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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化學仙尊

第五十章熵之共生

死寂。絕對的死寂,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中唯一的存在。星輝塔主控室內,應急血光在每一張凝固著絕望與平靜的面孔上涂抹著最后的色彩。窗外,數以百計的暗影棱鏡節點猩紅如血,終焉堡壘上密密麻麻的炮口熾白如熾陽,毀滅的倒計時在無聲中走到了盡頭。

索蘭甚至能“聽”到能量在炮管中奔涌積蓄的、無聲的尖嘯。他挺直脊梁,整理衣領的手指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目光平靜地掃過窗外那片由毀滅光芒構成的星海,最后停留在靜滯密室的方向——那里,艾塔微弱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再見了,艾塔。”他在心中默念。

就在毀滅的齊射即將噴薄而出的瞬間——

嗡!

那聲奇異的共鳴,再次在他靈魂深處蕩開漣漪。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不再是模糊的感應,而是如同冰冷的金屬探針,直接刺入了他意識的底層!一股微弱卻無比粘稠、帶著絕對熵增與湮滅意志的冰冷能量流,如同蘇醒的毒蛇,瞬間從他身體深處——從骨骼、從血液、從每一個細胞的間隙——被窗外那即將爆發的、同源的毀滅能量徹底“激活”!

“呃啊——!”索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這痛苦并非來自肉體,而是源自存在本身被侵蝕、被強行拖向終極虛無的極致體驗!他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皮膚表面,無數道細微的、如同電路板燒毀般的暗紅色紋路驟然亮起!紋路深處,仿佛有冰冷的液態金屬在流動,散發著與奧托斯力量同源的、令人作嘔的秩序死寂!

奧托斯的熵增棱鏡碎片!在之前的法則風暴對抗中,在暗影棱鏡降臨的毀滅沖擊余波中,那些肉眼無法察覺、蘊含著終極湮滅法則的棱鏡碎片,早已如同致命的納米塵埃,悄無聲息地侵入了他的身體,潛伏在每一個角落!此刻,在終焉堡壘即將發動的、同源的湮滅齊射的強烈共鳴刺激下,這些潛伏的碎片被徹底激活,如同億萬顆被點燃的微型湮滅炸彈,在他體內同時引爆!

他的視野瞬間被一片冰冷的暗紅覆蓋!意識如同被投入了永耀界的深空棱鏡核心,被無窮無盡的、代表著熵增終點的冰冷數據流沖刷、撕裂!他看到宇宙星辰在冰冷的公式下走向熱寂,他看到生命在熵增的浪潮中化為塵埃,他看到所有秩序最終都歸于永恒的、無意義的死寂……奧托斯的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伴隨著這股冰冷的能量流,瘋狂地涌入他的思維核心,試圖將他徹底同化為一具冰冷的、執行終焉指令的傀儡!

“滾……出去!”索蘭的靈魂在湮滅的潮汐中發出無聲的咆哮,如同瀕死的野獸。屬于科學家的理智,屬于弦歌界守護者的不屈意志,在這股冰冷洪流的沖擊下搖搖欲墜。放棄抵抗……擁抱終焉……成為秩序的一部分……冰冷的聲音如同魔咒,在他思維的每一個角落回響。

就在意識即將被徹底淹沒的瞬間,另一個聲音,一個微弱卻無比堅韌、帶著溫暖星輝的聲音,如同穿透無盡黑暗的星光,在他意識最深處亮起:

“索蘭……混沌……平衡……你的意志……是最后的壁壘……”

是艾塔!是她殘留在星輝塔、殘留在他靈魂深處的最后一絲共鳴!這絲共鳴,如同投入熵增冰海的一點星火,雖然微弱,卻瞬間點燃了他即將熄滅的抵抗意志!

“艾塔……”索蘭的意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攥住這絲來自艾塔的、代表著混沌平衡的星輝共鳴!他不再試圖驅逐體內那冰冷粘稠的熵增能量流,而是如同溺水者般,將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記憶、所有對弦歌界的熱愛、對未知的探索渴望、對生命本身的敬畏……全部凝聚成一點,瘋狂地注入這絲星輝共鳴之中!

