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自燃的符紙穿過眾人的頭頂,直奔喪尸群而去。
喪尸們像是陷入了泥淖,速度漸漸緩慢下來。
幾人剛剛松一口氣,就看到那個男人身形一晃。
樓熒在心里暗罵一聲,脫掉身上的勞保大褂,閃身接住了高大的男人,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打橫抱起他,鉆進了越野車后座。
其余幾人的動作也不慢,片刻之間,紛紛坐到了車上,周曉語一踩油門,越野車飛馳而去。
樓熒渾身的肌肉這才放松下來,骨頭縫里都透著酸疼。
身前抱著的沈昉之又睡了過去,她無奈地看了一眼睡美人姣好的睡顏,挪了挪身子,把他放到了靠窗的位置。
“感謝電車!曉語你就是車神~”王曼曼高舉雙手,一陣歡呼。
張秀娟把孩子抱到身前,擔心地問,“你們這位朋友沒事吧?”
“啊,對,他怎么樣了?”王曼曼也回過頭。
“沒事?!睒菬蓳]揮手,“沒電了,得充點電?!?/p>
說著,她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喂給沈昉之。
不等她們多問,白色越野車就到了昨晚休息的位置。
實誠的大娘還等在這,急得在原地不斷轉圈,看到越野車停下,趕忙上前,“小姑娘,你們怎么去了恁久呢?急死大娘了。”
后座的張秀娟看到大娘,激動地大喊,“雷大娘!”
雷大娘注意到后座上的人,喉嚨幾乎喊得破了聲,“秀娟啊!秀娟!你還在吶!這可太好了!”
“雷大娘,大娘,先別聊了,后面那些喪尸追著我們出來,還不知道會不會趕上來呢!”王曼曼趕緊打斷了兩人的認親。
“什么!那些東西追上來了?趕緊走,趕緊走。”雷大娘蹬起她的小三輪,飛也似的躥了出去。
雷大娘的村里離李家村并不遠,才過了二十來分鐘,越野車就停在了張家莊門口。
村口站了一群人,正在爭論著什么,看到雷大娘,一個青年猛地沖了上來。
“哎喲,兒啊,出什么事了?”雷大娘趕忙下車,“不會是你爹……”
“沒有,沒有,爹好好的呢?!崩讎牢兆∧赣H的手,“今天早上,村里出了點事,您說今早回來,我一直沒等到,我就是擔心您?!?/p>
“哎,是不是有人,變成那個……那個……哦,喪尸!”雷大娘看著周圍的村民問。
“月梅就是新潮,連這新鮮詞匯都知道。我們也不知道那幾人怎么了,村長讓大伙先把人捆了,等政府那邊給個說法,不然說我們殺人那可怎么辦?!迸赃呉粋€大爺搶話道。
雷月梅沒理那個大爺,反而看到了他身后的一個人,她大喊,“秀娟!秀娟!!你爹在這呢!”
那個蒼老的男人猛地抬起頭,不顧跛著的腳,著急忙慌地沖向越野車。
看到張秀娟跟孩子,老漢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娟啊,娟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張秀娟紅著眼眶把女兒交給父親,“爹,好久沒見圓圓了,你抱抱她吧?!?/p>
老漢小心翼翼地抱著外孫女,生疏地逗弄她,“圓圓,好久沒見外公了,還記得不?”
吃飽喝足的小嬰兒揚起臉,露出無齒的笑容。
老漢的心一下就化了,溝壑縱橫的臉龐上勾畫起一個笑容,眼淚從深谷之中擠出,一顆一顆地落在小嬰兒的衣服上,“寶貝,跟外公回家見外婆去?!?/p>
“等等,爹?!睆埿憔旰白「赣H,“我今天差點就沒命了,是幾個小姑娘救我出來的?!?/p>
張老漢看著幾個漂亮小姑娘,剛想上去道謝,就被趕來的村長攔住了。
“姑娘,我是張家莊的村長張德正,聽說你們都是從李家村回來的,你們愿意跟我們說說李家村的情況嗎?”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面色嚴肅,背脊挺直,步伐亦是矯健。
看著這個頗有威勢的老人,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樓熒指指越野車,“我們有一個朋友還在車上?!?/p>
“那就把車開進來。”說完這句話,村長就對村里的人揮揮手,聲如洪鐘,“楊六,李四,把村口守好,其余人去通知青壯到村委來。”
“是!”一個中年人跟一個青年越過眾人走出來,向村長行了一個禮,板板正正地站在了村口。
樓熒被這個軍禮嚇了一跳,開著車慢慢地跟在村長身后。
女孩們好奇地觀察著村莊兩側的房屋。
村里的格局跟李家村差不多,只是十有八九的人家,門口都掛著光榮之家的牌子。
“這是哪里?”清冽的聲音響起。
樓熒轉過腦袋,這才發(fā)現(xiàn)睡美人已經(jīng)醒了。
沈昉之的臉上仍然帶著幾分疲憊,他的皮膚白到透明,眼睛半合著,淺褐色的眼睛里綴著點點奇異的金光。
半天沒有等來回答,沈昉之又抬起眼,看向了樓熒。
樓熒這才回過神,“這里是張家莊,離A市不遠?!?/p>
“嗯,這里的正氣很足?!鄙驎P之淡淡地回答,“可以把那個小行李箱拿給我嗎?”
