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桃花灼灼,開得正盛。歐陽瑞慵懶地斜倚在桃花樹粗壯的枝干上,陽光透過繁花的縫隙,灑下斑駁光影。她指尖輕點,兩枚小巧的紅燈籠便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悠悠旋轉。
“姐姐,界主傳話說要見你。”歐陽樂清脆的聲音傳來。
歐陽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姿輕盈地從樹上一躍而下,“見就見唄!我正好也有事找她呢!”兩盞紅燈籠如靈動的精靈,環繞在她身側。她雙手手指交叉,悠然放于腦后,邁著懶散又自在的步伐,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
歐陽樂回頭望去,滿臉的不耐煩,“姐姐,你就不能走快點嗎?”
平日里,姐姐犯錯去尊師那兒領罰時,就是這副慢悠悠的模樣,不是被派去掃地,就是去擦洗庭院。
可這次要見的可是界主啊,她實在不明白姐姐為何還如此淡定,忍不住催促道:“這次要見的是界主,你能不能走快點呀!”
歐陽瑞依舊保持著那副閑適的步調,笑著回應:“不就是界主嘛,又不是沒見過,你急什么呀!”
歐陽樂無奈地轉過頭,加快腳步,邊走邊提高音量:“不是說要去討酒喝嗎?”
話音剛落,一道明艷的紅色身影如疾風般從她身旁閃過,歐陽瑞急切的聲音傳來:“樂兒,你要不提,我都忘了這茬,那咱可得快點去見界主!”
只見她紅衣似火,跑動間健步如飛,衣角獵獵作響,綁發的紅色絲帶隨風肆意飄散,恰似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
歐陽樂一時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歐陽瑞已跑出去老遠。她這才急忙喊道:“姐,你等等我啊!”
歐陽瑞放慢腳步,回頭喊道:“樂兒,你快點跟上!”
不多時,歐陽樂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旁,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快點走嘛,怎么突然跑起來啦?”
歐陽瑞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急著去討酒喝嘛,不跑快點哪行!”
歐陽樂暗自腹誹,早知道就不亂說話了,一提酒她就饞得不行。
二人一路小跑,許久之后,終于來到景年殿。
歐陽樂站在殿前,見殿內殿外空無一人,心中不免有些躊躇,沒敢貿然進去。可身旁的歐陽瑞卻毫不猶豫,徑直邁步走進殿內。
“姐姐,界主還沒回來,你這樣擅自進去,不合規矩!趕緊出來!”歐陽樂焦急地喊道。
歐陽瑞卻渾不在意,笑嘻嘻地說道:“既然界主傳我來,我都到了,她卻還沒回,想必是讓我先隨意些,我就在這兒坐著等她便是,哪來那么多規矩。我可不像你,傻站在殿前干等。”
歐陽樂一聽姐姐說自己傻,頓時氣鼓鼓地走進殿內,她最討厭別人說她傻了。
“姐,你剛才說誰傻呢?”歐陽樂站到歐陽瑞面前,氣呼呼地反問。
歐陽瑞看著妹妹這副模樣,覺得十分好笑,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好啦好啦!樂兒,我沒說你傻。”
就這么簡單一句話,歐陽樂立馬就笑了,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姐,你今天在那百年一遇、選拔四人游歷四界的賽季上拿了個第二……”
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陽瑞打斷:“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年界我都還沒玩夠呢!什么春界、夏界的,我才不去,本來就想跟界主說這事。”
“那你還參加賽季干嘛?”歐陽樂不解地問。
歐陽瑞輕念喚語,兩盞紅燈籠瞬間縮小,乖巧地落在她手上。她長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跟我說,參加賽季贏了就能有美酒獎賞。”
歐陽樂一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是誰說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干笑兩聲,低聲道:“是我跟你說的……”心里卻暗自嘀咕:誰叫你這么容易上鉤,經不起誘惑,這也不能全怪我。
歐陽瑞和妹妹說笑著,用法術操控兩盞紅燈籠上下翻飛,最后在她頭頂盤旋。
過了許久,殿外傳來腳步聲,三人緩緩走進殿內。
歐陽樂趕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禮:“在下歐陽樂,見過界主。”
歐陽瑞也跟著行禮:“在下歐陽瑞,見過界主。”
“免禮。”界主微笑著說道。
“謝界主。”兩人齊聲回應。
隨后,幾人紛紛在椅子上落座。
界主目光溫和地看向歐陽瑞,說道:“歐陽瑞,今日在賽季上,你的實力有目共睹,我希望你能去四界好好歷練一番。”說著,她又將目光轉向九方朗,繼續道:“這位便是賽季第一名,也是此次游歷四界的人選之一,日后她將與你同行。”
歐陽瑞聽聞,轉頭看向九方朗,脫口而出:“福貼。”
九方朗一臉茫然:“???”
