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恩情?”棲蒙細細思索。
“我一整晚都不敢睡,第二日便拿那顆果子去找我爹娘,我爹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說,有人借了我的壽數,若要破解,需將果子種下,待這果子里面長出子果,服下子果熬成的藥便可將失去的壽數拿回來,此為天機,不可向外人道。”
“你爹懂得還挺多,不過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我沒猜錯,你真正患病是從取出子果之后吧,服了藥的確可以阻斷術法,但你們喚醒了索音,而你也被附了身。”
棲蒙表情有些凝重又說:“或許現在的情況正中那人下懷,你丟的那兩三月的壽數尚且不論,要喚醒這城里的人怕是只能用那極危的法子。”
“什么法子?”
“將你體內的索音逼出來。”她沒告訴林霜霞,索音破殼后從未有過寄生人體的先例,或許是因為林霜霞體質特殊才被附身,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索音逼出后不傷害到林霜霞。
硯承霄一行人是有備而來,查明了海匪一事的真相:不過是幾個江湖小幫派故意鬧事。如今看來是太子故意而為之,將祁瞻昱派到霖城,要么是在霖城設了陷阱,要么是在帝都有了新的計劃。
“逐川,去將四王子安全帶來客棧。”
逐川領命快步走出去,剩下幾名隨從候在門外。
祁瞻昱兩手提著大小紙包,放在桌上拆開,一股香甜的氣味撲鼻而來。他抱怨道:“全城百姓都睡過去,街道鋪子什么吃食都沒有,只好讓逐川出去買,城外那些人都嚇壞了說城里有妖邪,都不敢進來。”
硯承霄見他要給自己沏茶,忙道:“豈敢勞煩殿下,我來。”
“老實待著吧,你有傷在身不必計較這些虛禮。”遞給他一杯茶又說:“若真有妖邪,能應付過來嗎?”
“臣從不信鬼神之說。”
“若世無鬼神,那玄冥司為何存在呢?”
“打著鬼神的幌子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罷了。”
“你就是讀圣賢書讀傻了,孤曾在外游歷時便親眼見過玄冥司的人抓妖。那些人個個身手不凡,把一只猢猻化的妖打得服服帖帖。”
“殿下又怎知他們就是玄冥司的人?”
“孤就是知道。”
“殿下還是想想當下事,若太子真是沖殿下來的,今晚便會有所行動。”
“為何……”
逐川背著一錦衣男子走進來說:“四殿下接來了。”
祁瞻昱恍然大悟道:“讓我來這剿匪,我若死這了正合他意,若我沒死但四弟死這了也可嫁禍給我,我這大哥真真壞的很。”
“無論是想除掉誰,殺手必會等殿下入城了再動手,既無目擊者也十分便利,我們只需今晚守株待兔。”
“可我們人少。”
“殿下是信不過逐川還是信不過我。”
“都不信。”
硯承霄被氣笑了,信不過他還要帶著他入險境。他望著床頂冷冷說道:“既是剿匪,當然有官兵相隨,我讓他們在城外等信號。”
“好你個硯承霄,你敢瞞著孤。”
“要想讓敵人露出馬腳,只需假裝示弱。殿下信不過臣,自是不敢一一相告。”
祁瞻昱不理會他,跟著逐川去了另一間房。
天色漸漸暗下來,翻滾的烏云吞噬掉最后一點夕陽的余暉,風突然陰冷刺骨,卷起街道上的砂礫掠過樹梢,沙沙聲又似潛伏者的腳步聲。
屋內尚存有一只燭臺,昏黃的光有氣無力地晃動,逐川掏出一只火折子,手握長劍死死盯著木門,祁瞻昱護著熟睡的人縮在后面。窗外蹲著幾個黑衣侍從,以便在外攔截刺客,隔壁屋子里硯承霄披衣坐起,他自小耳力極佳,隔壁輕微的走動聲悉數入耳。
兩個時辰過去了,門外依舊靜的詭異,祁瞻昱靠著四王子祁頌延困得睜不開眼,小聲說:“定是你主子算錯了,今晚……”
“噓。”逐川將手抬高,隱約看見門外似乎有人。
不知哪來的一股陰風揉碎他眉眼間的光影,屋內陡然漆黑一片。祁瞻昱趕忙吹亮一只火折子,用手小心護著。
“起霧了?”
但見及膝的地方升起一層薄霧,如踏進仙境,逐川喚了祁瞻昱一聲,沒得到回應,感覺身后有光亮,轉身卻見鎏金霞光中回廊向遠處延伸,不見盡頭,回廊檐下懸著一串琉璃鈴無風自鳴。逐川愣了一霎,伸手去摸那廊柱,觸感竟十分真實,微風拂面的感受也是如此真實,上了回廊往前走俞見得分明,幾圈白玉護欄圍著一池春水,池中錦鯉戲蓮。他忽然聽到水里有人講話,于是趴在護欄上向下瞧,這聲音如此熟悉,他屏住呼吸聆聽,探向水面聲音也越發清晰。
“逐川!”
他瞳孔一縮,猛然驚醒。
再睜眼時發現自己還是在客棧那間房內,只是房門裂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那些侍從以及痛苦呻吟的祁瞻昱。硯承霄被一人掐住脖子抵在墻上,逐川拔劍上前卻被一掌擊飛。他自詡武功蓋世,竟不敵這人一掌,被一股無形之力壓制住爬不起來。
硯承霄不會武,方才情況危機,他沖進來發現此人已經對祁瞻昱下手,逐川卻閉著眼像是被定了穴。無奈之下他從袖中拿出保命的毒針,一大把全甩向那人,那人顯然被惹怒了,幾步上前死死掐住他,他拼命喊逐川才將人喚醒。
即將窒息時脖子上的手突然松開,一柄短劍貫穿那人,創口處冒著黑煙。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背,他偏過頭看向那人,這不是害他受傷那罪魁禍首嗎?
林霜霞跟在后面附耳說:“就是他害我。”
棲蒙微微勾唇笑道:“原來是你這東西恩將仇報。”
那人握住劍柄,狠一狠心拔出,可這次傷口卻沒能快速愈合,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盯著棲蒙問道:“你是何人?”
“收你的人。”棲蒙瞇眼打量他,原本她是不信世上有妖的,頂多是些開了靈智的東西,如今真真切切的看見一只貓妖,她不得不信了,師父說的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