以艾塔的星輝共鳴為媒介,以自身不屈的意志為燃料,去對抗、去中和那冰冷的熵增侵蝕!

奇跡發生了!

那在他體內肆虐、試圖將他同化的冰冷熵增能量流,在接觸到這蘊含著混沌平衡意志的星輝共鳴時,如同燒紅的烙鐵遇到了冰水,發出了劇烈的、無聲的“嗤嗤”反應!冰冷的暗紅與溫暖的銀藍在他的意識戰場、在他的身體內部瘋狂地沖突、抵消、湮滅!

這個過程帶來的痛苦遠超之前百倍!索蘭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兩種宇宙本源的力量當成了戰場,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撕裂、被重組!皮膚表面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動,時而黯淡,時而熾亮!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口鼻溢出暗紅色的、帶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血液,意識在極致的痛苦與冰冷的侵蝕中反復沉浮。

然而,就在這地獄般的對抗中,一種奇異的變化悄然發生。那冰冷的熵增能量流并未被完全驅散,那來自艾塔的星輝共鳴也并未消失。它們在索蘭意志的熔爐中,在極致的沖突與湮滅中,竟然形成了一種極其短暫、極其脆弱的……動態平衡點!如同宇宙誕生之初,湮滅與創生相互抵消的那個瞬間!

在這個動態平衡點形成的剎那,索蘭的意識深處,如同宇宙大爆炸般,轟然炸開無數無法理解的、冰冷的、純粹的信息流!

這些信息流并非奧托斯意志的侵蝕,而是……伴隨著熵增棱鏡碎片本身攜帶的、屬于奧托斯·棱鏡的、海量的底層數據庫信息!就像一塊硬盤被強行接入他的大腦,無數冰冷的、代表著永耀界最高機密的、關于熵增棱鏡技術原理、深空艦隊部署圖、暗影棱鏡投射節點頻率譜、甚至……關于“終焉守望”協議部分核心框架的龐大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入他的意識!

“呃啊啊啊——!”索蘭抱住頭顱,發出更加凄厲的慘叫!大腦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同時穿刺,又被強行塞入整個宇宙的冰冷數據!這信息洪流的沖擊,幾乎瞬間就能將他的意識徹底撐爆、格式化!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毀滅邊緣,那股由他自身意志、艾塔星輝共鳴與熵增能量形成的、脆弱的動態平衡,再次發揮了作用!它像一個無形的緩沖層、一個特殊的“防火墻”,強行過濾、梳理、壓縮了這狂暴的信息洪流!那些足以撐爆他大腦的原始數據,被這特殊的平衡力場強行“解壓”、“降維”,以一種他勉強能夠承受的、類似直覺感知的“信息映射”方式,烙印在他的意識深處!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意識直接“感知”到了窗外那冰冷艦隊陣列中,每一個暗影棱鏡節點的核心能量頻率弱點!他“聽”到了終焉棱鏡堡壘內部能量循環網絡中,那幾處因混沌奇點攻擊而變得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崩潰的節點所發出的、如同哀鳴般的法則雜音!他甚至……模糊地“捕捉”到了那道由終焉堡壘深處發出、即將引爆所有毀滅炮火的冰冷指令信號的……傳輸路徑!

這一切信息感知,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伴隨著體內那如同地獄熔爐般劇烈的沖突與痛苦!

塔外,毀滅的倒計時歸零。

終焉棱鏡堡壘上,數以百計的熾白炮口光芒達到極致!

數百個暗影棱鏡節點,猩紅的熵增射線蓄勢待發!

毀滅的洪流,即將淹沒星輝塔!

索蘭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之中,此刻沒有恐懼,沒有絕望,只有一種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如同機械般精準的銳利!他臉上痛苦抽搐的肌肉線條,在這一刻被一種非人的冷靜覆蓋。皮膚表面,暗紅與銀藍交織的紋路如同沸騰的巖漿般劇烈搏動,映襯著他眼中那仿佛能看穿一切能量結構弱點的光芒。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猶豫!身體和靈魂都在湮滅的邊緣哀嚎,但弦歌界最后的機會,就在此刻!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猛地撲向主控臺!那早已因能量枯竭而黑屏的控制臺,在他布滿暗紅紋路、如同燃燒般滾燙的雙手按上去的瞬間——

嗡!!!