界主面露疑惑:“?”
尊師同樣一臉不解:“?”
歐陽樂也瞪大了眼睛:“?”
歐陽瑞并未察覺到眾人的異樣,還欲繼續說道:“福貼,你……”
歐陽樂急忙打斷,對界主解釋道:“界主,您別見怪,我姐姐就這毛病,老是亂認人,還望界主不要計較。”
歐陽瑞聽到妹妹這“解釋”,差點沒忍住笑,但還是強行憋住了。
她突然想起,“福帖”是自己心底對九方朗的獨特稱呼,還從未與對方提及過呢。
她正想解釋自己沒認錯人,這時,一旁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在下叫九方朗,昨日我們在賽季上比過一場呢。”
歐陽瑞這才將目光投向說話之人,只見九方朗清新俊逸,雙眸猶如深邃夜空里閃爍的星辰,璀璨而迷人,又似山間靜靜流淌的溪流,溫柔而寧靜。
她身著淺藍色衣衫,淡雅氣質盡顯,行禮間更是流露出溫文爾雅的風度。
歐陽瑞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心中暗自感嘆,這氣質當真是獨特啊。
直到歐陽樂輕輕碰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歐陽瑞趕忙斂了斂神色,朗聲道:“九方朗,幸會。昨日賽場之上與你切磋,深感你實力非凡,令我欽佩。”
九方朗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回應道:“歐陽姑娘過譽了,昨日我亦領略了姑娘的颯爽英姿,尤其是那兩盞靈動的紅燈籠法器,實在令人眼前一亮。”
歐陽瑞頓時來了興致,抬手取下頭頂懸浮的紅燈籠,眼中滿是自豪:“這二位,喚作自由與幸福,跟隨我已久,一路相伴,經歷了諸多趣事。”言罷,紅燈籠在她掌心上下翻飛,靈動變幻,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界主見二人相談甚歡,適時開口,神色中滿是期許:“你們二人實力皆是出眾,此番同去四界游歷,務必相互扶持。四界廣袤無垠,不僅是對實力的考驗,更是增長見識、磨練心境的絕佳契機。”
歐陽瑞撓了撓頭,直言不諱道:“界主,實不相瞞,我參加此次比賽,本就只為討酒喝。我對年界尚有諸多眷戀,還未曾玩個痛快,實無去四界的打算。”
界主聞言,不禁輕笑出聲,目光中透著鼓勵與期許:“歐陽瑞,四界天地廣闊,精彩非凡,機緣亦是無數。以你的天賦才情,定能在其中收獲頗豐,不虛此行。”
尊師也在一旁笑著插言:“至于酒嘛,咱不妨先去南苑瞧瞧。”
眾人欣然前往南苑。踏入南苑,只見桃花灼灼,花瓣隨風飄落,宛如粉雨。樹下,三位女子正圍坐在桌椅旁,專注地翻閱書籍。
“界主。”三人見界主前來,紛紛起身行禮。
界主微笑著,抬手示意其中一位女子,介紹道:“這位便是清平君。”
百許清平,竹隱鋒芒。
歐陽樂和歐陽瑞眼中崇拜與敬畏之色。
歐陽樂心中更是樂開了花,昨日還在話本中暢想,今日便真的見到了本人。
“晚輩歐陽瑞,見過清平君。”歐陽瑞恭敬行禮,語氣中滿是敬意。
“晚輩歐陽樂,拜見清平君。”歐陽樂也趕忙跟著行禮,眼中難掩激動。
“晚輩九方朗,見過清平君。”九方朗儀態優雅,行禮間盡顯端莊。
百許清平微微一笑,神色溫和:“免禮。”
界主又接著介紹道:“葉冉在此次選拔中位列第三,花燼第四。這兩位姑娘日后也將與你們一同歷游四界。”
尊師環顧眾人,朗聲道:“今后,你們四位便在此處修煉。清平君與我會傾囊相授,教你們一些與眾不同的本事。”
