的輪椅停在一扇鉛門前。他按下掌紋鎖,金屬門向兩側滑開時發出氣壓釋放的嘶鳴。實驗室中央的手術臺上,束縛著一個與小滿年齡相仿的女孩,她的太陽穴貼著電極片,翡翠色的靜脈在蒼白皮膚下清晰可見。
“第19號實驗體?!凹境凛p撫女孩的臉頰,后者立刻劇烈抽搐起來,“昨天還能識別出三成假鉆,現在連玻璃和水晶都分不清了?!?/p>
小滿的視線落在女孩脖頸處的淤青上——那里有個與她一模一樣的項圈,只是更陳舊,邊緣已經氧化發黑。當她想看得更仔細時,項圈突然收緊,一陣刺痛從頸后芯片直竄太陽穴。
“別急著共情?!凹境赁D動輪椅來到控制臺前,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腦波圖譜,“看看這個?!?/p>
他調出一組對比數據:【19號實驗體-神經退化率87%】【林小滿-同步率62%】。兩條曲線在某個節點交叉,形成完美的X形。
“知道為什么選你嗎?“季沉從鉛盒取出血翡手鐲,鐲身在冷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容氏血脈的純度決定了一切?!八麑⑹骤C戴在小滿腕上,翡翠接觸皮膚的瞬間,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頻閃!
無數畫面如洪水般涌入小滿腦海:緬甸深山里的礦洞,父親跪在血泊中遞出一塊血翡,戴鳳凰胸針的男人扣動扳機......最后出現的是一間祠堂,牌位上刻著“容晚“二字,燭火將供桌上的翡翠映得如同活物。
“啊!“她抱頭跪倒在地,手鐲自動鎖死,血管在皮膚下凸起成翡翠色。
季沉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輪椅扶手的屏幕上,【同步率】數值正飛速攀升。當數字突破75%時,實驗室突然警報大作!
“陸總闖入B5層!“揚聲器里傳來保安急促的聲音,“他帶著——“
整層樓的燈光驟然熄滅。應急燈亮起的紅光中,小滿看到季沉第一次露出驚慌的表情。他猛按輪椅上的緊急按鈕,手術臺的束縛帶自動解開,19號實驗體像提線木偶般坐了起來。
“攔住他們?!凹境翆⒁恢ё⑸淦髟M女孩頸部,“用你的命?!?/p>
黑暗中小滿的透視眼反而更加清晰。她看到B5層的電梯井里,陸時宴正以驚人的速度攀爬鋼纜,他胸口的鳳凰胸針在透視下燃燒般耀眼。更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本該致命的翡翠輻射,遇到他周圍半米就自動偏轉。
“別看他的眼睛!“季沉厲聲警告,卻為時已晚。
陸時宴破窗而入的瞬間,小滿的項圈突然爆出火花!電流貫穿全身的痛苦中,她看到兩個男人對峙的詭異畫面——季沉輪椅扶手里的翡翠子彈自動上膛,而陸時宴解開西裝紐扣,露出心口處跳動著血色光芒的機械裝置。
“你遲了三年?!凹境晾湫Φ?,“她的眼睛已經認主了?!?/p>
陸時宴沒有回答。他抬手按動胸針,一道紅光掃過小滿的手鐲。金屬熔化的氣味中,血翡手鐲應聲斷裂,那些折磨她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走!“陸時宴抓住小滿的手腕向出口沖去。身后傳來季沉憤怒的咆哮,緊接著是子彈破空的尖嘯。小滿回頭,看見翡翠子彈在空氣中劃出熒光綠的軌跡,19號實驗體正以非人的速度撲來!
緊急通道的樓梯間漆黑一片。陸時宴的呼吸聲異常平穩,仿佛胸腔里裝著機械肺。小滿的透視眼看到他的骨骼結構——那些本該是骨髓的地方,流動著翡翠色的微光。
“B2停車場。“陸時宴塞給她一張磁卡,“銀灰色阿斯頓馬丁,系統認你的虹膜?!?/p>
“那你呢?“
陸時宴突然轉身,小滿的視線撞上他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兩顆極小的翡翠,內部閃爍著微型電路般的金線?!拔业没厝ツ脴訓|西。“他按下電梯按鈕,“關于你父親的真相?!?/p>
當電梯門關閉時,小滿看到陸時宴迎向追兵的背影,以及他手中突然延展出的翡翠色光刃。那種武器她在幻覺里見過——在容晚的記憶中。
地下停車場彌漫著輪胎焦糊味。小滿的磁卡剛接近那輛阿斯頓馬丁,車門就如羽翼般自動掀起。駕駛座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里面是她的新身份證和一部老式手機。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一條加密信息:【血翡不是武器,是鑰匙。季沉想打開的不是礦脈,是容晚的墓。】
引擎轟鳴聲中,后視鏡突然映出刺目的車燈——三輛黑色越野車正從坡道沖下。小滿猛打方向盤的瞬間,擋風玻璃上突然浮現出導航路線,終點是維多利亞港的一個廢棄碼頭。
而最詭異的,是后視鏡里她自己那雙眼睛——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翡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