一股微弱卻極其特殊的能量波動,混合著他體內那脆弱的動態平衡能量,以及強行解讀的永耀界信息流,順著他的手臂,如同電流般注入了主控臺殘存的線路之中!這不是常規的能量輸入,而是……一種特殊的“信息指令”!一種直接針對永耀界武器系統底層協議漏洞的……邏輯炸彈!

“以熵之名……”索蘭的聲音嘶啞破碎,如同金屬摩擦,帶著非人的冰冷,“指令覆蓋:自毀協議Alpha-7……執行!”

這道指令,并非攻擊,而是利用了他從熵增棱鏡碎片中強行解讀出的、永耀界武器系統某個鮮為人知的底層后門協議!一個用于在極端情況下、防止武器被俘獲而設置的自毀指令!此刻,被他反向利用,以自身為媒介,強行注入到永耀界艦隊的信息鏈路之中!

指令發出的瞬間——

轟!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劇烈到足以震碎星辰的爆炸火光,并非在星輝塔上綻放,而是在永耀界那龐大的艦隊陣列內部、在那數百個即將發射的暗影棱鏡節點上——轟然爆發!

索蘭“看”到的那些核心頻率弱點,成為了爆炸最猛烈的中心!暗影棱鏡節點如同被點燃的巨型鞭炮,一個個在猩紅的光芒中扭曲、解體、炸成漫天燃燒的金屬碎片!爆炸的沖擊波橫掃艦隊陣列,將附近的戰艦撕扯得東倒西歪!

終焉棱鏡堡壘上,那數百個即將噴射毀滅光束的熾白炮口,在指令注入的瞬間,炮口凝聚的光芒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般瘋狂閃爍、明滅!內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因邏輯指令的沖突而瞬間過載!刺眼的電火花從炮口和裝甲縫隙中瘋狂噴濺!數十個炮口直接發生了殉爆,炸開的火光和能量亂流如同煙花般在堡壘龐大的身軀上綻放!堡壘本身劇烈震顫,剛剛修復的傷口附近再次崩裂!巨大的船體甚至被爆炸的沖擊推得微微傾斜!

整個永耀艦隊的毀滅齊射,在發動的前一剎那,被索蘭這傾注了生命與意志、以自身為代價的、來自內部的邏輯炸彈指令——強行打斷、引爆、陷入了一片混亂與自毀的火海之中!

“成……功了……”索蘭的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頭,順著控制臺軟軟滑倒在地。皮膚表面的暗紅與銀藍紋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隱沒。劇烈的痛苦和超負荷的信息沖擊如同退去的海嘯,留下的是無盡的疲憊與靈魂被撕裂般的空虛。他體內的動態平衡在指令發出的瞬間就已崩潰,冰冷的熵增能量失去了壓制,如同劇毒的藤蔓,開始更加瘋狂地侵蝕他的生機。視野迅速模糊、黑暗。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塔外艦隊爆炸的轟鳴,以及主控室內幸存者們難以置信的、帶著劫后余生狂喜的驚呼。

但這一切,都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寒冷,刺骨的寒冷,從骨髓深處彌漫開來,迅速吞噬著殘存的意識。

“艾塔……蘇離……”在徹底沉入黑暗前,他最后模糊的念頭,帶著無盡的牽掛。

意識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沉入了一片粘稠、冰冷的黑暗深淵。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永恒的、走向死寂的冰冷。索蘭感覺自己像一塊沉入寒冰海洋的石頭,不斷下沉,意識被凍結、被剝離。

奧托斯那冰冷的意志碎片并未消失。它們如同潛伏在深淵底部的毒蛇,在索蘭意識最虛弱、抵抗最薄弱的時刻,再次纏繞上來。這一次,它們不再試圖強行同化,而是如同冰冷的耳語,帶著絕對的邏輯與令人窒息的真實感,在他意識的廢墟中回蕩:

“抵抗……無意義……熵增……是宇宙的必然終點……生命……秩序……不過是……短暫……的……逆流……泡沫……”

“你……引爆了艦隊……延緩了……毀滅……但……終焉……終將降臨……永耀……只是……加速了……必然……”

“加入……秩序……成為……終焉的……一部分……見證……宇宙……最終的……寧靜……”

這些低語,不再是粗暴的侵蝕,而是直指宇宙終極法則的冰冷真理。它們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瓦解著索蘭心中殘存的希望與信念。是啊……熵增不可逆……宇宙終將熱寂……所有的抗爭,所有的文明,最終不都歸于冰冷的塵埃嗎?奧托斯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這必然的結局更高效地到來……抵抗,又有什么意義?

放棄吧……融入這永恒的秩序……放棄那微不足道的痛苦與掙扎……

絕望的冰冷,比之前任何一次物理的痛苦都要徹底,試圖凍結他最后一點意識之火。

就在這意識之火即將徹底熄滅的瞬間——

一點微弱的、溫暖的銀藍色光暈,如同穿越無盡黑暗的螢火,悄然在他冰冷的意識深淵中亮起。

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的意識深處!是艾塔殘留在他靈魂中的那絲星輝共鳴!在奧托斯意志碎片瓦解他信念的冰冷低語中,這絲共鳴非但沒有被磨滅,反而如同被淬煉的真金,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堅韌!

伴隨著這絲星輝光暈的亮起,一些破碎的畫面、一些微弱卻真實的聲音,強行穿透了奧托斯冰冷的邏輯壁壘,涌入索蘭即將凍結的意識:

他看到了……靜滯密室內,艾塔懸浮的身體被一層薄薄的、如同星云般的銀藍色光繭溫柔包裹。光繭內部,生命的氣息雖然微弱,卻如同蟄伏的種子,帶著一種頑強的、新生的律動。星骸余燼的悲愴氣息縈繞著她,卻無法掩蓋那核心深處一點微弱卻純粹的創生光芒!

他聽到了……一個宏大、溫和卻帶著深深疲憊與欣慰的聲音,如同宇宙的嘆息,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

“索蘭……星骸……并非終點……艾塔……承載著……混沌的……新芽……你的抗爭……為它……爭取了……時間……”

“熵增……是法則……但……生命……的意志……對……‘存在’……的渴望……是……另一條……法則……”

“平衡……從未……消失……只是……需要……守護者……”

“活下去……找到……星紋的……起源之地……那里……有……答案……”

是蘇離!宇宙意志的聲音!但這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微弱,都要飄渺,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風中。顯然,強行凍結暗影棱鏡、又在弦歌界毀滅的余波中守護艾塔的星云繭,已讓這位宇宙意志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艾塔的新生之繭……蘇離的指引……星紋的起源之地……

這三個信息,如同三顆燃燒的隕石,狠狠砸在索蘭被奧托斯冰冷邏輯凍結的意識冰原上!冰層碎裂!希望的火焰,哪怕只有一絲,再次頑強地燃燒起來!

熵增是終點?不!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熵增的抗爭!艾塔在星骸余燼中孕育的新生,就是明證!蘇離的意志尚未消散,宇宙的平衡仍在!而星紋的起源之地……那或許就是對抗終焉、尋找新平衡的關鍵!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不是為了茍延殘喘,而是為了守護艾塔的新生,為了追尋蘇離的指引,為了那可能存在的一線希望!

“呃……啊——!”索蘭的意識在冰冷的深淵中爆發出無聲的咆哮!他不再被動抵抗奧托斯的侵蝕低語,而是主動地、瘋狂地調動起那絲代表艾塔星輝共鳴的溫暖光暈,如同握緊最后的火把,狠狠地灼燒向纏繞在自己意識核心上的、那些冰冷的奧托斯意志碎片!

嗤嗤嗤——!

意識層面再次爆發出無聲的劇烈沖突!冰冷的熵增低語與溫暖的星輝意志瘋狂對撞、湮滅!痛苦依舊,但這痛苦之中,卻蘊含著一種破繭重生的決絕!