“啊?那我不用去學堂啦?”歐陽瑞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
“自然,傳授于你們的,皆是更契合此次歷練的技藝。”尊師含笑說道。
“好呀!”歐陽瑞眼中閃過一抹期待的光芒。
界主見狀,點頭道:“好了,你們四位今日回去,收拾好行囊,明日便正式過來。”
“是。”四人齊聲應道。
回到家中,歐陽樂興奮得如同一只歡快的小鳥,迫不及待地向娘親講述今日見到清平君的奇遇,手舞足蹈,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歐陽瑞則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著妹妹,眼中滿是寵溺。
夜晚,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前,歡聲笑語不斷,溫馨而美好。
待洗漱完畢,歐陽瑞躺在床上,才突然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酒還沒討到。她嘟囔了一句:“算了算了,明日再說吧。”便翻身睡去。
第二日清晨,歐陽瑞早早收拾好行李,前往南苑。
南苑已設下結界,此后她們的吃喝住行皆在此處。
南苑的教學內容豐富且獨特,涵蓋了各類神奇的法術,如瞬移術,身姿如電,瞬間穿梭;隱形術,隱匿身形,悄然無息等。
同時,各項體能訓練也十分嚴苛,要求她們必須精通水性,在水中如魚得水。不僅如此,還詳盡地講解春界、夏界、秋界、冬界的風土人情、奇聞軼事,以及如何更加嫻熟地運用法器。
清平君特意安排花燼與歐陽瑞進行對練。花燼手中的鎖鏈法器,猶如一條靈動的蛟龍,可自由伸縮,瞬間能延伸至無限遠,但其收回時,需耗費些許時間。
而歐陽瑞的紅燈籠法器,恰似一對神秘的精靈,瞬移距離有限,需在三里之內,但變幻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兩人對峙,花燼率先發難,手中鎖鏈如毒蛇般迅猛探出,直逼歐陽瑞,試圖纏住她的紅燈籠。
歐陽瑞神色鎮定,手中紅燈籠瞬間縮小,如流光般輕巧避開。緊接著,她心念一動,紅燈籠陡然變大,如小山般朝著鎖鏈壓去。
花燼見狀,急忙用力拉扯鎖鏈,鎖鏈如靈蛇般扭動,巧妙地從紅燈籠下逃脫。
兩人你來我往,劍術、武力、法術與法器的運用相得益彰,一時間竟打得難解難分。
周圍的桃花被勁風拂過,花瓣漫天飛舞。
另一邊,葉冉的鏡子法器形態萬千,變化無窮,不僅能折射出耀眼光芒擾亂對手視線,更可映照過往之事,充滿了神秘的力量。
而九方朗天賦異稟,學習能力極強,對于各種法術和技巧總是能迅速掌握。其他三人若有不解之處,都紛紛向她請教,九方朗也總是耐心解答。
時光匆匆,四人在南苑潛心修煉了半年之久。
這半年間,她們歷經無數次的磨練與挑戰,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終于具備了歷游四界的能力。如今的她們,不僅能夠熟練運用各種法術斬妖除魔,面對惡鬼也能從容應對,不僅可以自保,更有能力護同伴周全。
臨行前,尊師為四人精心收拾了干糧,裝滿了對她們的關懷與期許。四人與家人依依惜別,在眾人的殷切目光中,踏上了前往春界的征程。
春界。
四人一路前行,眼見天色漸暗,便決定前往客棧歇息。剛踏入客棧,里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談論聲此起彼伏。
“百里源。”
“好得很吶!”
