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兒的手在發抖。紫色液體從她指尖滴落，在雪地上洇開一小片詭異的痕跡。她抬頭看向圍攏過來的年輕人，臉色比雪還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細如蚊蚋，膝蓋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黎強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玉兒，這到底怎么回事？“
李玉兒的嘴唇顫抖著，眼淚突然決堤般涌出。她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解鎖屏幕，遞給大家看。黎曉曉湊上前，只見屏幕上是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眼睛里滿是恐懼。
“這是我弟弟...他們三天前綁架了他...“李玉兒的聲音支離破碎，“要我...要我在紫玉竹林里...投放藥劑...“
現場一片死寂，只有山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黎曉曉感覺黎虎的手突然攥緊了她的，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
“誰干的？“黎強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警察的職業本能瞬間蓋過了朋友的身份。
李玉兒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不知道...只有短信聯系...說如果報警或者告訴別人...就...“她說不下去了，手指劃到下一頁，是一條短信：「初七前不完成任務，就等著收尸吧」。
黎強立刻掏出手機：“我馬上聯系所里?！八焖贀芴枺瑫r指揮道，“磊子，帶你的人封鎖這片區域；曉曉，照顧好玉兒；虎子，檢查下竹子受損情況?！?/p>
年輕人們迅速行動起來。李磊帶著幾個男生在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張婷和王夢扶起幾乎癱軟的李玉兒，輕聲安慰；黎虎蹲下身，仔細檢查被焚燒的痕跡和周圍的紫玉竹。
黎曉曉蹲到黎虎身邊，發現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示意她看幾株靠近焚燒點的竹子——原本紫瑩瑩的竹干上，出現了不正常的黃斑，像是被什么腐蝕了一樣。
“這和二十年前...“黎曉曉話說到一半，黎虎凝重地點頭。
他掏出小刀，小心刮取了一些土壤樣本和竹皮上的殘留物，裝進隨身帶的塑料袋里。動作嫻熟得像是早有準備。
另一邊，黎強已經打完電話：“所里馬上派人來，還聯系了縣局的技術科?！八椎嚼钣駜好媲?，聲音柔和了許多，“玉兒，你還知道什么？都告訴我們，才能救出你弟弟?！?/p>
李玉兒抽泣著搖頭：“真的不知道...一個月前有人來衛生院，問我要不要兼職...說是什么生物公司的調研工作...報酬很高...“她斷斷續續地講述，“后來...后來他們突然綁架了小杰，逼我拿那些藥劑...說只要讓紫玉竹看起來生病了就行...“
“為什么要讓竹子生病？“學環境工程的陳鑫敏銳地問。
“好像...好像是為了什么開發項目...“李玉兒努力回憶，“他們說竹子如果自然枯死，就能順利拿到開發許可...“
黎曉曉和黎虎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不正是小王書記提過的那個旅游開發計劃嗎？
“那些人怎么聯系你的？“黎強繼續問。
“都是單線聯系...用的是一次性電話號碼...“李玉兒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每次取藥劑，都是放在衛生院后門的垃圾桶里，用黑色塑料袋裝著...“
黎強立刻又撥了個電話：“張所，可能需要蹲守抓捕...對，就在青禾衛生院后門?！?/p>
不到半小時，兩輛警車開到了山腳下。派出所的張所長帶著三名民警和技術員小劉匆匆上山。村民們聞訊也趕來了不少，圍在竹林外圍議論紛紛。
讓黎曉曉意外的是，面對這場風波，村民們第一反應不是指責李玉兒，而是紛紛安慰她。
“玉兒丫頭別怕，咱們一起想辦法救你弟弟?！皬埬棠膛闹钣駜旱谋痴f。
“那些挨千刀的，連孩子都不放過！“王嬸憤憤地罵道。
技術員小劉采集了現場的各種樣本，特別是李玉兒手上殘留的紫色液體。張所長則詳細詢問了事情經過，并讓李玉兒把所有的威脅短信都轉發給他。
“初七...“張所長摸著下巴思索，“那就是后天。他們給你最后期限了？“