索蘭的身體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烈地抽搐著。皮膚表面,那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暗紅紋路再次浮現,但這一次,它們不再試圖蔓延侵蝕,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般,劇烈地搏動、扭曲,顏色在暗紅與銀藍之間瘋狂變幻!每一次搏動,都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冰冷的黑色霧氣從他口鼻中逸散出來,帶著純粹的湮滅氣息。

這是奧托斯意志碎片被強行驅離、湮滅的跡象!

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刮骨療毒。每一次意志碎片的剝離,都伴隨著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索蘭的意識在劇痛與清醒之間反復掙扎,依靠著對艾塔的牽掛、對蘇離指引的信念,死死守住那一點意識之火不滅。

不知過了多久。

當最后一絲頑固的冰冷意志碎片被艾塔的星輝共鳴強行焚盡、化作黑霧消散時,索蘭體內那肆虐的、冰冷的熵增能量流,終于失去了奧托斯意志的驅動,如同無主的毒液,暫時蟄伏了下來。它們并未消失,依舊深植于他的身體,如同定時炸彈,但至少暫時停止了瘋狂的侵蝕。

索蘭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主控室破碎的天花板,應急燈血紅的光芒在彌漫的煙塵中搖曳。耳邊,是遠處永耀艦隊混亂爆炸的余波轟鳴,以及塔內幸存者壓抑的哭泣和劫后余生的低語。

他還活著。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如同被拆散了重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體內,那蟄伏的冰冷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帶來陣陣寒意和虛弱感。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表面,那暗紅與銀藍交織的詭異紋路雖然已經黯淡,卻并未完全消失,如同烙印般刻印在皮膚之下,隱隱散發著微弱的、非人的冷光。

這不是結束。這只是另一種形態戰斗的開始。他不再是純粹的弦歌界科學家索蘭·星輝。奧托斯熵增棱鏡的碎片,如同無法擺脫的共生體,已經永久地改變了他。他成為了一個矛盾的集合體——一個承載著弦歌界毀滅余燼與不屈意志,卻又被永耀界終極熵增兵器碎片寄生的……“熵之共生者”。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彌漫的煙塵,望向靜滯密室的方向。艾塔……你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向外景觀察窗。

窗外,永耀界的艦隊在自相殘殺般的混亂中損失慘重。數十艘戰艦化為燃燒的殘骸,數百個暗影棱鏡節點徹底消失。終焉棱鏡堡壘龐大的身軀上,巨大的傷口猙獰可怖,多處裝甲破損,內部爆炸的火焰和電光時隱時現,如同垂死的巨獸在喘息。它顯然遭受了重創,龐大的艦體甚至停止了移動,懸浮在虛空中,如同一座沉默的黑色墓碑。

然而,毀滅并未結束。剩余的永耀戰艦在最初的混亂后,似乎重新接收到了指令,開始調整陣型,冰冷的炮口再次鎖定了能量盡失、如同太空廢鐵的星輝塔。終焉堡壘巨大的傷口處,那些液態金屬般的修復物質仍在瘋狂蠕動,試圖彌合創傷。堡壘深處,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意志波動隱隱傳來,如同受傷毒蛇的凝視,牢牢鎖定著塔內的索蘭——那是對他破壞行動的憤怒,也是對一個意外誕生的、擁有威脅性的“異常存在”的絕對殺意。

奧托斯沒有死。他的旗艦遭受重創,但他的意志仍在。弦歌界雖毀,但戰斗……遠未終結。

索蘭扶著冰冷的控制臺殘骸,用盡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身體虛弱不堪,體內寄生的熵增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在蟄伏,靈魂深處殘留著被撕裂的劇痛。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歷經淬煉的寒星,冰冷、銳利、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看向主控室內幸存下來的、寥寥無幾的研究員。他們的臉上混雜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懼。

“收集……所有還能運轉的……數據記錄儀……”索蘭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冷的鐵砧上敲打出來,“特別是……關于艾塔星云繭的……所有信息……還有……蘇離意志……最后的波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燃燒的鋼鐵墳場,投向那座沉默的黑色堡壘。

“然后……準備……撤離。”

千仞輝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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