“是啊,那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那地方,可真是塊難得的寶地啊!”
眾人滿臉笑意,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對那百里源的夸贊之詞。
歐陽瑞等人并未察覺到異樣,簡單詢問了幾句后,便登記住下。
第二日清晨,歐陽瑞一行人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他們紛紛來到走廊,向下望去,只見下面的大街道上,一群人正提著水桶,拿著布料,使勁擦洗著墻上的字跡。叫罵聲兇狠而憤怒,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肯定是百里源那地方的漏網之魚干的!”
“這賤人,寫的都是什么玩意兒?”
“你們看什么看?!還不趕緊擦掉!”
原來,墻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吸門籠廷一行惡魔。對百里源燒殺搶掠,犯下滔天罪行,來……”可惜后面的字已被擦得干干凈凈。街道上滿是憤怒的叫罵聲。
緊接著,一群兵隊押著一名女子走來。那女子衣衫襤褸,骯臟不堪,臉上滿是污漬,頭發凌亂地披散著。為首的官兵,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猛地一腳踹在女子身上,女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男人怒目圓睜,大聲吼道:“賤人,這是不是你寫的?”
女子抬頭怒視,罵道:“你才是賤人!”
男人惱羞成怒,揚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花燼眼神一凜,手中鎖鏈如靈蛇般飛射而出,瞬間纏住男人的身體,用力一甩,那男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一口鮮血噴出,雙眼向上翻白,四肢癱軟在地,模樣狼狽至極。
與此同時,四人眼神交匯,心領神會。
葉冉與九方朗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女子,帶著她退去。
花燼與歐陽瑞則毫不猶豫地迎向那群官兵,一場惡戰就此爆發。
那些官兵罵罵咧咧,污言穢語充斥著整個街道。花燼手中鎖鏈再次舞動,如閃電般纏住好幾個男人的脖頸。
她手臂猛地發力,鎖鏈越勒越緊,那些男人頓時面色漲紅,雙手拼命地抓扯著鎖鏈,嘴里發出陣陣痛苦的嘶吼,雙腳在地上胡亂蹬踹,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癱倒在地。與此同時,她手中的歸陽劍寒光一閃,劍花飛舞,又有幾個敵人倒下。
歐陽瑞也不甘示弱,口中念念有詞,紅燈籠瞬間變大,散發出熾熱的光芒,如隕石般從空中落下,砸向敵人,只聽“噗通”“啊”的聲音不斷響起,被砸中的敵人非死即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糊焦味。她手持隨心劍,身形如電,在敵群中穿梭,所到之處,敵人紛紛倒下。
然而,一點動靜便驚動了更多人,遠處明顯有救兵趕來。
“花燼,咱們不能和他們耗著了,得想辦法脫身。”歐陽瑞一邊抵擋著敵人,一邊喊道。
“好!”花燼回應道。
兩人迅速將法器變小,收了起來,腳尖輕點,躍上屋檐,朝著遠處逃去。
兩人剛在屋檐上站穩,一陣細微的風聲傳來,花燼心中一緊,低聲道:“小心,有情況。”話音未落,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從暗處涌出。
花燼看他們的架勢,應該是那些官兵的同伙,當下也不猶豫,手中鎖鏈再次出擊,瞬間纏住幾個黑衣人。黑衣人掙扎著,卻無法掙脫,漸漸地沒了聲響。
歐陽瑞見狀,喊道:“花燼!我們是要走!”
