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轉瞬即逝,琉璃的劍二十愈發熟練。到了挑戰的日子,淮南王韋秋立于老樹下,靜靜地等待著琉璃上前。
烈日灼心,在日光的照耀下,琉璃手中的叩月顯得更加明亮。
“前輩,得罪了。”琉璃向老者致意。
先手起劍式,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琉璃用力踩向地面,而后借勢奮力向老人刺去。劍尖即將觸碰衣襟之時,卻被老人以為打開的折扇格擋下來。老人順勢而為,將那叩月狠狠地拍向地面。琉璃急忙翻身,右手跟著劍身正止不住的顫抖。
琉璃長呼一口,將那長劍立于胸前,劍尖與眉眼齊平;隨后劍身化作七柄一模一樣的飛劍,在老人正上方匯聚。而后只聽見一聲鶴鳴,直直殺向老者。
“劍十七與劍十九融匯在一起,竟有如此威力!”紅娘稍顯驚訝地說道。
“喔!姐姐贏咯!”小虎高興道。
“還早!”方慧不緊不慢地提醒道,“現在才算正式開始。”
只見那老樹被震得抖了抖身子,卻連一片落葉也沒有。老人并未過多言語,只是將折扇收緊,一手附后,一手持扇就要與那劍硬碰。“砰嗤”一聲后,劍身消散,琉璃伸手接住叩月;隨即又將叩月橫于面前,二指掃過叩月,叩月瞬間迸發出無比凌厲的劍氣。
琉璃眉眼狠決,心中劍意高漲,那叩月竟是越來越大,似要開天辟地。劍身如冰玉般潔凈,無不散發著逼人的寒氣,周邊正在捕捉飛蚊的青蛙卻是被凍住一般,這一劍,似乎凍住了時間。
琉璃雙手掐訣,待劍氣達至鼎盛,那一柄帶著些許天威的叩月,向老人硬生生砸了下去。老人卻不曾有任何慌張,只是將那折扇打開,僅剩的兩根扇骨突然發出幽暗的藍光;只見那老人手中的折扇瞬間化為千萬,在空中的每一把折扇都如同狹刀般鋒利。只聽見大喝一聲,那劍雨全然落向那柄長劍劍身。不一會兒,劍身已出現裂痕,開始搖晃起來。
琉璃來不及多想,看了看旁邊即將燃燒殆盡的一炷香,她知道只能搏一搏。琉璃高立于空中,恍若神靈現世般,卻是惡狠狠地盯著老人。
發髻邊的玉釵愈發明亮,琉璃眼池里的黑蛟正不斷的翻騰著。她伸手拿起一片枯黃的葉片,隨之而來的是那無數的枯枝敗葉,在她身后匯聚。頃刻間,化作無數的飛劍,每把飛劍上,都透露著無比凌厲的殺意。
“去!”琉璃淡然一句。
待老人察覺時,那萬千劍雨已經猛地撞來,老人急忙以折扇護體。
“解劍!”老人大喝一聲,那折扇在空中旋出一道巨大的漩渦,將那劍雨盡數吸附其中。一陣颶風掃過,滿地都是枯枝敗葉。
懸于空中的琉璃,只覺得一陣頭暈,便掉了下來,紅娘見得及時,將琉璃接住。
“這孩子,為了那點機會,當真是不要命了!”紅娘關切道。
“姐姐沒事吧?”小虎擔憂地問。
“沒事,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說著,紅娘便將琉璃抱進了里屋。
“你輸了,這孩子天賦確實高,能在與你戰斗的過程中領悟劍二十一,并還反過來攻擊你,確實不錯,只可惜,背負了這么個命哦!”方老漢叼著桿焊煙,搖了搖頭,“吃飯,吃飯,我都快餓死了。”
老人依舊站在原地,自語道:“曾經也有這樣一個女子,天賦如你一般高。可偏偏為何你二人宿命如此相似?不懂,還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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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一殺了紫袍,如今那家伙嚷嚷著要殺遍所有的紫袍殘黨,若我們再耽擱,怕是一個都救不了!”紅娘急急的語氣中包含了些許憂傷。
“待琉璃醒來,我交代些事情再走。”老人平靜道。
“好,就算是為了老裴,也為了這姑娘,就算是為了我這殘燭,老漢我也得走這一遭”
“姐姐醒了!”小虎在房間大叫。
“我就不進去了,免得又空傷心。”紅娘哀怨道,“我在前面山頭等你們。”
老人走進房間,望著眼前虛弱的琉璃。
“劍二十一用得不錯!”老人盡量以最溫柔的嗓音說出口,眼前這個姑娘,算是橫空出世吧。
“我也只學了皮毛而已,多謝前輩留手。”琉璃滿臉愧疚地看著老人,他就站在那,卻給人如沐春風般溫藹。
“劍二十一與劍二十二的要領在這兒,你留著多看看。我們沒時間教你劍二十二了。”老人嘆息一聲,從袖中拿出一本劍經。那劍經古老,里面的紙更是泛黃的起了褶皺。
說罷,老人出了房門。方老漢見琉璃欲要下床,連忙喊道:“去去去,你好好休養,記得做好我們交代的事情就行!”
