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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的同居女友是我的學姐

第45章泡面包裝的過期日期

便利店的冷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慘白的光線均勻地涂抹在整齊的貨架上,像一層凝固的霜。空氣里彌漫著廉價清潔劑和過期食品混合的沉悶氣息。王珊珊站在貨架前,深灰色的管理局制服袖口下,露出一截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機械腕關節。她踮起腳尖,手指精準地掠過幾包花花綠綠的零食,最終停在貨架最頂層一包紅色的香菇燉雞面上。她的動作帶著一種非人的精確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包裝袋被翻轉過來的瞬間,江豐那只冰冷的機械眼內部,微小的聚焦馬達無聲轉動,虹膜收縮,瞬間鎖定了包裝袋底部那個不起眼的、微微凹陷的鋼印區域。冰冷的電子信號在視覺神經上奔騰,解析著那串數字:

**2013.07.15**

十年。整整十年。

幾乎同時,條形碼在虹膜掃描的藍光下瞬間分解、重組,不再是簡單的價格信息,而是扭曲、拉伸,化作一條螺旋攀升、糾纏不休的DNA鏈!堿基對閃爍著詭異的熒光,鏈環中央,兩個冰冷的編碼如同鐐銬般死死纏繞在一起——一個是李婧早已被時間管理局封存的病歷號,另一個,則是王珊珊植入體內的核心機械序列碼。冰冷的數字鏈條,無聲地昭示著兩個女人早已被捆綁在一起的、無法掙脫的命運。

江豐的指尖,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猶豫,剛剛觸碰到那冰涼、帶著細微紋理的塑料包裝袋。

“學姐的口味……”江豐的聲音低沉,像是砂紙摩擦過銹蝕的金屬,每一個字都帶著審視的重量,“……十年不變?”

就在他的指腹感受到塑料質感的剎那——

“嗤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那看似完好的包裝袋撕口處,猛地爆裂開來!不是塑料的撕裂,而是無數灰白色、帶著粘稠濕滑液體的菌絲,如同被驚動的蛇窩,瘋狂地噴涌而出!它們瞬間纏上江豐的手指,冰冷的滑膩感帶著強烈的腐蝕性,試圖鉆透他皮膚下的人造神經束。

王珊珊沒有任何閃避,甚至沒有看江豐一眼。她的右手猛地抬起,包裹著仿生皮膚的機械指關節驟然發力,發出金屬摩擦的“咔噠”聲,精準地捏住了那包剛剛被她自己取下的泡面。

“咔嚓!”

堅硬的塑料包裝連同里面干燥的面餅,在她非人的握力下,如同脆弱的蛋殼般瞬間粉碎!碎裂的面餅渣和塑料碎片四散飛濺。然而,更詭異的是,從那些碎裂的、干燥的泡面碎屑中,竟然憑空浮起一層細密的、閃爍著藍綠色熒光的霉斑!這些霉斑如同擁有生命的孢子云,迅速在兩人之間粘稠的空氣中匯聚、拉伸、塑形。

光線扭曲,色彩失真。一個清晰到令人窒息的監控畫面在霉斑形成的懸浮屏幕上顯現:暴雨如注的夜晚,搖搖欲墜的斷橋。刺目的車燈劃破雨幕,刺耳的剎車聲被雨聲淹沒。畫面劇烈晃動、旋轉,最終定格在橋欄斷裂處——李婧濕透的身影在絕望的呼喊中,被慣性甩出,長發如同黑色的水草在冰冷的夜空中劃過一道凄厲的弧線,墜向下方咆哮的黑色深淵!畫面在墜落的最高點戛然而止,留下無盡的墜落感和冰冷的雨聲殘響。

王珊珊的鎖骨下方,透過薄薄的制服布料,驟然亮起一小片幽深的藍光,如同埋藏在她身體里的微型反應堆被激活。她的聲音干澀,像是砂礫在摩擦生銹的管道:“這包面里……”她的手指捻著一點殘留的泡面碎渣,指尖微微顫抖,“……凍著阿姐最后的心跳。”

“當啷!”

