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走遠,池塘里的蓮葉歪向一側,他從水下起身翻出池塘,黑發打濕貼在臉側,他伸手擦去臉上的泥水,快步走上前面的小石橋。
夜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見迎面走來一個人影,借著月光他看清了眼前之人,一時愣在原地。
“大公子?”棲蒙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濕透的人,低聲喚道。
他回過神來,心里生出一種復雜的情緒,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快走?!?/p>
“你倆查到什么了?逐川呢?”
硯承霄把這幾日的事言簡意賅的告訴她,帶著她悄悄跑到逐川藏身的地方,一戶人家屋子背面的排水道邊。逐川早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把我往死里打,真是個瘋子,等會……”他看見棲蒙后瞪大了眼睛,扯出一抹凄慘的笑,“你還活著,我就知道,咳咳咳!”
兩人架起逐川往后山走,待走到較為安全的位置后輕輕放下逐川,棲蒙欲扒開他后背上被血粘著的衣服,硯承霄抬手攔住她,她無奈笑著說:“我看看他的傷勢,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些虛禮。”
他解釋說:“我給他上過藥了,暫時無礙?!?/p>
“你哪來的藥?”
他將地下室的事講與她聽,頓了頓又說:“我騙了那人,他來送飯我便打暈了他,帶著逐川逃出來了?!?/p>
棲蒙也把地窖里看到的一一告知他們。
“那姜穆手段狠辣,囚禁那些孩子必是用以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背幊邢龀林槨?/p>
“那些孩子的皮膚個個都沒有血色,血管呈深紫色,但也不像是中了毒,必須回去再探一次?!彼酒鹕怼?/p>
硯承霄一把拉住她說:“至少也等明日再去,現下正搜查我們?!?/p>
“我去生火?!睏砂姿谎?,“我有那么蠢嗎?還不放手!”
硯承霄愣愣地松開手,轉頭見逐川意味深長得看著自己,他皺了皺眉站起身去周圍撿一些樹枝。
硯承霄邊烤著身上的衣服邊問道:“棲姑娘是怎么出來的?”
“在水里遇到一種妖怪,它附身我后我便能在水下呼吸,后來被旋渦走,陰差陽錯順著暗河來到這兒了?!?/p>
“這么厲害的妖怪,你的福星來了。”
棲蒙笑了笑不敢茍同,她在山里喝了好幾日山泉水,現在恐怕一肚子的蟲,想到這兒她一陣惡寒。
“喵喵咪喵嗚”白貓氣喘吁吁得跑過來,這幾個人跑得太快了,它在后面叫也沒人理它。
棲蒙把白貓的身份告訴他們,兩人跟著棲蒙也見識過不少奇事,都對這只直立行走的貓兒見怪不怪了。
“話說它在這干嘛?又是來干壞事的吧?!?/p>
“喵!”它跳到逐川膝蓋上坐著,逐川一翻腿把它抖下去,它又跳上來。
“煩不煩,莫挨小爺?!彼еドw躲到一邊,“我看那族長說的寶物說不定就是這小東西偷的?!?/p>
白貓晃了晃尾巴,挨著棲蒙坐下。
“你休息一會,我們守著你。”棲蒙在火堆里加了幾根粗樹枝。
“我前幾日傳信回帝都讓靖理堂派人趕來南域了?!背幊邢稣f,“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才好理清油尸案的線索?!?/p>
“好。”
男子面對她跪在地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膝蓋上,長發如墨自然垂下。
“阿園你放心,他們明日定會自己回來的,屆時便統統抓起來,任你處置。”他把頭輕輕放在她的膝蓋上,語氣溫柔,“不過在我們完婚之前萬不可見血?!?/p>
“見血了又如何。”女子聲色清冽,她抬手輕輕撫上面前人的側臉,“殺了他們才無后顧之憂?!?/p>
“都聽你的。”
東邊山坳里的第一縷光還未爬上來,風裹著草葉的腥氣滾地而過,今日寨子里分外冷清,平日里都有早起的寨民到田埂上坐著,此時卻不見一個人影。
“恐有陷阱?!背幊邢稣f。
“縱是龍潭虎穴也不得不進了。”
晨蟲不知死活地叫著,天色悶沉沉的,像是要壓下來天地合二為一。棲蒙的短劍在月神湖里弄丟了,她隨手拿了一根藤木,硯承霄對此不置可否。
從木樓進地窖一路暢通無阻,棲蒙舉著燈站在旁邊觀察,確認這些孩童沒有威脅,便蹲下看了看他們腳踝上的鎖孔,一整條鎖鏈連接了所有人,她上回看到的分明是分開鎖的,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讓他們帶走所有孩子。
硯承霄蹲下擼起一個小男孩的袖子看,手臂上紫色的經脈遍布全身,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針孔。盡管他閱刑法無數,見到這些孩童的樣子還是感到后背一涼。