“紅娘呢?”琉璃疑惑。
“一個老娘們兒,見不得這些兒女情長...”話音未落,老漢便出了門。只是臨行前,給房間設了禁制,“十二個時辰后,會自然解掉,蠻力可破不開。”老漢的話音在房間里繞來繞去,久久不停。
此時的琉璃卻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安撫小虎道:“他們去做他們想做的事去了,會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三人的溫柔的面孔再次浮現在琉璃的腦海里,始終無法消散。一連過了十幾日,都沒有任何關于云楓門的消息。琉璃越來越不安,于是決定親自去外面打聽打聽。
“小虎,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哦!我給你帶包子回來。”琉璃安撫了一下小虎,便出了院門。
依舊是那套衣著,素衣長裙,玉釵別于發髻。白帷紗帽替琉璃擋去大部分烈日,只是半載過去,如今的琉璃并非當年那個無力的人,如今已經掌握了劍二十一的琉璃,出行江湖倒有了不少底氣。
出門打探了一天,也未曾探到半點消息,不甘的琉璃只得買點包子帶回去。靠近院門,才發現院內一片狼藉,叫了幾聲小虎也無人應答,琉璃頓感不妙。仔仔細細地檢查每一個角落,卻是在一處桌角,發現了小虎衣角扯下來的碎布。
琉璃內心一緊,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連忙將干糧裝好,叩月掛在背后,帶上帷帽后,鎖了院子,直直奔向那處高地。
“婆婆,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您的孫子。如今前輩們消息全無,小虎下落不明。不過請您放心,我定會把小虎安然地帶到您面前!琉璃在此立誓!”說著,便用一柄狹刀割破了手指,對天發誓。
找尋之路注定漫長,琉璃帶著她那用粗略的畫技畫的小虎,去詢問人家,卻都言:不曾見過。
不覺間,琉璃已經只身來到了白鷺渡。剛入渡口,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商賈往來,熙熙攘攘的街景,全然沒有半點末世的樣子,與那臨近的風門嶺更是天差地別。
琉璃尋了一處酒館,剛入一樓,便聽見那隔壁的酒友正講得起勁:
“你們知不知道,前些日子,那洪鬼抓了一大群孩童,尤其是在風門嶺那邊,幾乎是挨家挨戶地搶。”
“他們抓孩童干嘛?”有酒友問道。
“你不知道啊!那洪鬼修了一門邪功,據說要以孩童的新鮮精血為引,他們就大肆抓人,要是敢不把孩子給出去,那就是滿門被滅呀!”酒客越說越起勁。
琉璃似是意識到了什么,走上前問道:“官府不管嗎?”
酒客掃了一眼琉璃,“你是新來這地兒的吧,洪鬼都不知道!”酒客故意抬高語氣。
“不知,還請先生解惑。”琉璃語氣恭敬。
那人捋了捋嘴,“好,看在你如此態度,本大爺就告訴你!”
“那洪鬼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山上修習的人,據說已經練到劍十五去了!尋常官家可沒那本事去管。”那人抓起一把花生,嚼了嚼,又干了碗酒。
“洪鬼,原名洪旭,那人出手狠辣,且都是悄無聲息,跟鬼一樣,殺人于無形,故而人們叫他洪鬼。”
“你剛剛是說他練到了劍十五?”琉璃故意夸張地說道。
那人瞟了瞟琉璃,“那可不,而且他又修習邪門歪道整整三十年,那可不是普通的劍十五,殺力與劍十七沒什么差別,也因此一般的門派也不敢輕易招惹。”
“若我想除掉他,你看看我行不行。”琉璃笑道。
酒客上下打量了一番琉璃后,擺了擺手,“就你?一個弱女子?小心被拐去做壓寨夫人!”酒客戲謔道。眼前這一幕,倒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怎么?看不起我?”琉璃故作生氣。
“嗞~不行。”酒客調侃道,“你要是能把這碗烈酒干了,我就信你!”
“干就干。”琉璃搶過酒碗,隔著帷帽一飲而盡。
“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如何?”琉璃笑問。
“姑娘我還是勸你不要冒險,先前想為民除害的人,那下場可是不堪入目。腦袋被掛在在門口整整三天!”酒客不屑道,“若是姑娘執意,我也不好說什么,如若姑娘真殺了這個畜生,那這間酒館的酒姑娘以后就記我頭上!”
“告訴我地點,明天來看結果。”琉璃沉聲道。
說罷,琉璃出了酒館,朝著洪寨跑去。
“這姑娘,斯~不簡單...”酒客撓了撓頭,而后又轉頭和人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