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霞飛路的梧桐葉被秋風卷著打轉,“曼麗旗袍店”的霓虹燈牌在暮色中明明滅滅。沈曼秋推開雕花木門,檀香味混著熟悉的漿洗氣息撲面而來,櫥窗里陳列的月白色旗袍下擺微微晃動,恍若1940年那個雨夜,她在槍林彈雨中護住宋阿姐時,衣袂翻飛的殘影。
陸鳴謙緊跟在沈曼秋身后,手按在腰間——那里藏著一把仿1940年勃朗寧的防身手槍。他警惕地掃視店內角落,目光與縫紉機后突然探出頭的蘇小雨對上,女孩朝他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又迅速縮回。
林婉兒站在量衣鏡前,手中的剪刀正懸在繡有雛菊暗紋的緞面上。裁床上散落著蘇氏集團的股權架構圖紙,每個節點都用紅筆標著“沈曼秋”,卻被密密麻麻的批注覆蓋——那些字跡與密室里日記的修改痕跡如出一轍。“你果然來了。”她頭也不回,銀質手環擦過量衣尺,發出細微的金屬鳴響,“還帶了老情人和拖油瓶。”
沈曼秋指尖撫過柜臺邊緣的凹痕,那是1942年她用鋼筆尖刻下的青幫密語。陸鳴謙突然跨前半步,擋在她與林婉兒之間,聲音低沉:“林小姐,當年你父親欠青幫的債,也該清算清楚了。”他的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龍刺青,正是蘇慕白掌權時被抹去的青幫大當家印記。
角落里的縫紉機突然啟動,老舊的齒輪聲中,蘇小雨抱著牛皮紙袋閃入店內:“香港律師行傳來消息,海底保險箱的坐標...”話音未落,林婉兒的剪刀已精準切斷縫紉機線,鋒利的刃口擦著蘇小雨耳畔釘入墻面。陸鳴謙瞬間拔槍,卻見沈曼秋抬手按住他的手腕,輕輕搖頭。
“聊法律文件?”林婉兒轉身時,珍珠耳墜晃出冷光,“不如看看這個。”她掀開旗袍內襯,腰側的疤痕蜿蜒如蛇,“1985年胚胎植入手術留下的,蘇慕白說這是讓我成為‘完美容器’的代價。”她突然抓起裁床上的布料,雛菊圖案在撕裂聲中化作紛飛的碎片,“而你呢?以為用算盤和老賬本就能改寫歷史?”
窗外突然飄進糖炒栗子的甜香,推著小車的小販吆喝聲穿透雨幕。沈曼秋的目光落在林婉兒顫抖的指尖上——那里沾著淡紅色的絲線,與她記憶中宋阿姐刺繡時,常用來標記關鍵針腳的顏色一模一樣。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陳師傅抱著個油紙包沖入店內,油紙被雨水浸透,卻死死護在胸口。
“沈小姐!”陳師傅氣喘吁吁,“金鋪的老賬本找到了,1985年8月...有人用你母親的暗樁信物換過黃金!”他將賬本攤開,泛黃紙頁上的蓮花印章與沈曼秋手中金錠的暗紋完美重合。林婉兒的銀質手環發出蜂鳴,她后退半步,撞翻了一旁的繡架。
沈曼秋彎腰拾起一枚繡針,針尖挑起的不僅是絲線,還有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里抱著嬰兒的女子眉眼與林婉兒相似,旗袍領口別著的,是沈曼秋1940年丟失的雛菊胸針。“你母親也是‘紅粉暗樁’。”沈曼秋的聲音混著樓下生煎包的香氣,“蘇慕白奪走她的孩子,又用你的人生做棋子。”
她將金錠按在林婉兒掌心,蓮花暗紋與對方腕間刺青重疊的剎那,整間旗袍店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陸鳴謙立刻攬住蘇小雨退到門邊警戒,陳師傅握緊算盤防身。唯有沈曼秋與林婉兒刺青發出的紅光交織纏繞,如同血脈深處,剪不斷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