一支細長的紫外線筆,不知何時從旁邊的貨架上滾落下來,掉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滾到江豐腳邊。

幾乎是本能,江豐被菌絲纏繞的手指猛地掙脫,彎腰抄起了那支筆。幽藍色的紫外線光束瞬間射出,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向空中那片由藍綠霉斑構成的、凝固著李婧墜橋瞬間的懸浮畫面。

藍光觸及霉斑的剎那——

“噗!噗!噗!”

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貨架上整排的香菇燉雞面包裝袋猛地鼓脹起來!塑料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迅速軟化、熔解,如同高溫下的蠟油。它們彼此粘連、扭曲、融合,在江豐和王珊珊面前,如同被無形的手揉捏塑形,轉瞬間竟構建出一個微縮的、結構清晰的銀色圓柱形培育艙模型!艙壁上甚至凝結出模擬觀察窗的透明粘液層。

更恐怖的是,那些原本碎裂的、干燥的面餅碎屑,在熔解的塑料“營養液”中瘋狂蠕動、重組!它們拉伸、塑形,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凝聚成一個蜷縮的、不足拳頭大小的胚胎輪廓!模糊的五官在粘稠的液體中沉浮,赫然是李婧胚胎期的形態!它在微縮的培育艙中緩緩轉動,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褻瀆生命的死寂。

“呃……”王珊珊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痛苦的悶哼。她猛地抬手,不是指向那恐怖的模型,而是狠狠抓向自己制服下腹部!

“嘶啦——!”

布料連同其下的人造皮膚被硬生生撕裂!沒有鮮血噴涌,撕裂處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一層透明、堅韌、如同高強度硅膠的薄膜。薄膜之下,是一個正在緩慢蠕動的、半透明的消化囊袋!袋內,浸泡在渾濁消化液里的,是尚未被分解的、糾纏如亂麻的黃色面條!這些面條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緊緊纏繞著一顆正在微弱搏動的、泛著金屬冷光的半顆機械心臟!每一次搏動,都擠壓出粘稠的液體,面條也隨之收縮纏繞。那顆金屬心臟的瓣膜上,一行清晰無比的蝕刻字跡隨著搏動若隱若現:

**2013.07.15**

王珊珊沾著粘液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那個在消化囊袋里搏動、被面條纏繞的機械心臟。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火焰,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箱:

“看……看清楚了嗎?”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血沫,“我的胃……就是阿姐的停尸間!”

話音未落,她那只機械手猛地探入撕裂的腹部,精準地抓住了那顆被面條纏繞的半顆機械心臟!粘稠的消化液順著她的手臂滴落,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她用力一扯,伴隨著輕微的、類似電線被扯斷的“噼啪”聲和粘液拉絲的惡心聲響,那顆還在微弱搏動、刻著死亡日期的心臟被硬生生從透明的消化囊袋里摳了出來!

她看也不看,反手就將這顆沾滿粘液和消化物的冰冷金屬心臟,狠狠塞進了旁邊那包被她捏碎了大半、包裝袋撕裂的泡面里!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泡面袋里殘余的防腐劑粉末,在接觸到心臟表面殘留的消化液和那暗沉粘稠的“機油血液”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

“滋啦——!”

劇烈的反應聲響起!防腐劑粉末瘋狂地冒泡、沸騰,瞬間融化,與粘液血液混合,在狹小的泡面袋內部形成一層不斷翻滾、鼓脹的深褐色油膜!這油膜如同擁有生命的蝕刻刀,在泡面袋內側的塑料上急速游走、灼燒,留下一行行焦黑扭曲、散發著刺鼻化學氣味的文字:

**解剖報告(初步)**

**死者:李婧**

**胃容物殘留檢測:檢出高活性菌株Z-15**

“呃??!”江豐猛地捂住自己的機械眼。視野里,虹膜調節環像是被無形的焊槍焊死,瞬間鎖死在最大放大倍率!視野邊緣閃爍著刺眼的紅色故障警告。更讓他感到一股寒意直沖頭頂的是,透過那只失控的機械眼,他看到視野所及之處——貨架上所有商品的條形碼,都開始瘋狂地扭曲、變形!那些粗細不一的黑白線條,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在冷光燈下急速地分解、重組,最終全部變成了同一個冰冷、重復、充滿死亡邀請的摩斯密碼點劃符號:

**·-·-·-**

**·-·-·-**

**·-·-·-**

KILLME(殺死我)!