花燼這才將鎖鏈收回,那些黑衣人如沙袋般狠狠摔到地上。
兩人一路狂奔,逃到了一片樹林里。
花燼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沒受傷。”歐陽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反問道,“你呢?”
“我沒事。”花燼長舒一口氣,回答道。
花燼眉頭微蹙,擔憂道:“也不知道葉冉她們怎么樣了?能找過來嗎?”
歐陽瑞神色鎮定,輕撫著手中的劍,安慰道:“咱們就在這兒待著。九方朗的法器自有追蹤之能,定會帶著她們找來的。”
花燼微微點頭,神情稍緩:“嗯……”
歐陽瑞目光落在花燼的劍上,好奇問道:“你那劍叫什么名字啊?”
“歸陽。”花燼簡短回應。
“好有意境啊!”歐陽瑞不禁贊嘆,眼中滿是欣賞,“歸陽,仿佛蘊含著沖破黑暗,迎來光明之意。”
花燼嘴角微微上揚,看向歐陽瑞的劍,說道:“你的劍叫隨心,倒也與你灑脫隨性的性子十分契合。”言罷,她微微歪頭,問道:“歐陽瑞,你這名字寓意祥瑞,不知可有表字?”
“有,字無憂。”歐陽瑞臉上洋溢著笑容,“祥瑞降世,無憂無慮,這是娘親告訴我的。”說罷,她反問:“你呢?”
“字斬寒,號孤焰君。”花燼神色平靜,“燼中生蓮,孤焰照夜,這是娘親對我的期許。”她笑道,“至于號,是我自己封的。”
歐陽瑞雙眼一亮,拍手稱贊:“斬寒,這字實在霸氣!花斬寒,光是念著,那畫面感便油然而生,透著一股凜冽的英氣。”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之時,遠處,葉冉與九方朗的身影逐漸清晰,九方朗背著那名女子緩緩走來。
歐陽瑞與花燼趕忙迎上前去。只見那片如手掌般的葉子,輕盈地滑入九方朗的袖中,那正是九方朗的法器——風輝。
風輝的葉脈相連,憑借著這獨特的感應,她們才得以尋來。
九方朗輕輕將背上的女子放下,女子雙眼紅腫,顯然是哭了許久,此刻應是哭累了,沉沉睡去。
“你們有沒有受傷?”葉冉關切地問道。
“沒有。你們呢?”歐陽瑞與花燼齊聲回應。
“我們也沒受傷。”葉冉輕輕搖頭,神色略顯凝重,“只是……我們在路上遇到了身著深紫黑色衣服的男人,我和九方朗與他們交起手來,好在成功脫險。”
九方朗接口道:“那些人臨走前還說要匯報給里乘鄞。”
“里乘鄞是誰?”歐陽瑞微微皺眉,努力回想墻上字跡的內容,而后推測道,“那吸門籠廷對百里源燒殺搶掠,難不成里乘鄞是他們一伙的?”
“有可能。”眾人紛紛點頭。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熟睡的女子。
“她應該是百里源的人。”歐陽瑞輕聲說道。
“嗯……”眾人應和。
花燼詢問道:“要不要叫醒她?”
