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鎖鏈下的血色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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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行禮?”
冰冷、磁性,帶著極致玩味和殘忍的嗓音,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鑿穿了洗墨庭中凝滯的空氣。陸淵唇角那抹妖異的弧度,在正午慘白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而猙獰。他隨意地握著那根象征絕對掌控的暗金鎖鏈,如同掌控著提線木偶的絲線,目光落在被他鎖著的、瑟瑟發(fā)抖的柳嫣身上。
那“行禮”二字,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柳明堂和林晚的心口!砸得他們眼前發(fā)黑,血液逆流!
柳明堂挺拔如松的身軀猛地一晃!緊握在身側(cè)的拳頭指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咯”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瞬間刺破了皮肉,一股腥甜的鐵銹味在口中彌漫開來!他紫袍玉帶,位極人臣,一生清貴,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他視若珍寶、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竟如同卑賤的囚徒、馴服的玩物,被金鏈鎖著手腕,赤足立于冰冷青石之上,當(dāng)著他這個父親的面,被勒令行禮!
儒雅沉穩(wěn)的面具瞬間崩裂!那張慣常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不動聲色的臉上,此刻肌肉劇烈地抽搐著,額角青筋如同虬龍般暴起!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著噬骨的屈辱,如同巖漿般在他胸中奔涌咆哮,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他死死盯著陸淵那張俊美卻如同惡魔的臉,牙關(guān)緊咬,喉嚨深處發(fā)出野獸般壓抑的嘶鳴!
“陸!淵!”一聲如同金鐵交擊、裹挾著無盡殺意的厲喝,驟然在柳明堂身邊炸響!
林晚徹底爆發(fā)了!
她杏目圓睜,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烈焰噴薄而出!所有強(qiáng)行壓制的冷靜、所有顧全大局的考量,在陸淵那句“行禮”出口的瞬間,被徹底焚燒殆盡!只剩下一個姐姐看到妹妹被惡魔如此踐踏、如此凌辱的滔天恨意和狂暴殺心!
“鏘——!”
一聲清越刺耳的龍吟之聲響徹庭院!
林晚腰間的佩劍,如同掙脫束縛的怒龍,瞬間出鞘!冰冷的劍鋒在陽光下爆發(fā)出刺目的寒芒,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停頓,直指數(shù)步之外那個玄色身影的咽喉!劍尖微顫,殺意凜冽,如同實質(zhì)的冰風(fēng)暴席卷而去!她整個人化作一道紅色的閃電,裹挾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就要沖上前去,將那個折磨嫣兒的惡魔碎尸萬段!
“晚兒!不可!!!”
就在劍鋒即將破空而至的剎那,一只布滿青筋、卻帶著千鈞之力的大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了林晚持劍的手腕!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扼住了她前沖的勢頭!
是柳明堂!
他臉色鐵青得如同金紙,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猩紅的血線,那是強(qiáng)忍滔天怒火咬破舌尖所致!但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清醒和決絕!他死死扣住林晚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
“放手!姨父!我要殺了這個畜生!!”林晚雙目赤紅,如同瘋虎般掙扎,聲音嘶啞咆哮!劍鋒距離陸淵的咽喉,不過三尺之遙!
“住口!”柳明堂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瀕死野獸的嘶吼,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靈魂的力量!他猛地將林晚往自己身后一拽!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擋在了她和陸淵之間!他迎著林晚那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的憤怒目光,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和一種近乎哀求的決斷,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他!是!王!爺!!”四個字,重若千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摳出來的血肉!帶著文臣在皇權(quán)面前的無力,帶著父親在強(qiáng)權(quán)之下保護(hù)女兒的最后一絲理智!這一劍若出,無論能否傷到陸淵,柳嫣必死!柳家必亡!林家也必遭滔天大禍!
林晚的身體猛地僵住!如同被無形的冰水從頭澆下。她看著柳明堂嘴角那刺目的猩紅,看著他眼中那深沉的、幾乎將她淹沒的痛苦和哀求,聽著那“王爺”二字如同枷鎖般砸落……那狂暴的殺意如同被冰封的火焰,瞬間凝固在眼底,卻燃燒得更加痛苦、更加絕望!她持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劍尖嗡嗡作響,最終,那凝聚了她全身力氣和所有恨意的一劍,終究沒能刺出去!
她死死咬住下唇,一縷鮮血順著蒼白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眸子,如同受傷的母狼,死死地、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釘在陸淵那張漠然無波的臉上!
而這一切風(fēng)暴的中心——
柳嫣。
在陸淵那聲冰冷的“行禮”出口的瞬間,她本就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琉璃,“啪”地一聲,徹底炸裂!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意識!父親瞬間煞白的臉,晚姐姐拔劍欲沖的狂暴身影,姨父那聲撕心裂肺的“王爺”,還有手腕上那冰冷沉重的、象征著她如同牲畜般被鎖住的暗金鎖鏈……所有的一切,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穿了她脆弱不堪的靈魂!
