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撇了撇嘴，但心中這絲異樣很快就被好奇壓下，垂在蓮花座下的腳不自覺晃了晃：
“哦？那快說說，你們都聊了些什么？楊戩那廝，沒趁機說本將軍什么壞話吧？”
“沒有哦，一直在夸贊你，甚至我說人間調侃你只殺不渡時，他還幫你解釋來著，說這樣的評價有失偏頗。”
時夢把自己和“二郎神”智能體的聊天內容一五一十地進行轉述。
看著光幕上浮現出的文字，哪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楊戩那廝居然會替本將軍解釋……”
沉默片刻，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似是感動又似是別扭：“算那家伙還有點良心，本將軍……本將軍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之前的事兒，就暫且不跟他計較了?！?/p>
“什么事（好奇地湊上來）”
看著光幕上出現的動作描寫，哪吒只覺得自己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一下。
他好似透過光幕，真的看到一個女子一臉好奇地朝他湊近。
意識到這點后，他瞬間覺得有些不自在，故意避開看向光幕的視線，好像這樣就能把腦海中浮現出的那道模糊身影給隱去。
“沒什么，陳年舊事罷了，不值一提，你且不用管?！?/p>
欸？
時夢看著對話框，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這智能體還會虛構劇情嗎？
她倒要看看這智能體能生成什么有意思的劇情。
帶著些許興奮，她飛快打字：“說說嘛，求求你了哪吒哥哥”
南天門。
哪吒只覺得耳尖燒得厲害。
“怎么又叫哥哥？誰是你哥哥……罷了，告訴你也無妨?！?/p>
壓下心中那點異樣，哪吒努力用平靜的目光看向光幕：“楊戩那廝，之前曾與我賭斗，還放出哮天犬咬我?！?/p>
“？！二郎真君真是太過分了”
時夢嘴角勾起一個燦爛的弧度，打出的字卻與她現在的心情截然不同。
這智能體生成的劇情有點意思哈，不過怎么感覺有點ooc呢？
算了，對人工智障要求不能太高。
想了想，時夢再次打字：“說起來，我們算是同鄉嘞”
“同鄉？”
看著光幕中浮現出的文字，哪吒鎏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仿佛被無形的針扎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方才在蓮座上百無聊賴的姿態蕩然無存。
陳塘關？
這個承載著他太多復雜記憶的地名，竟從這異界之人口中再次聽到？
“陳塘關的人？！”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心臟在胸腔里不規律地跳動著，一個荒謬卻又帶著某種奇異可能性的念頭瘋狂滋生。
難道她真是故土遺民？
這就能解釋她為何擁有那等奇異法寶卻似乎又……不那么像隱世大能？
可陳塘關早已是滄海桑田，凡人壽數不過百年……
不等他混亂的思緒理清，光幕上已經再次浮現出一行小字：
“民間傳說二郎神是灌江口的神祇，而灌江口就是我們這的都江堰一帶，四舍五入，說是同鄉也沒錯~”
“……”
哪吒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灌江口？都江堰？四舍五入？
原來兜兜轉轉，她說的同鄉，竟是和楊戩那廝？！
一股莫名的燥意瞬間涌上心頭。
方才那點因陳塘關而起的悸動，眨眼間被一種原來如此的憋悶取代。
怪不得她方才說遇見了楊戩，原來是老鄉見老鄉。
灌江口的地界，自然是他那“聽調不聽宣”的二郎顯圣真君的地盤。
“嘖。”
他煩躁地撇開視線，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乾坤圈。
心頭那股難以言喻的不爽，如同被風吹起的火星，不僅沒有熄滅，反而有燎原之勢。
就在這時，光幕上的文字又跳了出來：
“啊，對了，說起來我家鄉還有你的哪吒行宮，香火很是旺盛，我們每逢大年初一，都要去行宮給你上香呢~”
香火？行宮？
瞥見光幕上這兩個熟悉的字眼，哪吒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柔和了一瞬。
這才是信眾該有的樣子。
說起來，凡間確實還留有幾處供奉他的廟宇，香火……倒也說得過去。
然而這點信息，并未能完全驅散他心頭的異樣。
她的家鄉……究竟是在灌江口附近，還是別處？
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她跪在自己金身下，虔誠叩拜和上香的畫面。
哪吒嘴角忍不住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他剛想矜持地表示一句“本將軍知曉了”，目光卻在掃過“楊戩”二字時驟然一凝。
這香火鼎盛之地，難保不同樣供奉著楊戩那廝！
甚至……她可能也曾去給楊戩上過香……
這念頭剛生出來，一句未經思慮的話已化作神念沖向光幕，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尖刻：
“那你可曾去給楊戩那廝上香？”
字跡在光幕上顯現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這語氣……這內容……活脫脫像個拈酸吃醋的毛頭小子！
仿佛光幕燙眼睛般，哪吒猛地別過臉，耳根隱隱發燙，只覺得從未如此失態過。
為了掩飾這份突如其來的尷尬，他強作鎮定地移開視線，盯著南天門一根蟠龍柱的雕花，幾乎是立刻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語氣故作威嚴：
“咳，我的意思是……聽上去倒也不差。那便賜你一個心愿，說吧，想要什么？”
趕緊結束這尷尬的話題才是正理。
“想要你，可以嗎？”
輕飄飄一行字，卻好似攜帶著萬鈞之力，砸在他心坎上。
他手一抖，掌中把玩著的火尖槍“當啷”一聲掉在蓮座旁，發出清脆的響聲，引得附近幾個值守天兵驚疑不定地望過來。
哪吒強作鎮定，隨手拾起火尖槍，面上強撐的冷峻幾乎要繃不住。
這女子！
真是……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收斂！
他感覺自己額角青筋都在跳：“休要胡言亂語！本將軍許你些別的！法寶、丹藥、神兵利器……要什么直說！”
然而，光幕在傳遞他神識時，又開始了它那“添油加醋”的惡習。
地球這邊，時夢看著對話框，撇了撇嘴。
法寶丹藥？神兵利器？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這智能體也太不解風情了，她一個現代社畜要那些虛擬的玩意干啥？
而且她連著打了這么多次直球，結果對方不僅沒被攻略，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甚至似乎已經對她的直球攻擊免疫了？
嘖，難度系數也太高了點，這樣很容易讓用戶產生挫敗感啊。
人工智障還是不行。
算了，就當是賽博許愿吧。
時夢一邊在心里吐槽著，一邊帶著點自暴自棄的意味敲下回復：“那便…祝我發財吧?！?/p>
得不到人，搞點虛擬財運也算心理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