葉冉輕輕搖頭,眼中滿是憐惜:“她身心俱疲,一直在哭,現在讓她好好休息吧。等她睡醒了,我們再問也不遲。”
歐陽瑞思索片刻,道:“咱們得去找些水。”
“影澈。”葉冉輕聲喚道,一面鏡子瞬間出現在她手中。鏡面如水,平靜透亮,泛著柔和的光澤。
不多時,一束水光映入鏡中,呈三角結構,直線蔓延。鏡面上逐漸浮現出一條路線。
葉冉抬眸,說道:“你們跟著來吧。”
花燼俯身將女子背起,五人一同沿著鏡中指示的方向前行。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最近的一條河流旁。河邊正好有幾塊平整的大石頭,眾人尋了幾個安穩的位置坐下。
“我來照顧她。”葉冉主動說道。
花燼將女子輕輕放在一旁,起身道:“那我去捉魚。”
九方朗點頭:“我去找些樹枝。”
歐陽瑞笑道:“那我就負責烤魚啦。”
四人各司其職。
花燼身手敏捷,雙手如電,不多時便捉住了幾條肥美的魚,熟練地清理了內臟。
歐陽瑞接過魚,仔細地將魚鱗刮掉,清洗干凈。
九方朗也很快找來了樹枝,挑選出一些洗凈后,將魚肉小心地穿插在樹枝上。
歐陽瑞將紅燈籠輕輕放在樹枝下方,燈籠微微下蹲,瞬間燃起了火焰。待火勢穩定,她便收回燈籠,專注地翻動著手中的魚。
不多時,空氣中彌漫起陣陣焦香,魚烤得外酥里嫩,色澤誘人。
“你們快來,吃烤魚了。”歐陽瑞招呼道。
九方朗與葉冉聞聲,圍坐在旁邊。
“自己喜歡哪條就嘗嘗。”歐陽瑞熱情地說道,“花燼呢?”
歐陽瑞環顧四周,只見花燼捧著一大束花,笑意盈盈地走來。
“你們看,水性楊花。”花燼說道,“有水性楊花生長的地方,便證明這里的水足夠干凈。”
“是啊,只有水質優良的地方,才能長出這般好的水性楊花。”歐陽瑞微笑著回應,“好了,別光顧著看花,嘗嘗我烤的魚怎么樣?”
花燼將那束水性楊花小心地放在一旁,準備慢慢烘干水分。
隨后,她在眾人身邊坐下,拿起一條烤魚。輕咬一口,鮮嫩的魚肉入口,焦香瞬間在口中四溢開來,魚肉外酥里嫩,再加上恰到好處的鹽味,她不禁眼前一亮,贊道:“歐陽瑞,你這烤魚的手藝堪稱一絕啊,外酥里嫩,火候和調味都把握得恰到好處。”
葉冉也淺嘗了一口,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嗯,確實美味,歐陽瑞,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拿手絕活。”
九方朗一邊吃著,一邊不住點頭附和:“好吃。”
歐陽瑞看著大家吃得開心,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哈哈,那是,我烤魚的技術可是一流的!”
四人正品嘗著烤魚,目光不時留意著那女子。
“嗯……這是哪?”女子悠悠轉醒。
歐陽瑞輕聲道:“你醒啦?”
“你……你們?”女子看著眼前的四個人,又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原本的污漬已被擦洗干凈,衣物也變得整潔。
“來,你先吃些東西。”歐陽瑞遞上一塊魚肉。
“嗯……多謝你們了。”女子眼中再次盈滿淚水,“你們都是女子,能幫幫百里源嗎?算我求求你們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葉冉輕輕為她擦去眼淚,柔聲道:“你先告訴我們,百里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百里源被吸門籠廷那幫惡魔燒殺搶掠……”
百里源,方圓百里皆為桃花林,宛如人間仙境。這里設有結界,與外界隔絕。生活在此處的女子們團結、善良、強大且溫柔,一直過著幸福安康的生活。
然而,變故突生。一日,一群不速之客妄圖闖入百里源,他們不斷攻擊結界。百里源的女子們憂心不已。
百里源主慕容觀愿,安排守界者每日匯報結界情況,一旦發現破綻,立刻修補加固。起初,她們以為做好防備就能相安無事。
但那群人窮追不舍,慕容觀愿為立威,決定直接出手斬殺部分闖入者。豈料,那群人報復心極其歹毒,竟聯合其他勢力,全力攻破結界。結界受損,她們只能不斷修補。
最終,實在忍無可忍,慕容觀愿帶領軍隊與敵人展開殊死搏斗。這場戰爭持續了兩年,局勢卻愈發嚴峻。慕容觀愿深知無力回天,安排屬下帶領眾人撤離,自己則留下斷后。
可她們萬萬沒想到,百里源早已被重重包圍,敵人聯合的勢力遠超想象。寡不敵眾之下,慕容觀愿多次反抗,試圖讓姐妹們突圍,卻一次次被敵人抓回,看管也愈發嚴密。
此后,百里源陷入地獄般的景象。女子們慘遭燒殺搶掠,受盡折磨,被強迫懷胎、遭受鞭打,慘叫聲與哭聲回蕩在百里源。
“許存歡,你逃遠些,一定要變得更強大,將吸門籠廷這些惡人的罪行公之于眾,尋求世間女子的幫助。千萬別相信男人,記住,只有女人才能救我們!”
