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下,他的一雙眸子清澈如水,只是靜靜看著我。
我心頭莫名一跳,不敢去猜測他話中的深意,只笑道:“琓潼聽宮中下人,郡王自幼飽讀詩書,才氣過人,這種尋常的詩句,怕是幾歲就已背的爛熟了吧?!?/p>
李隆基笑著看向我,溫和道:“哦,是嗎?關于本王,小縣主還聽聞什么?”
那自然是聽得過很多了,皇奶奶自幼時把我接到宮中,幼時常常聽聞宮中下人如何說永平郡王的樣貌,和才氣,一只玉笛風流瀟灑,曾幻想過他的樣貌。
我輕搖頭,正要說什么就見遠處來了人,似乎見了我卻躊躇不上前了。
我自然曉得那人來歷,忙道:“逗留的太久了,這相府規矩多,琓潼不敢隨意打探皇嗣皇孫的事,對郡王您不太清楚,告退了?!闭f完便轉身,這時身后人上前,便又快走幾步回了宴席。
宴席還未到時辰賓客們便早早散了。
長安有坊市制度,每日每夜街道門漏刻,“晝刻”開始禁宵,除了上元節陛下的生辰節之外無人敢違背,這是狄相府第一次辦宴席,但也不能破壞這規矩,但依狄相的性子,也絕不會為此開先例。
馬車恰好在門口中間,遙遙傳來了宵禁的擂鼓聲,我掀起簾子看無數人的街道和前方燈火通明的整條街道,頭一次覺得這寬大的街道也有妙處,街道兩側永遠都是熱鬧非常,笙歌漫舞,說書先生正講著不僅的趣聞故事。
自狄相拜府后,朝中廢太子的高呼聲就連綿不斷上奏,已有人上奏立周國公武承嗣為太子。
陛下卻始終閉口不談此事,宮中也因朝堂上的微妙而暗潮洶涌,那夜馬車內叔父的言語被放到了臺面上,武氏李氏孰輕孰重,誰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和想法。
這一清晨,我依舊在大明宮正和上官婉兒翻找書架上的書卷,卻左右翻不到駱賓王寫的史記,莫非……,她忘了幼年時聽聞這本書早已是大明宮中禁談的名諱,若非婉兒姐姐偷偷塞給我,我也是不敢拿這本禁書,李唐王朝早已遠去,駱賓王那首討伐武姓的微文卻還在耳邊,倘若被宮內人發覺婉兒私下藏禁書婉兒絕不承認,那我只能以死謝罪的下場了。
我找累了。就在地下坐著細細想,猛然想起那宜平郡主曾收整過書柜,宜平郡主這幾日得了發寒熱正正家中養病,看來還得親自去一趟興慶府。
來到了興慶王府,才發覺宜平郡主并不在,床鋪還是散開著的,桌子上的藥湯也還在熱著。也不知道她去哪處,今日非要弄清楚駱賓王那本手抄書卷的去處,索性就在王府四處轉著尋找她。一路上碰到幾個人,詢問王府里的下人,都說郡主不知去了何處,想起太平公主和她速來交好,便問了個人,尋著太平公主府的住處。
到了尚善坊宅院,聽見里邊有說話的聲音,忙要伸手叩門,卻發覺是個男人的聲音。
這府里的秘密,難道都讓她撞見到了?
我正猶豫著怎么進去,卻見宅院大門打開了,太平公主神情并不意外,我忙附身行禮,道:“奴婢給公主殿下請安,敢問宜平縣主可否在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