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到何婷家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快9點(diǎn),李軍和何母一陣寒暄,小時候,李軍就會哄何母開心,有次周日,李軍來找何婷,何母說還沒睡醒呢,說完李軍就往樓上走,何母是攔都沒攔。
“何婷,你還睡啊!”
李軍開門的瞬間,何婷就嚇的一哆嗦,那是夏天,幸虧何婷穿的睡衣睡褲,要是像往常穿個長睡衣,何婷想都不敢想。
“媽,你喊我一聲也行啊!”何婷氣的把床上的抱枕娃娃向李軍砸去,“你不知道敲門么?敲門!”
后來的幾天,何婷看到李軍就來氣,李軍倒是嬉皮笑臉的,想辦法哄何婷開心。
“阿姨好,阿姨是一點(diǎn)沒變啊,還越來越漂亮!”李軍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配運(yùn)動褲,那小寸頭留的是相當(dāng)精神。
“這孩子能說會道的是一點(diǎn)沒變,結(jié)婚沒啊?”
“媽?!焙捂靡稽c(diǎn)精神都沒有,眼神空洞的看向何母。
何母看向李軍,臉上明顯的擔(dān)憂,“不問了,你們?nèi)ダ闲W(xué)啊,不早了,快去吧,中午來吃飯啊,我早上就去買了菜?!?/p>
“好咧,正好我回來,家里又沒人,還愁沒地方吃飯呢!”李軍看到何婷的臉色差了,卻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何婷瞟了眼李軍,那死皮賴臉的勁真的是一點(diǎn)沒變,拿起包就出了門。
李軍立馬跟上,“我開車?。 币粋€快步走到車門邊。
“腿干嘛的,才幾步路?”
“對對,走走身體好,我這不是怕你受累嗎?”李軍默默的收回剛搭在車門上的手,深吐一口氣,心里想到,這姑奶奶今天肯定一點(diǎn)就著,說話可要小心點(diǎn)了。
“蚊子呢?”李軍想找點(diǎn)話聊。
“醫(yī)院值班?!?/p>
兩個人上一次在老街上并肩走,估計(jì)還是初中,高中兩個人就沒在一個班了,學(xué)習(xí)忙,早出晚歸,一個月就一天的假期,根本沒有時間出來玩,初中的時候,老街那還熱鬧的很,此刻老街上基本沒有人了,有的也是留守老人,年輕人逢年過節(jié)的才會回來。
轉(zhuǎn)過彎后,何婷就一直在望著四合院的方向。
“我前兩天也聽我爸他們說了?!崩钴娪悬c(diǎn)局促,“昨天吃晚飯的時候,就在想要不要和你說,對不起??!”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焙捂闷届o的回答。
“昨天夜里胖子找我的,我和他說我之前就聽說了,他電話里特別生氣,質(zhì)疑我為什么沒有和你說,今晚的燒烤估計(jì)要多給我放鹽了?!?/p>
“胖子是我們中最早出來的,你說他接觸社會最早,為什么是最傻的那個?”何婷停下腳步,直直的望著李軍。
李軍別過頭去,“何婷,潘晨也就和你做了3年同學(xué),我們一幫人,有的陪你上到高中畢業(yè)啊,這感情還是假的?這么多年了,我以為你應(yīng)該不會那么在意了?!?/p>
李軍也很憋屈,任雯雯也是,包括何母,大家都顧忌太多,他們聽到小男孩找到的時候,都是開心狂喜的,他們都在等,等潘晨的消息傳來,只要有丁點(diǎn)的消息,他們都恨不得馬上告訴何婷,無論在哪,也會陪著何婷去找。
可是想等的消息一直沒來,他們當(dāng)初的欣喜都落了空,更不要提告訴何婷了,他們怕的應(yīng)該是何婷知道。
“我在小學(xué)被老班冤枉了2次,是潘晨站了出來,有人告狀我去逮青蛙,老班讓我去辦公室,我還一臉懵的時候,潘晨就跑到老班那說沒有,最后老班調(diào)查逮青蛙的是周建他們,那事鬧的很大,你應(yīng)該記得,老班還開了一節(jié)班會?!?/p>
“記得?!崩钴娨Я艘ё齑剑D難的開了口。
“就說你好了,你和后排的那幾個男生舉報學(xué)校亂收費(fèi),老師找你問舉報電話誰給的時候,你干什么了?”何婷越說越冷。
李軍看著何婷,想說別說了,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和老班說是我說的,就因?yàn)槲覀冴P(guān)系好嗎?你和我解釋是我成績好,又是個女孩,班主任不會追究的。”
“最后班主任為什么沒有追究,你知道為什么?潘晨跑到老班那里,說是她告訴我的舉報電話,要是喊家長,就喊她家長,你以為老班不知道,潘晨等于沒爸沒媽?”何婷越說越急。
“李軍,事情過去快20年了,舉報學(xué)校的那件事估計(jì)你們都忘了,可是我內(nèi)疚啊!你說關(guān)她什么事?你們把事情甩鍋給我,我認(rèn)了,我人好嘛,都是朋友,多大的事,可是為什么她要自己去背那口鍋?!?/p>
何婷沉默了一會,緩緩的向四合院走去,李軍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潘晨被拐后的一段時間,都是何母接送何婷上下學(xué),坐在自行車后座的何婷,一路過四合院,就會眼巴巴的往里面看。
開始的幾天,四合院里也都是人,慢慢的就沒有人了。
再后來,聽說搬去了縣城。
四合院也一直沒有新的住客,墻皮斑駁不堪的時候,居委會就會申請重新粉刷,說會影響老街形象,老街也有好多巷子,巷子里的老房子有的是破的破,倒的倒,翻新都不準(zhǔn)批,這四合院的墻皮卻刷了好幾遍。
四合院隔壁的面店也關(guān)了很多年,崔奶奶的兒子覺得老街人越來越少,就在東區(qū)找了個門面,生意是越來越好,何婷上初中還有時間四處閑逛,路過的時候,見過幾次崔奶奶,后來就未曾見過了。
對面的小店還開著,多少年了,賣的都是米面糧油,隔一個巷口就是壽衣店,曾經(jīng)何婷最怕路過這里,又想又不敢的往里面張望,再往前拐個彎,就是老糧站了。
“都說她是在這里被拐的?!焙捂猛蚶霞Z站,“你說為什么會這么巧,她路過這里,面包車也在?”
李軍沒有接話,何婷在他的眼里,就像個男孩子一樣的灑脫,上六年級吧,李軍不小心摸了一下何婷的手,真的是不小心,何婷回去洗了好多遍手,還一遍一遍的說李軍壞話,李軍下一次去找何婷的時候,何母說了這事,他才覺得原來她也是一個女孩,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實(shí)什么事情都很在意。
“何婷,現(xiàn)在想來,也沒有證據(jù)說潘晨是在這里被拐的?。坷辖帜敲炊鄰潖澙@繞,再說回頭,那天是周日,也沒有人讓她去學(xué)校,她怎么可能往學(xué)校去?”李軍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偶爾也會談起潘晨失蹤,里面的細(xì)枝末節(jié)也都知道。
“她去的就是學(xué)校,她去學(xué)校找我?!?/p>
“怎么可能,不是說那個隔壁奶奶根本沒有帶話嗎?”
“是別人?!焙捂美^續(xù)往學(xué)校走去,留下李軍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