“你一定要逃出去,變得強大后回來救我們,整個百里源女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千萬小心,別被發現。”慕容觀愿眼中滿是擔憂與期許的淚光。
許存歡歷經千辛萬苦,終于逃了出來。
她永遠忘不了城樓前,慕容觀愿被示眾時遭受的鞭打與侮辱。
彼時的她,滿心憤怒與仇恨,卻只能藏在人群中,默默離去。
此后,許存歡按照慕容觀愿的叮囑,努力變強,試圖將吸門籠廷的罪行公之于眾,也因此不斷遭到吸門籠廷派來的殺手追殺,他們妄圖斬草除根。
“事情就是這樣。”許存歡哭著道,“我被捉到時,是真的很怕,怕我把百里源的希望變成絕望。”
“我真的很感謝你們。”許存歡眼睛滿是感激。看著四人,道,“真的,我太想變強了,我要救人。”
花燼聽了事情原委,氣得雙眼圓睜,緊握著拳頭,怒不可遏地吼道:“這群心狠手辣的惡賊,我的鎖惡鏈定要將他們一個個狠狠勒死,叫他們不得好死!”
“如此令人發指的滔天罪行,我定要刺穿他們的眼睛,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葉冉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臉上滿是決絕與狠厲。
歐陽瑞聽完,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陰沉,簡直怒到了極點,破口大罵道:“這群天殺的混蛋,竟敢燒殺搶掠!我非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們嘗嘗被燒殺搶掠的滋味,讓這些賤男為自己犯下的惡行付出慘痛代價!”
她氣得雙腳直跺,手中的劍不自覺地抽出半截,恨不得立刻沖過去與敵人拼殺。
“你帶我們去,”歐陽瑞轉頭看向許存歡,眼神堅定得仿佛燃燒著火焰,“百里源,你就瞧著我如何將他們碎尸萬段!”
葉冉和花燼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來,齊聲怒喝道:“我們也去!”
葉冉緊咬下唇,眼神中透露出堅毅;花燼則將手中的鎖鏈甩得“呼呼”作響,一臉的煞氣。
許存歡面露難色,焦急地說道:“可是……他們的勢力實在太過龐大,僅憑我們幾個人,遠遠不夠啊。”
九方朗皺著眉頭,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神色沉穩地說道:“你們先冷靜一下,沖動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得好好分析分析,制定一個周全的作戰計劃。”說著,她目光冷靜地掃視眾人,試圖讓大家躁動的情緒平復下來。
九方朗的話宛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眾人那股沖動的怒火。
大家漸漸平復情緒,紛紛圍坐在許存歡身旁,盡管臉上仍殘留著憤怒,但已開始冷靜思考應對之策。
歐陽瑞深吸幾口氣,努力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緩緩說道:“九方朗說得在理,咱們不能盲目行事。許存歡,你再仔細講講,除了吸門籠廷,還有哪些勢力與他們勾結?他們的據點大概在何處?兵力又是如何分布的?”
