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愿寨靜靜地臥在青山的臂彎里,木樓層層錯落在山坡上,一道長長的石階向上延伸,石階很寬能容十人站立,通向一座最高的木樓,大概有六七層。石階兩側的樓宇皆蓋著黑瓦,檐下掛著長柱形的燈籠,有的木格窗上爬滿了不知名的紅花,倒是添了幾分喜慶。
幾個寨民在屋外曬著太陽手里忙著搗藥,見外面來了人,喊道:“三姑,你侄子回來了。”
一位婦人跑出來一把抱住小孩,他們聽見婦人喚小孩為念念,婦人看見他們倆笑著問:“二位是?”
“嬸嬸,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噢噢,快請進,二位客人怎么稱呼?”
“我們兄弟倆都姓王,他是大哥。”
婦人把他們請進家中,備了許多美食好酒招待。逐川趁著婦人轉身,悄悄驗了桌上的食物后對著硯承霄點了點頭。整個寨子民風淳樸,寨民也很親切,可念念為什么說來這里會害了他們。
硯承霄狀似隨意地問道:“念念的眼睛是怎么了?”
婦人環顧四周見小孩不在,嘆了口氣說:“有一年念念在外面玩耍回來后眼睛發紅,高燒不退,族中明明有會醫術的人,可族長偏說是招惹了煞神,要把念念的眼睛挖下來,否則邪神會從通過那孩子的眼睛現世,給寨子帶來災禍。”
“瘋了吧他。”逐川破口而出,硯承霄一個眼神示意他謹慎些說話。
婦人倒沒注意他倆的反應繼續說:“大家都勸啊,他不聽,真就挖了念念的眼睛,念念可是他親孫子啊,后來族長病逝,新族長就把念念交給我撫養了。”
“原來如此。”
“聽念念說你們是來尋親的?”
兩人對視一眼,正想著如何圓話,忽然進來一位少女,眉目清秀,身穿淡紫色長裙,梳著別樣的發型,腰間系了一串鈴鐺,一步一響。
婦人笑著拉起少女的手向兩人介紹說:“這是我女兒浣音。”又指著他們說,“這兩位是王大哥和王二哥。”
浣音對兩人笑了笑,語氣有幾分驚訝地說:“王大哥你生得真好看!比姜穆哥哥還好看。”
硯承霄頭一回感到有些局促,從未聽過這樣直白的夸贊,他只好禮貌一笑。
“我不好看嗎?怎的不夸我。”逐川面上幾分沮喪。
浣音連忙擺了擺手說:“你也好看的,比浣音好看。”
婦人聽這兩人講話有意思的很,提議讓他們留下多住幾天,在三樓客房安排他們住下。
山里蟲子多,每家每戶都在屋內放置一塊香膏,說是能夠驅散蚊蟲,但到底還是杯水車薪,夜里蟲子太多,窗沿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蟲,還有許多喜光的蟲子在房間里亂飛。
逐川拿著一把蒲扇四處扇,不時有蚊蟲從后頸叮咬,他瞧了眼泰然自若的硯承霄,忽然發現了什么說:“它們為何不咬公子你?”
“上回在沙丘棲姑娘給我用了一種藥水,后來發現蛇蟲皆不近我身了。”
逐川挪到硯承霄身旁,黯然神傷地說:“棲姑娘本事大,她會不會還活著?”
“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泥土清新的濕潤感傳入鼻腔,她一睜眼對上一只黑黑的小眼睛,小蛇吐著芯子像是在打量眼前這個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東西。
她撐著昏沉沉的腦袋坐起來環顧四周,光線雖暗,對她來講倒算是很亮了,直到混著青草香的空氣吸入肺腑她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水里了。
全身濕透了,衣袖里還裹著一捧泥沙,她甩了甩袖子站起身被餓得眼前發黑,走了幾步發現石壁上結著幾顆果子,她摘下幾個吞入腹中,忽然輕聲笑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此處應當是個地下洞穴,能隱隱聽到洶涌的流水聲,想必她是被地下暗河沖到此處,棲蒙緩了一會,擰干衣裳向最亮的地方走去。洞口外照進幾束光,她捂住眼在下面適應了一會,蹬著石壁上凸出的石塊向上一躍,翻身落地。
林中有數聲鳥鳴,幾只野兔靜靜地吃草,看來此處鮮有人來。
她慢悠悠地走著,路上又摘了幾顆果子,忽然注意到手心一個水藍色印記,細細的三條短線,像一個“州”字,她一眼認出這是水紋靈,那時情急之下抓到手上,沒成想惹到的是這個小麻煩精。
水紋靈認主,主人必須每日飲十升水。撐死算了,她又想起泡在水里的那段時間,皮膚都沒了血色。密林內不好辨別方向,她撿了塊有角的石頭在樹干上一路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