這無聲的、由無數商品組成的死亡密語,如同無形的浪潮,瞬間淹沒了整個便利店,也淹沒了江豐的視覺和理智!

“轟隆隆——”

整間便利店的墻壁、天花板、地面猛地一震!無處不在的灰白色菌絲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從地磚縫隙、貨架接縫、天花板夾層中瘋狂噴涌而出!它們不再是緩慢纏繞的藤蔓,而是如同狂暴的白色洪流,瞬間吞噬了貨架、商品、冷柜!堅固的金屬貨架在菌絲的纏繞和侵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迅速軟化、坍縮、變形!

僅僅幾秒鐘,一個由蠕動菌絲構成的、散發著濃烈霉味和福爾馬林氣息的手術臺,在便利店中央拔地而起!無數粗壯的菌絲觸手如同最堅韌的束縛帶,將剛剛摳出心臟、腹部還敞開著透明消化囊的王珊珊,死死地捆縛在了這張活體手術臺上!她像一只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徒勞地掙扎著,腹部撕裂處的透明薄膜下,消化囊袋因劇烈的動作而劇烈蠕動,里面糾纏的面條如同垂死的蛇群。

“叮!咣當!嘩啦——!”

收銀臺的方向,那臺老舊的收銀機猛地爆開!無數硬幣如同子彈般噴射而出,叮當作響滾落一地。然而,混雜在硬幣雨中的,是十幾顆閃爍著冷硬金屬光澤的實心鋼珠!它們如同被精確制導,呼嘯著劃破空氣,精準地擊中了那包被王珊珊塞入了半顆機械心臟、正在內部沸騰的泡面袋!

“啪!”

泡面袋應聲而碎!無數干燥的面條、沸騰的防腐劑油膜、粘稠的消化液、以及那半顆冰冷的機械心臟碎片,如同被炸開的血肉之花,混合著猩紅色的辣油,猛烈地噴濺開來!

這些噴濺物并未散落。它們在飛濺的半空中,如同被無形的磁力吸引,在濃烈的辣油包裹下,瞬間凝聚、拉伸、硬化!不到半秒,一把巨大、猙獰、由凝固辣油包裹著破碎面條和金屬心臟碎片構成的注射器,懸停在半空!注射器的針尖,閃爍著泡面碎屑和金屬碎片混合的、參差不齊的寒光,直指手術臺上王珊珊后頸處那個裸露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USB接口!

“讀取……”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又像是從那些瘋狂蠕動的菌絲中響起,“……阿姐的防腐記憶……”

“滋——!”

注射器帶著破空之聲,狠狠扎下!

“啊——!!!”

王珊珊的身體在手術臺上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撕裂了粘稠的空氣。她的雙眼瞬間翻白,瞳孔消失,只剩下眼白在劇烈抽搐。刺目的藍白色電火花從她后頸的USB接口處瘋狂爆開,如同微型閃電風暴!電流順著她裸露的神經束、纏繞的菌絲觸手,瞬間流竄到整個菌絲手術臺,甚至蔓延到周圍的菌絲墻壁上,勾勒出無數瘋狂閃爍的電網紋路!

就在這狂暴電流竄過的瞬間,便利店盡頭那個巨大的立式冰柜,原本布滿水汽和霜花的玻璃門,驟然變得如同高清屏幕般清晰透明!門內不再是凍肉和雪糕,而是開始播放一段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監控錄像:

**2013年,暴雨夜。**地點正是這家便利店的后巷停車場。畫面晃動,雨水如瀑。穿著單薄外套、渾身濕透的李婧,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塑料袋,正踉蹌著奔向一輛停在角落里的舊轎車。她臉色蒼白,眼神驚恐,不斷回頭張望。她猛地掀開后備箱,奮力將那個沉重的黑色塑料袋塞了進去。就在袋子塞入的剎那,監控鏡頭似乎被某種力量強行拉近、放大——塑料袋的縫隙里,隱約可見幾包紅色的香菇燉雞面。其中一包底部的鋼印,在車尾燈模糊的紅光映照下,清晰地閃爍著:**2013.07.15**!