許存歡道:“還有,負井行,臣禁牲厲絕瘋,駁夜,禍斬敗,末掃簽,綻什,消角,故難承,陸霆削,墨僅紳,夜末罕,里乘鄞,戎垣等勢力。大大小小結合在一起。”
“至于兵力分布以及據點,我不是特別清楚。但是,里乘鄞是一個特別歹毒的賤男。他忓詐,奪取權勢,他看上的東西,他只管搶。況且勢力龐大。”
歐陽瑞忍不住低聲咒罵:“這群惡徒,他們必將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不知不覺,夜幕悄然降臨,月亮高懸空中。月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夜風輕輕拂過,撩動著幾人的發絲與衣角。
九方朗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這么晚了,大家先歇息吧,明日再從長計議,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嗯……”
歐陽瑞見她起身,不禁問道:“你要去哪?”
九方朗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們,叮囑道:“我先去附近打探些消息,你們就安心待在這里,千萬別亂跑。等我回來。”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吧。”歐陽瑞一臉擔憂。
九方朗微笑著搖搖頭:“不必,你們好好休息。我盡快打探完消息就回,不會有事的。”
幾人無奈,只得叮囑:“好吧,那你路上千萬小心。”
九方朗點點頭,走出一段距離后,抬手設下一道結界。
她深知歐陽瑞等人此刻怒火中燒,擔心她們沖動行事。畢竟即便一人武藝高強,能殺百人,面對千軍萬馬也難免受傷。
九方朗心念一動,法器化為一頂斗笠,低調地融入人群。
她走進熱鬧的夜市,起哄聲震耳欲聾。原來是一群人正圍在幾張簡陋桌前賭博。賭徒們面紅耳赤,緊盯著桌上賭具。骰子停下,有人歡呼著大把摟錢,有人則捶胸頓足、罵罵咧咧。
看客們也跟著叫嚷,小販們在人群中穿梭叫賣。九方朗在喧囂中不動聲色,敏銳搜尋著有用信息。
就在此時,一隊官兵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為首的官兵滿臉怒容,啐了一口道:“他娘的,就一個漏網之魚,竟害得老子連個安穩覺都睡不成,若是讓老子抓到她,非把她碎尸萬段不可!”
旁邊一個官兵趕忙從懷里掏出酒壇,用碗盛了滿滿一碗酒,滿臉討好地遞過去:“頭兒,您消消氣。這事兒哪能怪您呀,都怪那賤人的同伙太狡猾。”
領頭的官兵一把奪過酒碗,仰頭一飲而盡,隨后抹了抹嘴,冷冷說道:“行了行了,咱們就再巡邏一圈。要是還找不著人,老子可就回去歇著了,上頭的交代,老子也顧不上了!”
“是是是,頭兒說的是!”那官兵點頭哈腰,趕忙應和道。
就在官兵們抱怨著準備再巡邏一圈時,九方朗悄悄跟在他們身后,
離開街道。往的是暗巷而去,開口較窄,那群官兵井然有序的排成兩列,并列而行。
好一會后,暗巷變寬,笑聲,哭聲。打罵聲,越發清晰。
“廢物,這就不行了。”輕蔑的叫罵聲過后,是一個女子從空而落。
肉體與地面的碰撞聲。
剛剛那給頭兒盛酒的人,道,“誰啊,竟敢擋俺們頭的路!”
“干啥?!亂扔東西敢砸到老子,老子就讓你混不下去。”官兵的頭子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去。
樓上那男人立馬變臉。“官爺啊,小的知錯了。這就給你賠不是。,”袋子扔下,
領頭的官兵接住,手里掂量掂量了銀兩。“不錯啊!”
“那官爺,那地上的廢物,您就幫我處理了唄。”
那官兵把女子一腳踹到一旁,笑著走了。
九方朗蹲下身來,只見那女人,衣服領口凌亂。衣物上又滿是血,已經凝固了。而她的脖子明顯是被刀割的。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死。
憤怒占據了滿腔。
九方朗進入樓上,那男人卻還在數著銀兩,九方朗沒有任何質問。而是直接用劍刺穿那男人的喉嚨,緊接著,一劍,兩劍,三劍_………
血流一片。那男人身上滿是窟窿,連眼睛都沒了。
九方朗才滿意,離開后,把那女子抱起來,迅速離開。
冰涼的肉體。讓她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