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現在是...共用一具身體？“白泠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確切地說，是玄晦控制下的她的手。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響。自從昨晚那場混戰后，玄晦堅持要立即離開青靈山。但在施展瞬移咒時出了差錯，導致兩人的魂魄暫時綁定在了白泠泠的軀體里。

“暫時性的。“玄晦的聲音直接從白泠泠腦海里響起，“等找到安全處，我會想辦法解除。“

白泠泠的尾巴煩躁地拍打著地面。最糟糕的不是身體被共享，而是她能清晰感知到玄晦的每一個念頭——比如現在，他正努力不去注意她胸前沉甸甸的重量。

“喂！“她臉頰發燙，“不許亂看！“

“我在看洞外的追兵。“玄晦鎮定地控制著她的右手結了個隱身印。但白泠泠分明“聽“到他在默誦清心咒。

晨光透過藤蔓照進來時，他們終于找到了間廢棄的山神廟。玄晦——或者說白泠泠的身體——仔細地在周圍布下結界。

“我需要清洗一下。“玄晦突然說。

白泠泠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自己“的手解開了衣帶。“等等！“她在意識海里尖叫，“你用我的身體洗澡？！“

“你有鱗片需要護理。“玄晦的語氣像在討論天氣，“而且...“一個畫面閃過他的思緒：昨天戰斗中她尾巴上刮掉的鱗片。

白泠泠頓時啞火。蛇類換季時會特別在意鱗片狀態，但這和尚怎么會知道？

溫熱的水流劃過身體時，白泠泠緊閉“眼“不敢“看“。但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銳——玄晦的手指梳理她發尾的觸感，掌心摩挲過鱗片的溫度...

“你們在干什么？！“

一聲暴喝嚇得白泠泠猛地睜眼。玄晦的師弟明塵站在破廟門口，手中的禪杖“咣當“掉在地上。

“我、我在研究人類構造！“白泠泠奪回身體控制權，一把抓過衣服遮住胸口，尾巴因為緊張而繃得筆直。

明塵的表情像是同時看到了佛祖吃肉和菩薩罵街。“師兄知道你這樣用他女朋友的身體嗎？“

“誰是他女朋友！“白泠泠的鱗片全炸了起來。這時玄晦突然重新掌控了身體，用異常淡定的語氣說：

“我們在雙修。“

明塵落荒而逃。白泠泠在意識海里氣得直跳腳：“你毀我清譽！“

“比'研究人類構造'可信。“玄晦慢條斯理地繼續洗尾巴，“而且...“他的思緒突然變得模糊，但白泠泠還是捕捉到了一個畫面——玄晦的禪房里，她每次褪下的鱗片都被小心收在一個雕花木盒里。

黃昏時分，他們終于在一處山洞暫時安頓。玄晦成功將兩人的魂魄分離，但副作用是都變得半透明。

“像不像傳說中的幽會？“白泠泠用尾巴尖戳戳玄晦虛化的手臂。他沒回答，只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有人來了。“

不是追兵。三個穿著古怪黑袍的人漂浮在洞口，兜帽下露出蒼白如紙的臉。“米迦勒殿下，“為首者行禮，“地獄第七軍恭迎您的回歸。“

白泠泠下意識擋在玄晦前面，卻見他輕輕推開她：“我跟你們走。“

“什么？“她猛地轉頭，鱗片嘩啦作響。

玄晦的虛影逐漸凝實，露出她熟悉的那個和尚模樣。“白泠泠，“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龍綃就在你逆鱗下面。“

她下意識摸向頸后那片與眾不同的鱗片。三百年來她一直以為那是蛇妖的印記，沒想到...

“取龍綃會要了你的命。“玄晦轉向黑袍使者，“我跟你們回地獄，路西法不需要龍綃也能打開天門。“

白泠泠的尾巴死死纏住玄晦的腰：“不行！你體內的封印會...“

“正是為了封印。“玄晦突然貼近她耳邊，“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我的眼睛。“

黑袍使者們發出不祥的嗡鳴。玄晦轉身的瞬間，白泠泠看到他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鎏金色——就像山洞里那個虛影。

“玄晦！“她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卻只扯下一截布條。使者們圍成一圈，黑霧開始彌漫。

最后一刻，玄晦突然轉身沖向她。他冰涼的手指捧住她的臉，然后是一個帶著檀香與血腥味的吻。

白泠泠瞪大眼睛。這個吻短暫得像錯覺，但唇上殘留的刺痛真實無比——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在她唇上畫了道血符。

“以我真名...“玄晦的聲音隨著身影一起消散，“迦百列...“

黑霧散去，地上只留下兩樣東西：玄晦從不離身的佛珠，和一個小小的雕花木盒。白泠泠顫抖著打開盒子，里面是用銀絲串起的蛇鱗手鏈，每片鱗下都墊著張微型符紙——是護心咒。

盒底還有張字條，筆跡工整得不像出自那個總把經書抄得亂七八糟的和尚：

“每日一片，可鎮魔氣。若鱗用完，我便歸來。“

白泠泠的眼淚砸在木盒上。她突然明白玄晦收集她褪下的鱗片不是為了什么法術，而是因為每片鱗都帶有她的本源靈力——能暫時壓制他體內暴走的魔性。

“騙子...“她把佛珠和木盒緊緊捂在胸口，“說什么'普通和尚'...“

山風嗚咽，卷起地上的一片落葉。葉脈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像極了某人掌心交錯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