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秦牧陽被舉報

秦牧陽將自己創(chuàng)建的健身功法教授給葉詩琪，通過習(xí)練及飲食調(diào)理，對身體素質(zhì)有明顯提升。不僅工作效率高，精力充沛，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疲勞。

說來也奇怪，這個位于市中心的小區(qū)31、32層搶售一空，而且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就像頂級豪車，還有地位的考量。

林老板外形俊朗，中等身材，肩背挺得筆直，像是常年穿著隱形的西裝。他總愛穿熨帖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塊低調(diào)機械表，走動時齒輪聲輕得像怕驚擾了誰。為人處世彬彬有禮，進電梯時總替后面的人擋一下門，遇見保潔阿姨會點頭說“辛苦了”，就連收快遞時，也會笑著跟快遞員說句“麻煩了”。

給人的印象精明干練——小區(qū)業(yè)主群里總是，，有人說:

“林總公司的廣告能把滯銷的橘子賣成網(wǎng)紅款”。

他常常深夜才回家，公文包夾在腋下，步履匆匆卻從不慌亂，樓道感應(yīng)燈亮起時，能看見他眼里還帶著未褪的銳利，像剛結(jié)束一場硬仗。但只要在電梯里碰見帶孩子的鄰居，那股銳利就會瞬間化掉，彎腰逗孩子的語氣軟得能掐出水：

“小朋友今天畫的奧特曼真精神啊。”

沒人知道，這個在人前永遠得體的男人，會在深夜拉上客廳的厚窗簾，只留一盞落地?zé)簦惺苤鴺巧先~詩琪的腳步聲。

他的望遠鏡藏在書柜最深處，裹在一塊黑布里，鏡片擦得比他公司的設(shè)計圖還亮。每次舉起望遠鏡時，他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總系得一絲不茍，仿佛不是在窺視，而是在審閱一份重要的提案——只是提案的主角，是葉詩琪晾在陽臺的水彩畫，是她對著月光舒展的畫紙，是她偶爾俯身澆花時，發(fā)梢垂落的弧度。

有次電梯里碰見葉詩琪，她抱著一卷畫筒。他十分用心地調(diào)整了笑臉的模式，裝出很有風(fēng)度地跟她打招呼：

“葉老師，您也剛回來？”

葉詩琪禮貌性地微笑著回復(fù):

“你好，是的。”

感受到葉詩琪沒有繼續(xù)交談的語氣，他知道不能再說話了。指尖在公文包帶上來回摩挲，電梯到達31層，他只好下了。

這天晚上，他對著望遠鏡看了很久，看她陽臺上空空蕩蕩的晾衣繩，心里竟莫名空了一塊，像精心策劃的方案突然缺了頁關(guān)鍵圖紙。

林文斌的窗臺總擺著一盆茉莉，葉片上的絨毛沾著清晨的露水，像他眼里藏了多年的敬意。

為了住在她的樓下，他多花了十萬元補償給原買主，才最終住在葉詩琪樓下。他做夢都想著:近水樓臺，就算不能得月，至少能天天看到。

客廳的窗戶正對著她的陽臺，這個秘密他守了五年——從葉詩琪搬來那天起，他就養(yǎng)成了坐在窗邊喝茶的習(xí)慣。看著她在陽臺上晾畫，看著她對著夕陽調(diào)顏料，看著她把一盆綠蘿養(yǎng)得爬滿了防盜網(wǎng)。

他在心里說:葉詩琪是“圣女”。不是教堂里的那種，是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潔凈。那年他母親住院，是葉詩琪每天早上幫他取藥；對門張奶奶的收音機壞了，是她蹲在樓道里修了一下午；就連小區(qū)流浪貓生崽，也是她在車棚搭了個棉窩。林文斌把這些都記在心里，像收藏郵票一樣，把她的好一張張存起來，收藏好。

他第一次注意到秦牧陽，是去年深秋。那小子背著畫板在樓下徘徊，仰著頭看葉詩琪的陽臺，脖子伸得像只鵝。林文斌當(dāng)時正給茉莉澆水，心里“咯噔”一下——那眼神太亮了，亮得像要把人看穿。

沒過幾天，他就撞見秦牧陽堵在單元門口。葉詩琪抱著畫筒出來，那小子慌慌張張遞過去個信封，被她笑著推回來：

“秦牧陽，我跟你說過，畫畫可以交流，別的就不必了。”

林文斌躲在樓道門后，看見秦牧陽的臉瞬間白了，捏著信封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青。

從那天起，林文斌的窗臺多了個望遠鏡。不是什么高檔貨，是兒子淘汰的玩具望遠鏡，塑料鏡筒上還印著奧特曼。他告訴自己，只是想看看“圣女”有沒有被騷擾。可鏡片里的畫面，卻讓他心里的弦越繃越緊。

秦牧陽太執(zhí)著了。葉詩琪去圖書館，他準會背著畫板跟去，坐在斜對面的位置，假裝看書，眼角的余光卻從沒離開過她；葉詩琪在小區(qū)長椅上改畫，他就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后，鉛筆在速寫本上唰唰響；有一次葉詩琪加班到深夜，林文斌甚至看見秦牧陽在樓下路燈下站著，手里攥著個暖手寶，像尊傻呵呵的石像。

“這小子不對勁。”林文斌對著望遠鏡嘀咕。鏡片里，葉詩琪的陽臺燈亮著，她正低頭削鉛筆，側(cè)臉在燈光下柔和得像塊玉。而斜對面的居民樓，四樓某扇窗戶總透著微弱的光——他后來才知道，那是秦牧陽的房間。