李玉兒點點頭：“要我后天之前把...把藥劑都投放完...“
“我們得將計就計?！皬埶L果斷決定，“玉兒同志，你愿意配合我們抓捕這些人嗎？“
李玉兒沒有絲毫猶豫：“只要能救小杰，我什么都愿意做！“
天色漸晚，張所長安排兩名便衣民警暗中保護李玉兒，其余人則回到村里繼續商討對策。年輕人自發聚集到村委會，你一言我一語地出主意。
“我可以寫個程序，追蹤那些一次性號碼的規律?！霸谏钲谧龀绦騿T的趙陽提議。
“我是學化學的，可以幫忙分析那個藥劑成分。“陳鑫推了推眼鏡。
“我表姐在縣醫院檢驗科，可以幫忙加急化驗?！皬堟锰统鍪謾C就要打電話。
黎曉曉看著這群熱心的年輕人，心頭涌起一股暖流。她轉頭看向黎虎，發現他正盯著墻上的青禾村地圖出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喉部的疤痕。
“虎子哥？“她輕聲喚道。
黎虎回過神來，掏出手機打字：「藥劑和二十年前的一樣?！?/p>
黎曉曉心頭一震：“你確定？“
黎虎點頭，眼神幽深如井：「我父母就是調查這件事時出意外的?！?/p>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沉入黎曉曉心底。她突然想起父親看到黎虎疤痕時奇怪的反應，還有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討論持續到深夜，最終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李玉兒假裝繼續執行任務，警方暗中布控；年輕人分成幾組，有的負責監控村口可疑人員，有的協助技術分析，還有的照顧安撫李玉兒。
散會后，黎曉曉和黎虎送李玉兒回家。衛生院的后院黑漆漆的，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響聲，讓人神經緊繃。
“明天他們應該會再放藥劑過來...“李玉兒聲音發抖，“我...我有點怕?！?/p>
黎曉曉握住她冰涼的手：“我們陪你一起等。“
黎虎突然開口：“不...用...怕。“他極少嘗試說話，聲音嘶啞卻堅定。
李玉兒愣了一下，眼淚又涌了出來：“謝謝你們...我對不起大家...“
“別這么說，“黎曉曉輕聲道，“你也是受害者。“
安置好李玉兒，黎曉曉和黎虎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夜空中繁星點點，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黎虎的手緊緊握著她的，仿佛生怕一松開她就會消失。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黎曉曉終于問出這個壓在心頭已久的問題。
黎虎的腳步頓了一下，掏出手機：「很復雜。我父母是研究人員，發現有人想盜取紫玉竹基因專利，在阻止過程中出了意外?！?/p>
“和...我爸爸有關系嗎？“黎曉曉小心翼翼地問。
黎虎沉默了很久，久到黎曉曉以為他不會回答。最終他打字道：「我不確定。但你父親當時確實在那個研究項目組?！?/p>
這個答案讓黎曉曉心里五味雜陳。她想起父親看到黎虎疤痕時的異樣，想起他突然的離開...會不會他知道些什么？
回到“曉院“，兩人都毫無睡意。黎曉曉煮了安神的菊花茶，兩人坐在火塘邊，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明天...“黎曉曉剛開口，黎虎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黎強發來的消息：「化驗結果出來了，藥劑含有一種罕見的人工合成酶，能特異性破壞紫玉竹的細胞壁。技術科說，這和二十年前縣檔案室失火案中丟失的樣本數據吻合?！?/p>
黎曉曉倒吸一口冷氣：“所以真的是同一伙人？“
黎虎面色凝重地點頭，打字道：「他們潛伏了二十年，現在卷土重來?！?/p>
火塘里的木柴發出輕微的爆裂聲，火光映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黎曉曉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不由得往黎虎身邊靠了靠。
“我們一定能抓住他們，“她堅定地說，“這次不會讓他們得逞?！?/p>
黎虎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她發頂。他的心跳聲透過胸膛傳來，穩健而有力，讓黎曉曉莫名安心。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后山的紫玉竹在月光下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