“呃……”
一聲極其微弱、如同瀕死小獸嗚咽般的抽氣聲,從她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她猛地抬起頭!那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淚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和絕望!渙散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仿佛想看清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卻又被巨大的恐懼和羞恥徹底吞噬!
眼前的一切——父親痛苦扭曲的臉,晚姐姐嘴角刺目的血痕,陸淵那冰冷玩味的眼神——都在她眼中劇烈地旋轉(zhuǎn)、扭曲、變形!如同破碎的琉璃鏡片,折射出光怪陸離的、令人作嘔的地獄圖景!
一股無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嚨!
“噗——!”
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如同怒放的地獄之花,毫無征兆地從柳嫣口中狂噴而出!
滾燙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猩紅弧線,一部分濺落在冰冷粗糙的青石板上,如同碎裂的紅寶石,一部分則星星點點地灑在了她單薄的鵝黃色寢衣前襟,瞬間洇開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紅!
她的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劇烈地晃了一下,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最后一絲神采,瞳孔渙散放大。手腕上沉重的金鏈發(fā)出最后一聲無力的“嘩啦”輕響。
然后,她像一片被狂風(fēng)徹底撕碎的枯葉,直挺挺地、毫無生氣地,朝著冰冷堅硬的青石板地面,重重栽倒下去!
“嫣兒!!!”
兩聲凄厲到撕裂心肺的慘叫,同時響起!
柳明堂和林晚目眥欲裂,如同瘋魔般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什么王爺!什么體統(tǒng)!什么后果!在這一刻都化作了虛無!他們的眼中只有那個如同破碎玩偶般倒下的身影!
然而,有人比他們更快!
就在柳嫣噴血倒下的瞬間,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動了!
陸淵一直漠然無波的眼神,在柳嫣噴出血霧的剎那,驟然收縮!眼底深處那冰冷的玩味和掌控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間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暴戾的震動所取代!他那張俊美妖異的臉龐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清晰的、如同面具碎裂般的情緒波動——是驚愕?還是……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那刺目猩紅所激起的莫名躁動?
他握著金鏈的手幾乎是本能地猛地一拽!但柳嫣倒下的力量太大,那冰冷的金鏈瞬間繃緊,勒在她纖細(xì)的手腕上,留下更深更刺目的紅痕!
電光石火間,陸淵松開了鎖鏈!
在柳嫣的身體即將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的前一瞬,他如同瞬移般跨前一步!那只曾捏碎玉球、掌控生殺的手,帶著一種與他暴戾氣息截然不符的、近乎精準(zhǔn)的迅捷,猛地探出!
沒有去接她倒下的身體,而是精準(zhǔn)地、不容抗拒地,一把扣住了柳嫣纖細(xì)脆弱的脖頸后側(cè)!
如同猛獸叼住獵物的后頸!
冰冷的手指如同鐵鉗般扼住那截細(xì)嫩的肌膚,強(qiáng)大的力量瞬間止住了她下墜的勢頭!柳嫣軟倒的身體如同被提住了線的木偶,頭顱無力地后仰,烏黑的長發(fā)瀑布般垂落,露出了那張慘白如紙、唇角殘留著刺目血痕的臉龐。她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整個人如同一件被粗暴對待后瀕臨破碎的玉器。
陸淵就這樣單手扼著柳嫣的后頸,將她懸提在離地寸許之處!她的腳尖無力地垂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鵝黃的寢衣被鮮血染紅,手腕上的金鏈沉重地垂落,鏈環(huán)碰撞發(fā)出冰冷而絕望的輕響。
這幅景象,比之前金鏈鎖腕、勒令行禮,更加觸目驚心!更加令人發(fā)指!
“嫣兒——!!!”柳明堂和林晚撲到近前,卻被陸淵那冰冷無情的動作和柳嫣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提著的慘狀,硬生生釘在了原地!巨大的悲憤和無力感如同海嘯般將他們淹沒!柳明堂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劇烈搖晃,幾乎站立不住。林晚死死盯著那只扼在柳嫣頸后的、屬于惡魔的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的鮮血流得更多,握劍的手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劇烈顫抖,劍尖嗡嗡哀鳴,卻再也無力抬起半分!
陸淵對近在咫尺的柳明堂和林晚那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目光視若無睹。他微微低頭,冰冷的視線落在柳嫣那張毫無生氣、沾染血污的臉上。那刺目的猩紅和她頸后肌膚傳來的、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的觸感,似乎在他心底那片冰封的深淵里,投下了一顆細(xì)微的石子,激起了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極其細(xì)微的漣漪。
他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那深不見底的冰冷墨色。
他抬眸,目光如同萬載寒冰,淡淡掃過目眥欲裂、悲憤欲絕的柳明堂和林晚,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緒,卻帶著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不容置疑的威壓:
“她需要靜養(yǎng)。”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