下一秒,畫面切換到另一個角度!刺目的遠光燈撕裂雨幕,伴隨著輪胎在濕滑地面打滑的尖嘯!一輛失控的卡車如同鋼鐵巨獸,狠狠撞向李婧那輛剛剛起步的轎車!

“轟——?。。 ?/p>

劇烈的撞擊!金屬扭曲!玻璃粉碎!

就在撞擊發生的核心瞬間,一個特寫鏡頭被強行植入——那輛被撞得嚴重變形的轎車后備箱門被震開!里面塞著的幾包香菇燉雞面,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其中一包猛地炸裂開來!無數干燥的面條混合著粉末狀的調料,如同爆炸的粉塵云般噴涌而出!但更恐怖的是,炸裂的面條中,夾雜著無數瘋狂扭動的灰白色菌絲!這些菌絲如同活物,在爆炸的沖擊波和彌漫的粉塵中,精準地找到了被甩出車外、摔在泥濘中、頭部受傷昏迷不醒的少女王珊珊!

菌絲如同貪婪的白色蛆蟲,裹挾著斷裂的面條,無視少女微弱的掙扎和嗆咳,瘋狂地鉆進了她因痛苦而張開的嘴巴、鼻孔!

畫面瞬間切換到一個冰冷、晃動的內窺鏡視角。是醫院,病床上,昏迷的王珊珊正在接受胃鏡檢查。內窺鏡深入她的胃部,鏡頭下,那些被吞入的、斷裂的黃色面條,竟然沒有被消化溶解!它們在胃酸的浸泡下,如同被賦予了生命,正在瘋狂地生長、編織!面條的纖維扭曲、延伸,與胃壁上新生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神經纖維糾纏、融合,正在她的胃部深處,構建一張復雜而精密的、散發著藍綠熒光的機械神經網!

“呃…呃…”手術臺上,被電流持續折磨的王珊珊發出斷續的、意義不明的音節,她的身體因劇痛而痙攣,腹部撕裂處的消化囊袋里,那些面條也在同步瘋狂蠕動,“泡…泡面…是載體…校準器……”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非人的痛苦和一種詭異的頓悟,“…錨定…每一次…心跳…”

她的話語如同咒語。話音未落,她的背部,第七節脊椎的位置——那個曾經連接著青銅發報機按鍵的地方——猛地爆開一團刺眼的電火花!

“咔!咔!咔!咔!咔!咔!咔!”

七聲清脆得如同金屬斷裂的爆響!七節閃爍著不同金屬光澤、形狀各異、刻滿細微神經回路的金屬脊椎骨,如同被強弩射出的利箭,從她爆裂的背部傷口處激射而出!它們帶著粘稠的體液和細碎的電火花,狠狠釘入了周圍蠕動不止的菌絲墻壁!

每一節金屬骨都精準地釘在菌絲墻上不同的位置。它們并非雜亂無章,斷裂的神經接口處噴射出猩紅色的、帶著濃烈辛辣氣味的辣油!這些辣油如同粘合劑,又如同顯影液,在菌絲墻壁上迅速流淌、連接,將七節金屬骨的位置清晰地勾勒出來——形成了一條扭曲的、由血紅色辣油和冰冷金屬構成的時間軸線!上面模糊地標注著幾個關鍵的年份刻度:1993…2003…2013…2023…

江豐的目光死死鎖定了“2013”那個刻度。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狠狠按向那個由凝固辣油和金屬骨構成的、代表災難起始的年份標記!

指尖觸及冰冷金屬和粘稠辣油的瞬間——

“嗤——!”