“啊,好,你要這個干什么?”樓熒把行李箱遞給他。
張家莊不大,不一會兒,村委會就到了。
“你們先下車,我換一下衣服?!鄙驎P之說話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起伏。
樓熒壓低聲音,疑惑地問室友,“他怎么這么講究啊,我覺得他身上那件襯衫挺好看的啊?!?/p>
周曉語和王曼曼抿著唇,相視一笑,決定不把真相告訴這個馬大哈。
村民們不斷地向村委會聚集,大多是健壯的男人,但也不乏身材健美的女人。
等到沈昉之走下車,村長一揮手,眾人便涌進了村委的會議室。
張家莊的會議室布置得更接近于教室,下面是一列列的單人課桌,最上面是一個講臺。
女人們先坐下,然后是年紀較長的男人們,坐不下的小青年就站在會議室的邊邊角角。
王曼曼是整個寢室里口才最好的,她主動走上講臺,把早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
聽到整個李家村的人都變成喪尸,就活了秀娟母女跟雷大娘三人,里面還有高級喪尸,會議室里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啥?我們村只有6個人???!”
“我們村跟李家村人數(shù)差不多,怎么差這么大??!”
“真沒搞錯?”
“這也太離譜了?!”
村長伸出雙手作勢往下壓了壓,講臺下的喧嘩聲一下就停止了。
“姑娘,”村長站在王曼曼旁邊,皺著眉頭問,“李家村的人真的全死了?全變成喪尸了?”
王曼曼重重地點點頭。
躊躇了一會兒,村長還是問道,“你們怎么知道它們已經(jīng)不是人了?”
王曼曼張了張口,看向樓熒。
樓熒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思緒,“我會一點望氣術,那些喪尸,它們身上的生氣已經(jīng)斷絕,只剩死氣了。喪尸腦子里的黑珠子也印證了我的想法,沒有一個正常人腦子里會長出這樣的珠子吧,還不是個例?!?/p>
“多謝你?!贝彘L點點頭,請王曼曼下臺,他又用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指著雷月梅道,“月梅,你上來說說,你早上出來時,李家村是什么樣的?!?/p>
雷月梅走上臺,看著臺下的眾人,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昨晚上我到國珍家吃晚飯,我們倆喝了點酒,喝完就挺晚了,國珍就說,烏漆麻黑的,晚上別回去了,路上要是摔了,不值當。我就在她家客房睡了。”
“半夜我也沒聽到什么聲音,早上倒是聽到雞打了一聲鳴,我就起來了。走出去一看,哎呀媽呀,國珍兩口子站他們臥室門口,隔著玻璃直勾勾地看著我呢。”
“我本來還想上去跟她說話,結果一看,她跟老李那臉色,根本不像活人啊。”
“我推著三輪車就往外走,天還沒亮,村里的路上居然就有不少人,一個個的看起來手腳僵硬,我一騎車,它們就跟在我后面,一聲不吭的,我被嚇得半死,悶頭就往村口騎啊。路上看到這幾個小姑娘在車里,就趕緊上去給她們拍醒了,不然那些東西追過來,把她們圍了可怎么辦?!?/p>
“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p>
“嗯。”村莊點點頭,揮揮手讓雷月梅下去,眉間的皺紋被夾得更加深刻。
這時,沈昉之站了起來,他轉過身,看著身后的眾人,“有人知道李家村以前是干什么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會議室里又響起了嗡嗡聲。
“我聽說過一點?!币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站了起來,“小時候,太公給我講古,說李家村的祖上是拍花子,后來被能人抄了老巢,過不下去了,不得已,才搬到我們這來的。我平日看他們村里人也還算踏實,一直以為這是太公逗我玩瞎說的?!?/p>
“踏實……”周曉語冷笑一聲。
王曼曼也想起張秀娟的遭遇,臉上不由帶上幾分慍怒,“秀娟姐的公公要把圓圓賣掉,秀娟姐不同意,他就把母女倆都關起來,不給吃,不給喝。踏實……我看他們可是一點都不踏實?!?/p>
會議室里頓時陷入了安靜。
“李老二這是覺得我們張家莊沒人了?!敢這么作踐我們村的女子!”一個國字臉的中年漢子叫罵道。
“這個秀娟,這個秀娟,一句話都不往家里遞,這是要氣死我們啊?!币粋€大娘捶胸頓足。
“我們國珍怎么就嫁到這么一個狼窩里了……”這是痛惜好友的雷月梅。
就連村長都被氣得漲紅了臉。
沈昉之走上臺,敲了敲桌子,臺下漸漸安靜下來,“李家村的人作奸犯科,雖然全村死絕,但是事情到這里還沒完,村里的喪尸跟濁氣不解決,里面的喪尸會一直吸收濁氣,變得越來越強,遲早會出現(xiàn)普通人無法對付的喪尸,從而影響到張家莊?!?/p>
“不過,我會一個陣法,可以漸漸化解濁氣,但是它也有一個缺點,它會源源不斷地吸引周圍的喪尸。所以,這件事情,需要村里來決定,這個陣,是擺還是不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