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上個月的暴雨夜。林文斌被雷聲驚醒，習(xí)慣性地摸起望遠鏡，卻看見葉詩琪的陽臺晾著的畫被風(fēng)吹掉了。她穿著睡衣跑出來撿，樓下突然竄出個黑影，冒雨把畫撿起來遞上去——是秦牧陽，渾身濕透，頭發(fā)貼在臉上，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幅畫，生怕再被風(fēng)吹走。

葉詩琪在陽臺上給他遞毛巾，兩人隔著雨幕說了幾句話。林文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見秦牧陽接過毛巾時，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那小子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傻笑著跑了。

“褻瀆！簡直是褻瀆！”林文斌把望遠鏡往桌上一拍，塑料鏡筒磕出個豁口。他想起這個家伙住對面樓上，有次用望遠鏡看到了他的無恥:這小子正用望遠鏡對著樓上葉詩琪的房間看。

他怒火中燒，這是偷窺，是侵犯隱私，是犯罪！他毫不猶豫地拿出紙、筆，并將拍攝的照片打印出來，作為附件，裝進了舉報舉報信草稿，筆尖突然有了力氣。

舉報信寫了整整三天。他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像在刻碑。

“……3205住戶葉詩琪女士，品行端正，鄰里皆知。然對面那棟樓3203住戶秦牧陽，長期于家中用望遠鏡偷窺，其行為猥瑣，恐對葉女士造成困擾……”

寫到“猥瑣”兩個字，他筆尖頓了頓，想起秦牧陽撿畫時的樣子，心里有點發(fā)堵，但很快又硬起心腸——對“圣女”的不敬，就是對所有美好的踐踏。

他特意選了個工作日的早上投遞了一封舉報信，在社區(qū)公告欄前空無一人，他把舉報信貼在最顯眼的位置，用透明膠帶纏了三層，像在張貼一份神圣的判決書。轉(zhuǎn)身離開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小區(qū)廣播還響。

消息傳開得比蒲公英種子還快。張奶奶拎著菜籃子在公告欄前站了半小時，逢人就說：

“我就說那小子鬼鬼祟祟的！上次還跟我打聽葉老師的作息！”

三樓的初中生舉著手機拍照，嘴里嚷嚷著“校園版跟蹤狂”；就連收廢品的大爺都湊過來，瞇著眼念舉報信上的字：

“秦牧陽……這名字咋這么耳熟？”

林文斌躲在家里，透過窗簾縫觀察。他看見秦牧陽背著書包回來，看見他在公告欄前停下，看見他的臉一點點變得慘白，看見他伸手去撕舉報信，卻被趕來的物業(yè)攔住。那一瞬間，林文斌心里涌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像多年的收藏終于有了歸宿。

“林叔，您看見沒？那小子被堵著了！”

對門的小伙子敲開他的門，臉上帶著興奮的八卦，“聽說葉老師也下來了，就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

林文斌端著茶杯的手晃了晃，茶水灑在褲腿上。

“知道了。”

他淡淡地說，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他沒想讓葉詩琪看見這一幕，他只想“凈化”她周圍的空氣。

傍晚的時候，樓道里傳來爭吵聲。是秦牧陽的媽媽，叉著腰跟物業(yè)理論：

“我兒子就是喜歡畫畫，怎么就猥瑣了？誰看見他窺視了？拿出證據(jù)來！”

物業(yè)經(jīng)理舉著舉報信：“林先生實名舉報的，總不能空穴來風(fēng)。”

林文斌站在門后，聽見葉詩琪的聲音突然響起，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王阿姨，別吵了。秦牧陽確實經(jīng)常在樓下等我，是為了請教畫畫的事，我沒覺得困擾。”

“那這舉報信……”物業(yè)經(jīng)理愣住了。

“可能是誤會。”葉詩琪的聲音頓了頓，“麻煩您把它撤了吧，影響不好。”

林文斌慢慢靠在門板上，手里的茶杯涼透了。他聽見秦牧陽小聲說：

“葉老師，對不起……”

然后是葉詩琪輕輕的笑聲：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沒跟大家說清楚。”

那天晚上，林文斌把望遠鏡扔進了垃圾桶。茉莉花盆里的土被他澆得溢出來，根須泡在水里，像一團亂麻。他坐在窗邊，第一次沒有往樓上看，而是盯著對面樓四樓的窗戶——那里的燈亮了很久，隱約能看見個少年的影子，在畫板前坐得筆直。

幾天后，林文斌在小區(qū)花園碰見葉詩琪。她正給流浪貓?zhí)碡埣Z，陽光落在她發(fā)頂，像撒了層金粉。“林叔。”她笑著打招呼，語氣自然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葉老師。”林文斌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緊。

“您家的茉莉開得真好。”葉詩琪抬頭看了看他的窗臺，“上次我媽來，還說想討點花籽呢。”

林文斌突然說不出話來。他看著葉詩琪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手里還拎著那個裝貓糧的鐵盒，步伐輕快得像踩著風(fēng)。他這才明白，自己所謂的“守護”，不過是用偏見織了張網(wǎng)，既困住了別人，也困住了自己心里那份本該純粹的敬意。

回到家，他把那盆茉莉搬到了樓下花壇。風(fēng)吹過葉片，沙沙作響，像在替他說一句遲來的“對不起”。而對面樓的陽臺上，葉詩琪新晾的畫隨風(fēng)擺動，畫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金燦燦的，把整個小區(qū)的夏天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