一股粘稠、滾燙、散發著刺鼻辛辣氣味的猩紅色辣油,猛地從“2013”刻度的骨縫接口處噴射而出!這股辣油并非隨意噴射,而是在空中急速地旋轉、拉伸、變形!如同一個無形的3D打印機在運作,辣油在空中凝固、塑形,瞬間構建出一個全新的、清晰無比的立體畫面:

**地點:便利店昏暗的后部倉庫。**時間似乎也是夜晚。貨架堆滿了積灰的紙箱。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初中校服、身形瘦小的王珊珊(更年輕稚嫩),正蹲在一個打開的、印著“香菇燉雞面”的紙箱前。她手里拿著一支特制的、筆尖閃爍著激光的刻印筆,小心翼翼地、一筆一劃地,在每一包泡面塑料包裝袋底部的空白區域,篡改著生產日期鋼印!她將原本的日期抹去,刻上新的:**2013.07.15**。她的動作專注而緊張,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而就在她身后不遠處,一排高大的貨架側面,一面用來防塵的小小落地鏡里,清晰地映照出倉庫門口的情景。穿著白色研究員制服的李婧,臉色蒼白憔悴,眼神里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決絕。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試劑瓶,里面裝著一些閃爍著微弱藍光的粘稠物質。她正顫抖著手,將試劑瓶里的物質,小心地注入一包已經被打開的泡面調料包粉末里!調料包上印著“香菇燉雞粉”。她一邊注入,一邊緊張地回頭張望,仿佛在躲避著什么。鏡面倒影里,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像是在對年幼的王珊珊說著什么,又像是在對自己進行著最后的懺悔。

“嗚——嗚——!”

刺耳的、如同老舊通風管道發出的嗚咽聲響起。便利店天花板的通風口猛地噴涌出大量冰冷、帶著濃烈刺鼻福爾馬林氣味的白色蒸汽!這股蒸汽瞬間彌漫開來,帶著防腐劑的死亡氣息,幾乎讓人窒息。

“嗡…嗡…”

江豐的褲袋里,那部早已過時、屏幕碎裂的舊式手機,在這福爾馬林蒸汽中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他幾乎是麻木地掏出手機。碎裂的屏幕上,沒有來電顯示,只有一張圖片被強制彈出、放大:一份手寫的購物清單。

字跡娟秀而熟悉,帶著一種女性特有的柔韌感。

**購物清單:**

**香菇燉雞面×49箱**

**速凍水餃×3袋**

**牛奶×1盒**

**……**

落款是:李婧。

這份普通的清單,此刻卻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詭異。在清單的邊緣空白處,那些沾染了福爾馬林蒸汽的、原本空白的區域,正迅速浮現出一片片藍綠色的霉斑!霉斑如同活物般蔓延、聚集,最終顯影出一行行冰冷的小字,如同隱藏在普通購物需求下的魔鬼契約補充條款:

**產品說明:香菇燉雞面**

**內含神經活性校準劑“載體Z-15”**

**每包含量:0.1ml**

**功能:穩定時間錨點,修正載體神經同步率**

**副作用:參見《Z-15人體試驗報告(機密)》**

“咳咳…咳…”手術臺上,被菌絲死死捆縛、剛剛經歷了電擊讀取的王珊珊劇烈地嗆咳起來。幾顆細小、邊緣銳利的金屬齒輪碎片混雜著暗色的機油,從她口中咳出,滾落在菌絲構成的地面上。

其中一顆齒輪碎片,恰好滾入了旁邊一小灘尚未完全凝固的、從時間軸刻度上滴落的猩紅色辣油里。

“滋…滋…”

齒輪碎片接觸辣油的瞬間,如同投入水中的鈉塊,劇烈反應!它迅速融化、變形、拉伸,辣油賦予它形態和投射能力。只一瞬間,那顆碎片就在粘稠的辣油中化作了一個微型的、結構精密的投影儀底座!一道凝聚的、熾白色的光束從底座中心猛地射出,直射向旁邊布滿菌絲和七節金屬脊椎骨的墻壁!

