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曉是被“咯咯噠“的叫聲吵醒的。窗外剛泛起魚肚白，晨霧還籠罩著院子，但那陣急促的雞叫聲異常清晰。她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查看，黎虎已經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我去?！八隽藗€手勢，順手把薄被往黎曉曉肩上攏了攏。

黎曉曉還是掙扎著坐起來，孕肚讓她動作笨拙得像只企鵝。等她穿好衣服走到院中，黎虎已經蹲在雞舍前，手里捧著什么，眼睛亮晶晶地轉過來。

“蛋！“他難得興奮地出聲，聲音嘶啞卻充滿喜悅。

黎曉曉小跑過去，差點被自己的拖鞋絆倒，嚇得黎虎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她。但她顧不上這些，眼睛直勾勾盯著黎虎的手掌——那里躺著一枚還帶著體溫的粉褐色雞蛋，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

“我們的雞下蛋了！“黎曉曉歡呼，隨即又聽到鴨舍那邊傳來異響，“等等，鴨子好像也...“

果然，鴨舍的干草窩里躺著兩枚青白色的鴨蛋，比雞蛋大一圈，摸上去涼絲絲的。黎虎像捧著什么珍寶，小心翼翼地把三枚蛋放在竹籃里，又墊上軟布。

“今天直播就做這個！“黎曉曉興奮地宣布，“咱們'曉院'第一批蛋的誕生記！“

黎虎皺起眉頭，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搖搖頭。

“哎呀，就做個炒蛋能有什么事？“黎曉曉不以為意，“我都六個月沒正經下廚了，觀眾都快忘了我還是個美食主播呢！“

黎虎還想反對，卻見黎曉曉已經哼著歌去架手機支架了，只好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準備。他知道一旦妻子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晨霧散去時，黎曉曉的直播間準時開啟。觀眾們驚訝地發現鏡頭前是久違的灶臺場景，黎曉曉挺著明顯的孕肚站在鍋前，黎虎則像個緊張的保鏢，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家人們早上好！“黎曉曉元氣滿滿地打招呼，“今天是我們'曉院'的大日子——開春養的小雞小鴨，今天第一次下蛋啦！“

鏡頭轉向竹籃里的三枚蛋，彈幕立刻沸騰：

【哇！初生蛋最營養了！】

【曉曉要親自下廚？】

【虎子哥表情好緊張啊哈哈哈】

“沒錯，今天我要用這些蛋，配上虎子哥剛挖的野蔥，做個最樸實的野蔥炒蛋！“黎曉曉說著就要去拿雞蛋，被黎虎搶先一步。

黎虎麻利地打好蛋，又洗了一把帶著泥土芬芳的野蔥。細嫩的蔥白和翠綠的蔥葉切成碎末，混入金黃的蛋液中，撒上少許鹽，筷子“噠噠噠“地攪打成均勻的糊狀。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

“虎子哥不讓我碰刀，“黎曉曉對著鏡頭撇嘴，“我現在在他眼里大概是個玻璃人。“

【虎子哥好寵啊】

【孕婦是該小心點】

【曉曉肚子好大了呀】

灶臺前，黎虎已經生好火，鍋里油微微冒煙。他示意黎曉曉站遠些，才將蛋液倒入鍋中?！按汤病耙宦暎銡馑查g爆發，野蔥的辛香和土雞蛋的醇厚彌漫整個廚房。

黎曉曉卻趁黎虎專注翻炒時，悄悄挪到鍋邊，搶過鍋鏟：“讓我來嘛，就翻兩下！“

黎虎的表情像是看到一只企鵝要跳芭蕾——又驚又怕又不好阻攔。他只能張開雙臂護在周圍，隨時準備接住可能掉落的鍋鏟，眼神緊張得像是監視拆彈現場。

觀眾們被這對夫妻逗樂了：

【虎子哥：我太難了】

【曉曉靈活地躲過了防守！】

【這哪是炒蛋，這是愛的攻防戰！】

蛋液漸漸凝固，黎曉曉笨拙地翻動著，金黃的蛋塊中點綴著翠綠的蔥末，香氣撲鼻。雖然動作不如從前利落，但那份認真勁兒反而讓直播更有看頭。黎虎趁她不注意，悄悄把火調小了些，防止炒糊。

“出鍋啦！“黎曉曉驕傲地展示成品，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黎虎趕緊搬來椅子讓她坐下，又倒了杯紫玉竹汁放在手邊。

第一口當然要給大廚嘗。黎曉曉夾起一塊送入口中，眼睛頓時瞇成月牙：“好香！野蔥的香味和初生蛋的鮮甜，絕配！“

黎虎也嘗了一口，點點頭，難得地豎起兩個大拇指。這簡單的一餐，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令人滿足——蛋是自己養的雞鴨下的，蔥是田埂上野生的，連炒菜用的豬油都是年前村里殺豬熬制的。

直播結束后，黎曉曉坐在葡萄架下休息，看黎虎收拾灶臺。蛋殼被仔細收集起來，她突然想起什么：“虎子哥，把蛋殼碾碎埋紫玉竹下面吧，聽說能補鈣?！?/p>

黎虎照做了，將碎蛋殼埋在紫玉竹根部，又澆了半瓢清水。令人驚訝的是，不到半小時，竹子的葉片似乎更加翠綠了，那些紫色果實也變得更加飽滿，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虎子哥！快看！“黎曉曉驚呼，“它是不是長高了？“

黎虎測量了竹節間距，確認不是錯覺——紫玉竹的生長速度確實加快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剩下的蛋殼，又看了看黎曉曉的肚子，眼神復雜。

午飯時，小王書記匆匆趕來，手里拿著份文件：“曉曉，虎子，省里批下來了！紫玉竹保護區的正式批文，還有二十萬的研究經費！“

黎曉曉接過文件，上面蓋著鮮紅的公章。保護區范圍以曉院為中心，輻射周邊三畝地，紫玉竹被列為“珍稀瀕危植物特殊保護品種“，任何采集研究都必須經過審批。

“林教授下周帶團隊來掛牌，“小王書記興奮地說，“還要雇兩個專職護林員呢！“

黎虎卻顯得心事重重。飯后，他獨自站在紫玉竹前，輕輕觸摸竹干。自從蛋殼埋下去后，竹子確實發生了微妙變化——葉片更加厚實，果實滲出更多汁液，甚至他手腕上的胎記也變得更加清晰了。

傍晚，黎曉曉在整理直播設備時，發現黎虎正在后院忙碌。她好奇地走過去，看見他正在搭建一個更大的雞舍，旁邊還有新規劃的鴨圈。

“這是...要擴大養殖？“黎曉曉問。

黎虎點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他指了指紫玉竹，又指了指雞蛋，最后指向黎曉曉的肚子，做了個“生長“的手勢。

“你是說...蛋殼對紫玉竹有好處？“黎曉曉恍然大悟，“所以要多養些雞鴨？“

黎虎微笑點頭，繼續埋頭釘木板。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旁邊黎曉曉圓潤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投在院角的紫玉竹上。竹子輕輕搖曳，仿佛在回應這對夫妻無聲的默契。

夜深了，黎曉曉躺在床上，感受著肚子里小家伙的動靜。黎虎輕手輕腳地上床，手掌覆在她的肚皮上，恰好接住了一記有力的踢動。

“虎子哥，“黎曉曉在黑暗中輕聲說，“你說紫玉竹和我們的孩子，會不會真有什么特別的聯系？“

黎虎沒有回答，只是把她摟得更緊了些。窗外，紫玉竹的影子投在窗簾上，隨風輕輕擺動，像是在守護這個充滿期待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