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在黎明時分靠岸時,林小滿的視野已經分裂成雙重影像。正常視界之上疊加著透視圖層,她能同時看到陸時宴的西裝紋理和他胸腔內跳動的機械心臟。更可怕的是,那些翡翠紋路已經蔓延到她的小臂,皮膚下閃爍著病態的熒光。
“抹上這個。“陸時宴遞來一罐散發著草藥味的膏體,“暫時屏蔽衛星追蹤。“
膏體接觸皮膚的瞬間,小滿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紋路暗淡了幾分。遠處,緬甸茂密的雨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幾只烏鴉在紅樹林上空盤旋,發出沙啞的鳴叫。
“跟著我的腳印走。“陸時宴撥開一人高的蕨類植物,“這里到處是季沉布的傳感器。“
雨林里的濕熱令人窒息。小滿的襯衫很快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她的透視眼不斷捕捉到隱藏在樹冠間的監控設備——有些偽裝成樹瘤,有些做成蜂巢形狀。更深處的地面下,埋著無數翡翠碎片,像一張巨大的輻射網。
“到了。“陸時宴突然停下。
眼前是一座被藤蔓吞噬的佛塔廢墟。殘缺的佛像半埋在泥土里,空洞的眼窩正對著他們。小滿的項圈突然震動起來,翡翠吊墜也開始發燙。
“別碰那些石頭。“陸時宴攔住她伸向佛龕的手,“全是季沉的陷阱。“
他按下腕表上的按鈕,地面突然震動。佛像緩緩移開,露出向下的階梯。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某種奇特的香氣涌上來,小滿的透視能力瞬間暴走——她看到階梯盡頭是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洞壁上鑲嵌著數以千計的翡翠原石,全部以特定幾何圖案排列。
“容晚的實驗室。“陸時宴打開戰術手電,“1943年她在這里完成最終改造。“
階梯似乎沒有盡頭。隨著深入,小滿的翡翠紋路又開始發光。她發現洞壁上的翡翠也在呼應般閃爍,就像在傳遞某種信號。最深處是扇刻滿符文的金屬門,中央有個手掌形的凹槽。
“需要容氏血脈。“陸時宴退后一步,“你父親是最后一個知道密碼的人。“
小滿將手按上凹槽。劇痛從掌心直竄太陽穴,金屬門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當最后一個符號點亮時,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緊接著是液體排空的汩汩聲。
門后景象讓兩人同時僵住——直徑百米的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水晶棺槨。但與安全屋里不同的是,這個容晚是站立的,而且眼睛是睜開的。她雙手交疊在胸前,掌心里捧著的血翡完整無缺。
“這不可能...“陸時宴的聲音發顫,“當年我親眼看見...“
水晶棺突然裂開一道縫。容晚的手指微動,翡翠色的眼睛轉向小滿。與此同時,整個溶洞的翡翠原石同時亮起,在洞頂投射出全息星圖。
“不是復活。“小滿突然明白了,“是AI投影。“
容晚的嘴唇開始蠕動,發出電子合成般的聲音:“同步率91%,即將觸發最終協議。“她的影像指向星圖某處,“封印地點在北緯24°37',季沉已經...“
爆炸聲從上方傳來,碎石如雨落下。陸時宴猛地撲倒小滿,一塊鋒利的巖石擦著他后頸飛過,機械組件暴露在空氣中,火花四濺。
“他來了!“陸時宴按下腕表緊急按鈕,“走側門!“
小滿被推著沖向角落的狹窄通道。回頭時,她看見季沉的輪椅從煙塵中出現,身后跟著十幾個“翡翠之眼“。更恐怖的是,容晚的投影正在季沉頭頂重組,兩人的影像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你以為這是實驗室?“季沉的聲音混著電子雜音,“這是祭壇!容晚當年把自己改造成活體封印,就為了鎖住...“
通道在此刻坍塌。小滿最后的畫面,是陸時宴轉身迎向季沉,胸口的機械裝置爆發出刺目紅光。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容晚的電子音在耳邊回蕩:“...找到血翡的另一半,在...“
當小滿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竹樓里。窗外是緬甸的黃昏,遠處傳來寺廟的鐘聲。她的翡翠紋路退到了手腕處,但視野中的透視圖層變得更加清晰——現在她甚至能看穿墻壁后的電路走向。
“他犧牲了自己。“穿袈裟的老和尚遞來一杯茶,“陸先生啟動了自毀程序。“
茶碗底沉著半塊血翡,與小滿項鏈上的吊墜嚴絲合縫。當她的手指觸碰到玉石時,整座竹樓突然震動,遠處傳來山體滑坡的轟鳴。
“季沉沒死。“老和尚望向雨林方向,“但容晚的祭壇毀了。“他取出一本皮質筆記本,“這是你父親留下的,藏在佛像里二十年。“
小滿翻開泛黃的紙頁,父親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翡翠之眼不是能力,是詛咒。容晚封印的不是礦脈,是外星共生體。1943年墜落在抹谷的那顆隕石...】
筆記在此處中斷。最后一頁夾著張老照片:年輕的父親站在某個洞穴前,身邊是穿白大褂的雙胞胎少年。照片背面寫著:【容時、容宴與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