光束在蠕動、濕滑的菌絲墻面上投下清晰的影像。不再是監控畫面,而是一份極其專業、冰冷、如同實驗室終極配方檔案的投影:

**【時間錨點校準劑Z-15-終極配方(迭代49)】**

***基質溶劑:**精煉棕櫚油(食用級,提供基礎載體流動性)

***防腐穩定劑:**福爾馬林(49%v/v,確保神經活性物質在時空躍遷中的絕對穩定)

***痛覺神經末梢萃取物:**來源:李婧(編號:LJ-01)。純度:99.8%。功能:提供精確的時間錨點情感坐標,激活載體深層神經同步。

***機械潤滑粉:**來源:王珊珊(編號:WS-02)機械脊椎磨損碎屑。純度:99.5%。功能:降低神經信號傳遞阻力,確保時間錨點與物理載體的低摩擦嵌合。

***風味調節劑:**香菇粉、雞肉粉、食用鹽、味精等(掩蓋載體異常氣味,提高接受度)

***載體形態:**油炸脫水面餅(提供穩定物理形態及易于偽裝)

***最佳食用期:**永恒(在時間錨點穩定狀態下)

**警告:本品僅為時間管理局“雙生載體”項目校準專用。非法使用將導致時空結構失穩及載體不可逆崩解。**

“嗚——嗚——?。?!”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不再是外部傳來,而是仿佛從整個菌絲化的便利店墻壁內部、從那些瘋狂蠕動的神經束中、從空氣中彌漫的福爾馬林味道里同時炸響!這聲音不再是警告,更像是某種龐大機器啟動前的最后悲鳴!

警報聲中,那些被菌絲包裹、坍縮變形的貨架殘骸猛地活了過來!無數根粗壯的、頂端閃爍著金屬寒光或蠕動著吸盤的機械觸手,如同深海怪物的腕足,從菌絲包裹的廢墟中破繭而出!它們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瞬間纏住了手術臺上剛剛經歷讀取、虛弱不堪的王珊珊的腳踝!

“呃??!”王珊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猛地拽離了菌絲手術臺!她被倒吊著提起,像一件待處理的貨物,高速掠過彌漫著福爾馬林蒸汽的空氣,被狠狠地甩向便利店盡頭那個巨大的、此刻正變得完全透明的冰柜!

“砰!”

她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冰柜玻璃門上。玻璃門內部,景象清晰得令人心臟驟停——那不是凍肉和冰淇淋,而是一個狹長的、彌漫著白色寒霧的冷凍隔間。隔間里,李婧的尸體被豎直地固定著!

她穿著墜橋那晚濕透的衣服,早已凍硬,覆蓋著厚厚的白霜。頭發凝結著冰凌,皮膚呈現出死寂的青灰色。然而,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雙本該永遠閉合的眼睛,此刻竟然圓睜著!瞳孔渙散無光,卻死死地“盯”著門外被倒吊著、與她近在咫尺的王珊珊!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李婧尸體的胸腔!那里沒有縫合的傷口,而是被強行塞入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紅色的香菇燉雞面包裝袋!袋子被撐得幾乎透明,緊貼著她凍僵的胸腔。隨著冰柜壓縮機低沉的嗡鳴,那緊貼胸腔的泡面袋,竟然極其微弱地、一下、又一下地……鼓脹、收縮!

它在隨著某種殘留的、被強行維持的生命節律搏動!

幾乎就在江豐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

“咚!”

被倒吊在冰柜門外的王珊珊,她那敞開的腹部消化囊袋里,那半顆被江豐目睹過的、纏繞著面條的機械心臟,猛地同步了一次劇烈的搏動!沉重的金屬撞擊聲清晰地從她敞開的腹腔內傳出!

“咚!”冰柜里,李婧胸腔的泡面袋也隨之鼓脹!

“咚!”王珊珊腹部的機械心臟再次搏動!

“咚!”李婧胸腔的泡面袋同步回應!

兩者的搏動頻率在不到三次跳動內,就達到了驚人的、死亡般的一致!

“砰砰砰砰砰——?。?!”

連鎖反應!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引信!貨架上、散落在地上的、甚至那些熔解了一半的菌絲包裹物里——所有還殘留的、印著“香菇燉雞面”的包裝袋,在同一瞬間,毫無征兆地猛烈炸開!如同幾十個微型炸彈被同時引爆!

干燥的面條、粉末狀的調料、沸騰的防腐劑、粘稠的辣油……混合著無數瘋狂滋長、如同白色潮水般的菌絲,在爆炸的沖擊波中化作致命的碎片風暴!這些碎片和菌絲在爆炸的推動下,如同擁有共同目標的獵食者,無視物理規律,在空中急速匯聚、纏繞,瞬間擰成一股股粗壯的、混合著辣油腥紅和菌絲灰白的“繩索”!

