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金鑾殿前的石階上已站滿朝臣。風卷著寒意掠過朱紅宮門，沈辭軒身著月白長衫，腰間玉佩輕叩衣襟，緩步踏上臺階。他目光沉靜，神色如常，仿佛昨日那場風波從未發生。

可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今日朝會，兵部尚書率先出列，奏報邊軍糧草補給之弊，話音未落，三名御史便接連發難，矛頭直指鎮國公府，言辭激烈，句句帶刺。群臣嘩然，皆知這是蓄謀已久的一擊。

“沈大人。”皇帝聲音淡淡，“你身為翰林院編修，素有才學，此事你怎么看？”

眾目睽睽之下，沈辭軒緩緩出列，拱手行禮：“臣愿請調兵部賬冊副本，細查三年來糧草出入明細，以證清白。”

此言一出，兵部尚書臉色微變，幾位御史亦是一怔。皇帝微微頷首，揮手命人取賬冊來。

不多時，厚厚的賬冊被呈上殿，沈辭軒翻開一頁，細細比對，片刻后朗聲道：“陛下，諸位大人——”他抬眸環視眾人，語氣不急不緩，“兵部所列數據中，有三點與實際不符：其一，去年冬日糧草損耗率高出往年兩成，卻未說明原因；其二，運輸損耗比例與往年相差懸殊；其三……”他頓了頓，指尖輕點紙頁，“先帝在位時曾有明令，若遇戰事緊急，糧草調度浮動屬正常現象，不得以此問責主將。”

此言一出，幾位御史面露窘態，兵部尚書亦是眉頭緊蹙。

沈辭軒繼續道：“若因此而治罪，豈非連先帝舊例也要推翻？”

殿內一時寂靜，皇帝目光微動，終是開口：“此事暫且擱置，待查明后再議。”

一場危機，在沈辭軒的從容應對下悄然化解。

退朝之后，他緩步走下玉階，忽見一名年輕御史從旁經過，袖口一抹墨跡尚未干透，眼神閃躲。沈辭軒唇角微揚，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午后，翰林院書齋。

五名同僚圍坐案前，桌上擺著幾卷古籍，看似閑談，實則暗藏玄機。沈辭軒執壺斟茶，語氣淡然：“近日朝局動蕩，諸位可有良策？”

其中一人遲疑道：“我等不過文官，何敢妄議軍政？”

沈辭軒一笑，放下茶盞，低聲道：“張兄，令尊臨終前托我轉告一句話——‘忠義二字，不可負’。”

那人臉色驟變，手指微微顫抖。

“我不是要你立刻表態。”沈辭軒語氣柔和，“只是希望你知道，有些事，不是沉默就能置身事外的。”

夜風穿窗而入，吹動案上紙頁，一張泛黃的紙上，赫然寫著半句：“瑞王欲借兵亂……”

翌日辰時，宮門前。

沈辭軒正欲入殿，忽見前方一人身影熟悉，正是瑞王親信。兩人“偶遇”，對方含笑拱手：“沈大人早。”

“王侍郎也來得早。”沈辭軒回禮，語氣溫和，“這幾日朝堂風起云涌，不知王侍郎有何高見？”

“不過是些尋常爭執罷了。”王侍郎笑了笑，“倒是聽說兵部有人要動真格的，不知沈大人可有耳聞？”

沈辭軒故作驚訝：“哦？聽王侍郎這語氣，似乎并不在意？”

“哈哈。”王侍郎爽朗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那不過是前菜罷了。”

沈辭軒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露分毫，只笑著應和幾句，隨后告辭離去。

他走出宮門，抬頭望天，云層厚重，似有風雨將至。

回到府中，他步入書房，取出一枚玉佩，輕輕摩挲。那是顧云舒幼年贈予他的，如今依舊溫潤如初。

窗外落葉紛飛，他低聲自語：“棋局已開，誰才是真正的執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