這些繩索帶著千鈞之力,如同絞刑架上的套索,精準無比地纏繞上了江豐的脖頸!

冰冷、滑膩、帶著辣油的灼燒感和菌絲鉆透皮膚的刺痛!巨大的力量瞬間收緊!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鐵鉗扼住了江豐的喉嚨,眼前陣陣發黑!

“呃…咳…”江豐雙手死死抓住纏繞在脖子上的致命混合索,合金指骨在滑膩的菌絲辣油繩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卻無法撼動分毫。

就在這窒息的絕望中,一個聲音在他腦中、在空氣中、在整個空間里炸響!它不是單一的音源,而是三重冰冷、重疊、帶著不同質感卻同樣充滿穿透力的電子音,如同三位一體的審判:

“你買的偷拍相機……”(第一重,李婧幽怨的、帶著無盡恨意的女聲)

“——才是真正的防腐劑!”(第二重,王珊珊嘶啞的、混合著電流雜音的尖叫)

“——時間錨點的核心穩定劑!”(第三重,冰冷、毫無感情的、如同系統提示音的宣告)

三重電子音如同喪鐘,在江豐被絞緊的神經上猛烈敲擊!

“轟——?。。 ?/p>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面巨大的、透明的冰柜玻璃門,連同后面凍著李婧尸體的整個冷凍隔間,轟然爆裂!無數鋒利的、混合著冰碴和血肉的碎片如同霰彈般噴射!

李婧被凍僵的尸身,被爆炸的沖擊波裹挾著,猛地向前撲出!她的動作僵硬而迅猛,那只覆蓋著冰霜、如同枯枝般的手臂,竟然精準地、死死地抓住了那個從她炸裂的胸腔里掉出的、鼓脹的紅色泡面袋!

凍僵的尸體帶著巨大的慣性,撲向被菌絲面條索勒得幾乎窒息的江豐!那只抓著泡面袋的、覆蓋著冰霜的手,帶著非人的力量和速度,猛地將整個泡面袋,狠狠套在了江豐的頭顱之上!

黑暗!濃烈的防腐劑、辣油、霉菌和尸體冰凍的混合惡臭瞬間灌滿江豐的口鼻!塑料緊緊貼合著他的面部,窒息感瞬間達到了頂峰!

就在這瀕死的黑暗中,套在頭上的泡面袋內側,那些殘留的、沾著李婧胸腔凍液的藍綠色霉斑,突然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般閃爍起來!霉斑扭曲、流動、聚集,在江豐的機械眼幾乎要因缺氧而停機的視野里,強行顯影出一張單據的清晰影像:

**2013年7月14日**

**電子城購物憑證**

**品名:高清微型偷拍相機(遠程觸發型)**

**型號:鷹眼S-07**

**序列號:SN-Z15-20130715**

**付款人:江豐**

**(管理局采購部專用章)**

而在這張單據的背面,靠近邊緣的空白處,一行小字如同鬼魅般浮現:

**關聯生產批號:MX-0715-2013-Z15**

MX-0715-2013-Z15!這個批號,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江豐混亂的意識!它和剛剛在冰柜里看到的、那個導致李婧墜橋的泡面袋底部的鋼印日期(2013.07.15)以及Z-15的代號,完美對應!更恐怖的是,這串批號的后半段“Z15-20130715”,與單據正面那臺相機的序列號“SN-Z15-20130715”……完全相同!

相機……泡面……核心穩定劑……防腐劑……他親手簽下的清除令……他購買的相機……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碎片,所有的因果,在這一刻,在套著他頭顱的、來自李婧尸體的泡面袋里,在窒息和惡臭中,轟然貫通!形成了一個完美而絕望的閉環!

“轟——?。?!”

無法形容的強光,并非來自外部,而是仿佛從江豐被真相沖擊得即將崩裂的大腦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視覺、聽覺、觸覺!他感覺自己被拋入了光的海洋,被粘稠的菌絲完全包裹,像一個巨大的繭。窒息感依舊存在,但更強烈的是靈魂被撕扯的劇痛和認知顛覆的眩暈。

在黑暗與強光交織、瀕臨徹底崩潰的混亂中,江豐徒勞地在粘稠滑膩的菌絲繭壁上掙扎著。他的手指,在絕望的摸索中,突然觸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帶著熟悉弧度的物體。

是王珊珊的一節頸椎骨!不知何時斷裂,遺落在這菌絲繭中。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骨頭的瞬間,骨面上蝕刻的“2013.07.15”生產日期,如同被高溫熔化的蠟,瞬間變得通紅、軟化、流淌!熾熱的液態金屬鋼水在菌絲的包裹下并未滴落,而是迅速匯聚、塑形,凝固成一把造型奇特、布滿神經接口紋路的金屬鑰匙!

這把由王珊珊骨骼日期熔鑄而成的鑰匙,如同擁有自己的意志,在菌絲的推動下,精準地、無聲地插進了江豐那只因窒息和強光而功能紊亂的機械眼側面的數據接口!

“嗤——”

電流強行接入!江豐的機械眼內部,視網膜投影模塊被暴力劫持!一段被深埋、被封鎖、被無數次輪回覆蓋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被強行灌入他瀕臨崩潰的意識!

***1993年,地下培育艙。**冰冷的銀色艙體,幽藍的營養液。培育艙的頂部,一根細長的機械臂正將一包拆開的、印著香菇圖案的調料包粉末,緩緩注入連接著艙內胚胎(嬰兒王珊珊)臍帶血管的營養液輸入管!粉末在液體中溶解,帶著不祥的藍綠色熒光,流入胚胎細小的血管。艙體觀察窗的倒影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研究員(隱約是李婧更青澀的模樣)正背對著鏡頭,肩膀微微抽動。

***此刻,便利店貨架前(記憶閃回中的時間點不明)。**穿著初中校服的王珊珊,正拿起一包紅色的香菇燉雞面,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包裝袋。她將面餅取出。就在面餅被拿起的剎那,干燥面餅的橫截面上,無數細密的紋路和孔洞在記憶強光的照射下,竟然清晰地浮現出一張人臉——是江豐!一張極度衰老、布滿溝壑、眼神空洞絕望的江豐的臉!這張臉在面餅上扭曲著,無聲地吶喊著。

“呃啊啊啊——!!!”

菌絲繭內,江豐發出了一聲靈魂被撕裂般的、無聲的嘶吼!所有的掙扎在這一刻停止。

“咔嚓!”

包裹著他的厚重菌絲繭,如同蛋殼般,從內部裂開了一道縫隙。

強光涌入。

江豐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廢墟上。便利店的景象早已面目全非,如同經歷了一場異次元風暴。他的手里,無意識地緊緊攥著半包被撕開、沾滿粘液和菌絲的香菇燉雞面。包裝袋底部,那些藍綠色的菌絲如同活物般蠕動著、聚集著,拼湊出一個新的、冰冷的日期:

**2033.07.15**

新的輪回起點。

他僵硬地轉動脖頸,布滿血絲和粘液的機械眼,茫然地掃過這片由菌絲、金屬碎片、凝固的辣油和泡面殘渣構成的廢墟。

在倒塌的貨架廢墟縫隙間,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初中校服、背影瘦小的女孩(王珊珊),正蹲在那里。她手里拿著幾包明顯過期、包裝破損的泡面,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回一個尚未完全倒塌的貨架角落。動作平靜,仿佛只是在進行一次普通的整理。

而在她身后不遠處,那個爆裂的冰柜殘骸上,僅存的一塊布滿裂痕的鏡面碎片里,映照出的卻不是王珊珊的背影。

鏡面碎片里,映出的是一只女人的手。一只屬于李婧的、不再僵硬、不再覆蓋冰霜的手。這只手,正拿著一包同樣的、紅色的香菇燉雞面。

這只手,正將泡面,輕輕塞進一個閃爍著幽藍色光芒、充滿粘稠營養液的、標注著1973年份的古老培育槽里!

鏡面倒影中,那只手的手指,在泡面沉入營養液的瞬間,似乎微微蜷縮了一下,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悲愴與決絕。

菇涼娟娟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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